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忆故人》陌湘萘

48、女帝和她的贴身花美男

　　“陛下！”

　　当楚辞气喘吁吁赶到傲雪阁时凌霜差不多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他颤颤巍巍地抱住了这个面若金纸的女子，奈何大限将至的她终是无力责罚他此生唯一的僭越了。

　　“阿辞，你来啦。”凌霜虚弱地勾了勾嘴角，她这一生实在苦长，走到今天已然不易，若说事到如今这人世间还有什么留恋，想来也只有一个阿辞……

　　在没有遇上阳宇轩之前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在父兄的蔽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然后像她那些姐姐一样为了家国大义最终心甘情愿地走上和亲之路——不曾想十五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上了那个她着迷的天池少主，久居深宫的她从未见过那样明亮的少年！

　　她惊羡于他的武学修为，更仰慕他的才情，她总是瞒着父皇让阿辞偷偷打听关于他在江湖中的传闻，那时的她常常一个人对着阿辞带回来的密函傻笑半天！

　　“阿辞，宇轩哥哥说他心悦我！”

　　当她满心欢喜地盖上红盖头，自以为可以成为大凌最幸福、最自由的公主时，她最最心爱的宇轩哥哥竟然杀了她的父皇母后，他在他们大婚这一天踏破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甚至当着她的面把她凌氏一族全部斩首！

　　“啊！”既然真的那么恨，宇轩哥哥又为什么独独留了她一个凌氏余孽？如果宇轩哥哥真的爱过凌霜，何必如此残忍？若真的从未有过情意，又为何下令不许任何人动傲雪阁的一草一木？

　　当时心如死灰的她实在不知如何自处，为了保留苟活于世的最后一点尊严，她选择了轻生！“阿辞，我真的好累……”凌霜一直记得当时的心情，她记得自己吃力地垂下了眼帘，然后眼前的一切似是渐渐昏暗了下来，她记得当时的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少主，不可以睡！”浑身浴血的阿辞用力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声泪俱下地说道：“凌氏一族的屈辱还等着您洗刷，我大凌的子民还期盼着您带领我们重建家园，您是大凌王室最后的血脉！”

　　“您以前对阿辞说过的，‘人前你以我为尊，人后我必定以礼待之，不损你半分颜面！’您做到了，您一直都做得很好！少主，您必须振作起来！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咳咳！”凌霜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强撑着一股劲力睁开了眼睛，“是，我是大凌的公主，王室最后的血脉，我的子民还在等我！”

　　“少主，请您一定振作起来！”楚辞红着眼眶认真地看向怀里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阿辞会永远守着少主！”

　　“无论何时何地，阿辞会永远守着少主……”当时的誓言依稀在耳边响起，凌霜喃喃着淡淡地望了楚辞一眼，是的，无论何时何地，阿辞一直守着这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孤女。

　　“少主，阿辞会护着您走进星罗宗！”

　　“少主，云楚山庄的债阿辞来还！”

　　“少主，少主……”

　　他可以陪她一起跌进尘埃，可以陪她一起尝尽人情冷暖，他可以随时为她化作冲锋陷阵的战士！

　　他陪着她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他的气息早已融进了她耳边的风，鬓间的落花，指尖的飞雪，他真的一直守护在了她的身旁……

　　“阿辞，再唤我一声‘少主’。”凌霜有些吃力地抬了抬眼眸，看着如今同样不再年轻的阿辞，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阿辞扶着她一路走上都城最高处的场景。

　　“陛下，天凉了。”阿辞当时是这样说的，然后从身旁的侍卫手里接过她最爱的披风，小心替她盖上了肩头。

　　“陛下，大皇子长得很像您。”

　　“今日二皇子和小皇孙来看您了。”

　　“陛下，陛下……”

　　等了许久凌霜终是没等到意料之中的那一声“少主”，她略略有些自嘲地最后看了一眼鲜血染遍的大凌江山，这份背负了太久的责任终于卸下来啦！这片河清海晏交给阿辞，她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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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女帝凌霜的陵墓里多了一具自刎的男尸，据知情人说此男尸正是女帝的贴身侍卫楚辞。

　　“陛下，无论何时何地，阿辞会永远守着您。”这是楚辞在走进陵墓前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