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剧本》七信

19、3517号

　　“段卿卿，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方桌对面身穿灰蓝色囚服的女孩在与段卿卿安静地对视了整整两分钟后，终于嘭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霍清明下意识地将段卿卿拉到怀里，隔着桌子他警惕地打量着对面怒发冲冠的女囚，眼里不自知地写满了敌意。
　　“3517号，坐下！安静！”空旷的大房间内立时响起狱警严厉的喝斥，“再这样就回去！”
　　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孩霍清明认识，她是段卿卿的同学。三个月前被送进了这家少管所，名叫李萍。
　　相持了一刻，李萍到底坐了回去。
　　“你别瞪我，没事我也不来这里。是林哥让我帮他来看看你。”
　　段卿卿说着从霍清明的臂弯里直起身子。她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这敞亮的空间里，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人呢？他怎么不自己来？！”
　　女孩的情绪仍带着明显的抵触。
　　“他现在正经工作了，在物流公司送快递，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抽不出时间过来。我这不是放假了吗，他就说让我帮他过来看看你……”
　　段卿卿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霍清明看不到她面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他不混了？！”
　　穿囚服的女孩似乎不相信段卿卿的话。
　　“嗯，他没混了。自从你出事之后，他就没再混了。他还每个月都给你奶奶生活费，虽然不多，但是……”
　　“你们俩还挺亲密呀！~没看出来，我他妈的那一刀子不但没把你俩给割开，反倒是让你们这对不要脸的……”女孩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失控地冲着段卿卿大吼到。
　　“3517号！坐下！”女狱警再次打断了女孩满嘴脏话，她几步来到桌子跟前一脸严肃地呵斥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不想说了回去！”
　　李萍没说话，也没动弹，只是居高临下地隔着方桌冷冷瞧着段卿卿，从她的眼睛里，霍清明读出了满满的怨恨和不甘。
　　3517号走了，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房间那头的小门后面，霍清明这才“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他那两根从进门开始就被段卿卿紧攥在手里的指头，此刻仍旧被她捏在手心，紧紧的，紧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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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了几趟车回到市内，已是下午三点多。
　　草草解决了温饱，两人信步来至黄昏渐至的陆家嘴。在微微凉爽下来的风中，两人在江边的草坪上休息了半响，这才觉得透过一口气来。
　　“霍清明，我喜欢你。”
　　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微凉拂过霍清明脸庞，原本应该清凉舒爽才对。可段卿卿这句不负责任的调戏，却让他瞬间犹如一只被暴晒于正午的阳光之下的水母。
　　不自在地挪了挪肩膀，可段卿卿那颗高贵的头颅却依旧粘在霍清明肩上，晃也晃不掉。
　　“霍清明，你肯定不相信，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滚滚的天雷落井下石，在霍清明那具被毒辣的太阳暴晒成人干的躯体上轰隆隆地碾过……
　　“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对我不屑一顾。”
　　段卿卿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柔柔的风撩起她的长发，拂上霍清明通红的面颊，微痒。
　　“我跟林哥交往，并不是喜欢他，只是因为赌气。其实…在学校我很不受欢迎。女生们嫉妒我，在背后造谣诋毁我。男生们明明自己没胆量靠近我，却在私底下骂我清高，说我装矜持......”
　　段卿卿终于坐正了身子，瞬间令霍清明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李萍怨我抢了林哥，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在学校总跟我过不去！...可是，原本事情可以不这么糟糕的......你来教我之后，我就打算不再跟林哥来往了，可是......”
　　段卿卿的声音本来低低的，少女特有的娇羞被融入喃喃的言语间，仿佛啁啾的燕子，传入霍清明耳中是陌生的舒适。
　　“都怨你！！！”
　　“......啊？！”
　　募地被段卿卿一声河东狮吼，霍清明彻底懵了。
　　“谁让你总是嫌弃我，看不惯我！我做什么你都不屑！我说什么你都不齿！你什么时候都看不起我！所以我就气你！气你！气你！”
　　对着霍清明莫名的脸，段卿卿连喷三个“气你”。她那样子被不明所以的人看在眼中，仿佛不是要“气”霍清明，反倒是准备“吃”他！
　　“我偏要跟你嘴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偏跟他们整天混在一起，我就喜欢看你生气，气死你！”
　　“段卿卿，你讲不讲道理？~”
　　被段卿卿一顿莫名其妙地气，霍清明不悦地拧起了眉。
　　“看看！就是这种表情，就是这种眼神！”
　　段卿卿抬手指着霍清明的鼻尖，突然将脸凑过来恨声道：“你越是因为他们而跟我生气，我就越是想惹你生气！谁让你不喜欢我的！”
　　“大小姐，你总不能强迫人人都喜欢你吧？”
　　“我没有！~”
　　收回手段卿卿整个身子挫败地卷成一团。下巴垫在曲起的膝盖上，她望着流动的江水半响无声。
　　许久，才听她幽幽地反驳——
　　“我只想让你喜欢我，只想让你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