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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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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司聆回国最开心的莫过于秦家父母,养到三十岁的女儿忽然告诉他们,自己十几年看似风光无限的人生路竟然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为了追随他的步伐,所以拼命做到最好。
自然不会不失望,可是更多的是心疼,多好的女儿,独身到三十五岁,秦爸爸早两年也退了下来,见同龄人都已经含饴弄孙,只有他,每天都和老太婆遛狗,其中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秦司聆在家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外头流浪了五年,都说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转眼就老了,她倒是没有。世界各地的阳光将她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面庞上非但没有染上风霜,反而有了年轻时候没有的神采飞扬。
许望予说得对,出去看的东西多了,于是心中便没有那么多执念了,自然也不会那么痛了。那样的痛意依旧萦绕在心头,只要想一想,便觉得便骨髓都痛了。
她约了许望予出来吃饭,许望予已经结婚,她特意嘱咐他带上他的妻子,朋友圈里盛传是一位甜美温柔的美人,她一直在国外晃着,还从来没有见过。地方是许望予挑的,他们约的是一家南京新开的法餐餐厅,是秦司聆喜欢的主厨,年初刚来南京开了新店。
秦司聆刚入手了一辆二手的越野车,她在国外多年,喜欢这种粗犷的车。她到餐厅的时候,见时间还早,于是在外边抽了根烟,一面抽烟一面看着落地玻璃窗前的倒映的自己的影子,她穿了一条水洗的牛仔裤,膝上还破了两个大洞,白色的雪纺衬衣下摆套在了牛仔裤里,头发绾在脑后。她这些年来穿着已经偏向休闲,很少再特意打扮,连高跟鞋都已经很久不穿了。
她把手边的烟抽完,然后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才进门去,门口的侍应生是年轻的法国帅哥,帅哥笑着朝她问好,她亦回笑。年龄大了,口味就是格外的重,就是喜欢年轻帅气的小鲜肉了。
侍者将她领到预订好的位置,才刚走了一两步,便听见门口的风铃在响,她回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张慕瑾,还有他身边的美貌女子。五年未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他黑了一些,好像也瘦了一些,她曾经在纽约街头迷失方向的时候嘲笑过自己对张慕瑾的执念。
如果说南京是勾起了她对于往事的回忆,那么见到张慕瑾无疑是重重一锤敲在她的头上,满脑子都是金星。她输得可真是彻底啊,彻彻底底,和他的博弈她哪里赢过?只是输的姿势很难看与一般难看而已。
她强忍住已经快要漫出眼眶的眼泪,因为来人也看见了她,他牵着身边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还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看那嘴型像是说她的名字:秦司聆。
张慕瑾先说话,他的笑如今已经滴水不漏,亲近而威严,他温和问她:“司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亦笑,假装得就像是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一样,伸出手同他握手,笑道:“前些日子刚刚回来,师兄如今太忙,都没时间关心我们这些小师妹小师弟了啊。”
他笑,然后介绍她们认识:“枕上,这是我大学时的师妹秦司聆,刚刚周游世界回来。”又向秦司聆介绍:“司聆,这是我太太苏枕上。”
苏枕上,苏枕上,秦司聆笑,然后主动伸手握住女神的纤纤玉手,笑道:“张太太您好。”女神笑起来好看极了,嘴边还有浅浅的梨涡,声音温柔动听:“你是慕瑾的师妹,叫我枕上就好,不用太客气。”
她笑,点了点头,女神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问她:“我怎么觉得秦小姐有些面熟?”秦司聆看了一眼张慕瑾,果然他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他一紧张就会皱眉,这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她心里笑了笑。
然后看向他身边妆容精致,温柔美丽的妻子,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我大概五年前曾经采访过张太太,那时候还是苏小姐。”
采访苏枕上是她在报社写的最后一篇稿子,那时候苏枕上刚刚从国外回来,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油画家,这位油画家有名气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画好,另外还有其他许多的因素,包括了她长得很漂亮,她身后隐隐约约的家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画概不出售。
总之采访苏枕上颇费了一番心思,秦司聆承认自己有一些私心,临走之前还是想见识见识苏枕上。那个让张慕瑾挂怀多年的人,让张慕瑾失态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其实之前已经依稀听过一些关于这位苏小姐的一些传闻,说是家世显赫,美貌无双,玲珑剔透。百闻不如一见,后来见到苏枕上的时候,她才真的叹服中文的博大精深,竟然将这么妙的人儿用了十二字形容得如此到位。
采访大概只有十五分钟,美人全程都在笑,没有一点儿架子,尽量配合她的采访,只是眉目间寥落,便知她过得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光鲜亮丽。她交出了很漂亮的采访稿,然后便辞职出国了,她想,这样出色的美人配得上张慕瑾,也要张慕瑾才配拥有这样的女子。
多年之后不仅与故人重逢,更遇上了美人,可真是缘分啊。苏枕上也记起了她,于是笑着邀请她一同进餐,她摆摆手笑着拒绝了:“我今天约了人。”
于是他们也没有再劝,双方道了别,便有侍者引着他们上楼上包间去了。许望予行色匆匆赶来,她瞧了瞧他身后,问他:“你老婆呢?”许望予一面坐下一面苦笑:“老婆都要跟别人跑了,还哪里来的老婆。”
她展眉大笑,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笑话他:“师兄,好不容易拐来一老婆也别到最后落得跟我一样孤家寡人的下场啊。”
许望予也笑,问她:“这些年什么样儿的帅哥你没有遇见过啊,还不想安定下来呢?咱们当时的圈子里,可就剩下你未婚了啊,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在磨叽。”
她吃了一个盘子里的西兰花,然后苦笑道:“我啊,是没有指望了,还是你抓紧生个孩子,我好当干妈啊。”许望予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稍微出了一会儿神,耳边有悠扬的大提琴琴声,许望予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秦司聆,他慢慢收起笑意,然后叹了一口气方说:
“司令儿,你还真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啊?他何德何能啊?”秦司聆也慢慢不笑了,她习惯性地咬嘴唇,她垂下眼去,她手里还握着刀叉,拨了拨盘子里的食物,她的眉角垂下去,秦司聆的声音在琴声中徐徐传来:“这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也没有说这辈子一定要这样了,遇到好的人说不定我就嫁了啊。”
说到最后,她又重新笑起来,抬起头来看他,她眉眼弯弯,就像十八九岁初见她时那样,那时候她明媚飞扬,洒脱自在,她走进了他的生命里,结束了他在英国苍白的八年。
最后吃了饭,秦司聆唤了侍者来结账,却被告知张先生已经替她结过账。她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道过谢。许望予问她:“你见过他了?”秦司聆笑,一脸轻松地点了点头,答:“是的,他和他太太,他太太长得很美。”
许望予点了点头,告诉她:“朋友圈里都羡慕他的福气,说他娶了苏家的公主,苏家的女儿是出了名的美,可他好像也听说不怎么珍惜。”
秦司聆笑,原来她和她爱的人竟然在爱情这条路上坐了同路人,她不能言说对他的爱,因为希望他幸福快乐,而他费尽心思的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