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琮安

3、第 3 章

　　何志林从卫生间出来就被人堵在了门口，他暗道倒霉，上次被人在这吐了一身，今天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
　　来人一身酒气，一上来就牵起何志林的手，嘴里含糊不清：“跟我走吧…去…去我家。”
　　“什么鬼。”何志林心中嘀咕，他也不是没听一起训练的同学说过兼职会碰上奇怪的人，可是今天还是他第一次遇见，一时有点摸不着头绪。“你认错人了吧。”边说边要拉开他的手。
　　那男人皱了皱眉，另一只咸猪手就往他屁股上摸：“跳起舞来那么骚，现在在这装什么。”
　　“…….”这逻辑着实噎了他一下，何志林也不想跟他在这耗，甩开他就想走。
　　然而这醉汉不知怎得力气还挺大，拽着他不放手，他又不想动手打人给老板添麻烦，便跟他拉扯起来。
　　“这谁啊？！”苏准见何志林半天没回来，就过来看看，结果就见一个醉醺醺的大叔在那对何志林动手动脚，心里腾地冒起一团火。他一拳头打在那人的脸上，把何志林拉到了身后。
　　“艹你妈你打我？！”那人被打的趔趄了一下，酒也醒了一点，“你他妈什么玩意敢打老子？！给那个小骚货出头？”
　　“……”那只眼睛看见我骚了，这枪躺的也是无敌了，何志林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苏准酒也是上头了，一瞬间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就要像决堤的水倾泻而下，他急需要发泄，便冲上前去又是一拳。
　　那男人也是被打急了，露出一脸凶相，一脚就踹上苏准胸口，把他掀翻在地，又想再补几脚。何志林一看这情况不出手也是不行了，苏准一个读书人，根本就不会打架，这么着下去肯定占不着便宜。
　　趁着那男人出脚的一瞬，何志林一脚踹在他支撑腿的膝盖上，那男人本来就晕乎乎的站不稳，脚下发软，这一下直接在地上劈了个叉，疼的呲牙咧嘴。何志林还嫌不过瘾，上前两步一拳冲着鼻子就招呼，醉汉便鼻血糊了一脸。
　　“哥们咱以后嘴放干净点，我就正正经经出来打个工，都被您给说成这样了。那您每次吃北京烤鸭的时候，都得什么心情啊？小鸭子看我不把你吃干抹净？”何志林无语的看着地上的人说道。
　　旁边传来扑哧一声笑，何志林一抬头，便看见李鹏满目笑意，也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
　　就听见他开口道：“以后我空虚寂寞冷就去全聚德了”
　　何志林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我可没收广告费”
　　那个醉汉没想到何志林还会打他，恶狠狠看了他们一眼，就跑走了。
　　苏准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本来就对李鹏怀有敌意，这样一来就更加觉得有点窘迫。何志林假模假样的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说：“我先在这聊一会，你们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呢，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英雄救美反而被“美”所救，苏准一向好点面子，听何志林这么说，就带着烂醉的邹梦雯先回去了。
　　“他喜欢你。”何志林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就冷不丁的听见李鹏来了这么一句。
　　何志林瞥了李鹏一眼，神色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分明: “不说出口的，就不是真的。不是心意未到，便是缘分未到。多少都差着点什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手指摩挲着酒杯的边缘，李鹏轻声开口道：“怎么就不是真的了呢？兴许他是不想让你为难呢？做不了情人，总能做朋友的。”
　　何志林听不出他声音里有点什么不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说：“所以我说还差这点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如果是我的话，真的那么爱一个人，是没办法在他身边做朋友的，躲得远远的或许还行，在身边简直就是折磨。朦胧的好感算不得真正的喜欢。”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也许到时候你有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话毕，李鹏便一饮而尽，透过玻璃杯，透过琥珀色的酒，何志林看到了李鹏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李鹏的表情很悲伤。他突然很想给这个男人一个拥抱，就像小时候妈妈给他的一样。
　　“你现在好像很需要烤鸭的安慰。”何志林想快点把这种奇怪的氛围驱散。
　　李鹏放下酒杯，看到何志林眼中晶亮亮的，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我更需要小龙虾。”
　　被李鹏摸头的感觉，好奇怪啊，何志林在去往簋街的路上静静的想。

　　两个人找了家排挡便坐了下来，九月份白天虽然还是热的不行，到了晚上风还有丝丝凉意。
　　“你还会打架？”李鹏边剥虾边问道。
　　“嗯，多多少少会点吧，小时候我姐被人欺负，都是我把他们打趴下的，就是我姐还对过头来训我。”想到这何志林嘴角带着笑。
　　李鹏点点头，怕挑起何志林的伤心事，就转移了话题：“圆圆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见还有点想，快开学了吧。”
　　“过两天就开学了，她还记得你呢，还问过叔叔怎么不来了。“
　　”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啊，老少通吃。“
　　“谁是老啊？“
　　“…”李鹏一时语塞，逗得何志林哈哈大笑。
　　对啊，谁是“老”啊，李鹏也跟着笑，心里却很凉。
　　今天，顾凡特别开心的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他老婆怀孕了，言语中满是即将初为人父的激动喜悦。李鹏连道恭喜，顾凡和张曼还说要让他做孩子的干爹。
　　也许面前这个小家伙说的很对，说不出口的感情，总是差着点什么的，可这么多年，到底，差了点什么呢？谁能来告诉他。

　　回到家的候快一点了。圆圆已经在卧室里睡着了，估计是被苏准他们抱了回来。
　　突然，何志林听到隔壁房间有细碎的哭声，这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总有些可怕。
　　估摸着是邹梦雯喝多了又文艺女青年附身，何志林没想太多，就洗洗睡了。

　　邹梦雯没来机场送苏准，只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何志林想着这样也不用面对离别的伤感，也挺好的。
　　安检门外，何志林给了苏准一个拥抱，苏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放假了回来看你们。”
　　“好好读书，吃胖点再回来！”何志林拍了拍他的肩，“又不是不再见面。”
　　苏准笑了笑，便泯去了万语千言。

　　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
　　时间有时走的特别的快，不免让人伤春悲秋，感慨年华如东流水；有时又过的特别的慢，一分一秒都让人坐如针垫，就比如现在。
　　“我怀孕了。”邹梦雯看着何志林，眼神却飘忽不定。
　　“!”何志林的一口水就喷了出来，眼睛睁得老大，顾不上擦嘴，“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出奇，午后的阳光透过纱质的白窗帘照了进来，细小的灰尘飘飘荡荡，窗台上的仙人掌还在努力着开花，这本应是个多么平凡又美丽的下午。
　　而此时此刻，何志林只是觉得，心像坠入冰窟般的冷。他想到了过世的姐姐，又看着眼前的邹梦雯，只觉得她们的样子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呢？难道你们，都不对未来存一丝畏惧的吗？
　　“你都不问是谁的吗？”许久，邹梦雯先打破了沉默，她自嘲的一笑，“不好奇吗？”
　　“你….打算留着这个孩子吗？”何志霖握了握她的手，“我现在比较关心这个。”
　　“我不知道…”邹梦雯挣开了他的手，掩住了脸，声音夹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阿林。”
　　何志林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抱住了她，圆圆每次哭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抱着她。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