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剧本》七信

20、时间会改变一切

　　“我只想让你关注我，只想让你在意我。”
　　哪个男人听到这般直接的表白不心动？！更何况如此动情的话语发自娇艳如花，青春靓丽的美少女之口！
　　霍清明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只是巴巴地干咽了口吐沫，既羞涩又尴尬地将视线转移到对岸明灭的霓虹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李萍的性子也太火爆了吧！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拿刀来捅我！”
　　段卿卿忽然打了个哆嗦。仿佛怕冷似得往霍清明近前挪了挪。
　　两人就这么望着起起伏伏的黄浦江不啃声了。
　　“呜~~”忽然，远处轮船的汽笛声响起，搅乱了重重倒影下的江面，也打断了江边两人的惆怅。
　　“回去吧。这么晚了，你爸妈回头打电话回家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不要！我不想回去。”
　　“等会儿叔叔阿姨……”
　　“别提他们好不好？！他们会关心我？！他们那也叫关心？！”
　　段卿卿忽然像只炸毛的斗鸡一般，募地坐直了身子冲着霍清明嚷起来。
　　“平时对我不闻不问的，出了事反倒是拼命花钱找关系，非得把人家一年的罪行判成个三年！让李萍在少管所里呆一年他们还嫌不够解气是不是？！非得把人家挪到监狱里再呆上两年他们才满意！”
　　段卿卿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眼里含着泪，声音晦涩哽咽，“他们这样就叫对我好了吗？！他们怎么不问问，这样的关心我能接受吗？！我难道不会愧疚吗？！我难道会心安吗？！……”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圆圆的一轮。
　　清冷的月辉投射在凌凌的江水上，斑斑驳驳，星星点点，像谁的心事，幽怨，哀伤，悲凉。
　　……
　　有些时候，人们真的很难界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讨厌一个人。
　　开始的时候也许会因为生长的环境截然不同，造就了彼此天差地别的个性和思想。
　　于是，跟自己不一样的便无法接受。
　　相处的长久一些，也许会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也会有些许变化，所谓“近朱者赤”，所谓“耳濡目染”吧。
　　于是，边纠结挣扎着，边通过言语和行为排斥着那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会改变一切！
　　霍清明对段卿卿的态度之所以温和了一些，正是源于四个月前的那场事故。
　　那晚，踏着点赶到寸家的他，却被保姆告知那个不可一世的臭丫头被人捅伤了肺！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鲜血淋漓的场面，只剩下手术室大门之上的那盏红灯，还有卿卿爸妈那写满了担忧的面容。
　　从卿卿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霍清明对她的态度就再也没法冷硬起来了。
　　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那个苍白的女孩，那是段卿卿吗？！
　　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女孩，何时这般沉静过？！何时这般孱弱过？！
　　她那张生动的脸，从来都画着夸张的妆容，艳丽到让人无法忽视，何时如此刻这般素白安静过？！
　　那双眼睛，始终顾盼神飞，充斥着年轻的活力，盈满了快乐的种子。可此刻，却静悄悄地闭着，无端让人担心，它们还会不会再睁开。
　　心，突兀地一阵绞痛，如此清晰，这般陌生。
　　霍清明分不清，这种被他理解为“怜悯”的感情，其中究竟包不包含“心疼”的成分。
　　段卿卿这个在霍清明的眼里始终高傲矫情的女孩，终于成了落入凡间的折翅天使。
　　她的伤痛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于她的小脾气和偶尔的蛮横无理渐渐多了几分忍让和包容。
　　可即便如此，在今日之前，霍清明都还理所当然地认为，段卿卿是厌憎李萍的。万万没想到，面对那个进了少管所的姑娘，卿卿的内心更多的，是自责，是愧疚。
　　若不是早晨陪着她走进李萍奶奶所住的那条又臭又脏的小巷；若不是亲眼看到段卿卿将几张红红的钞票放进老人家沟壑纵横的手心，并且告诉她“这是李萍托我带来的生活费”；若不是亲耳听到卿卿骗老人家说“李萍在深圳打工挣得多着呢！她说再打两年工多挣些钱就回来。”的话，霍清明不会相信，段卿卿其实是个善良温和的姑娘。
　　两个小时前，霍清明陪着卿卿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终于见到了那位林哥，可他并非卿卿嘴里自食其力的快递员。
　　“白痴！”
　　对于一个因为喜欢他而去伤害别人的女孩，这位林哥从头到尾只吝啬地评价了这样两个字。
　　四个月前那场事故中的三个当事人，一个置身度外，一个余怒未消，只剩下段卿卿这个受害者，还傻傻地沉浸在不该由她承担的自责中，默默流泪……
　　霍清明觉得，对于段卿卿，他似乎再也讨厌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