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草木深》于梦里

7、花草

　　时间约在晚上六点，在步行街的一家西餐厅。
　　顾深的小区离步行街很近，到那家西餐厅走过去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事情，只是要买花还得早点儿到，给女方一个好印象，所以他五点就已经穿戴好出门了。当然这也不乏顾妈妈的功劳，她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比他这个要去相亲的还要紧张。
　　平安县地处南方，尽管已经十月份了，傍晚的气温也还是凉凉爽爽，刚好的温度，天气也还未暗。五点，已经上班的人还未下班，夜生活也还未开始，街上行人三五成群的却不算多，却只有他一人西装革履、形单影只。
　　顾深也不常逛街，去的最多的是超市，花店是从来没有去过，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有花店，于是只能在边走边看。
　　“花草”花店位于步行街中段，旁边是一家“哎呀呀”饰品店和一家服装店，都是可以吸引女孩儿来的店面，“花草”的店门前也摆放了不少漂亮的花束，因此虽然还未到情人节这种花店大赚的节日，也时不时就有一些小情侣停下来买一束花。再往里看，“花草”也不是什么小店，店面竟是隔壁首饰店的两倍，进门后左手边是收银台，右手边养植了各种各样的花朵，不说知不知道名字，单是花的外形，顾深也有很多是没见过的。花的后面有一排架子，上面放了不少多肉植物和草类，有两个女孩子正在前面挑选。再往后就是一堵墙，墙壁上贴着淡蓝色的花纹壁纸，非常好看，可是看旁边的店面，墙的后面明显还应该有一个空间，顾深猜测也许是用来做仓库吧，存放盆子或者包装用的彩纸。
　　顾深在花店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进去的，他在想他要买什么花。进门后先是看一下收银台后面的员工，毕竟，一家店的经营与服务好坏和店员还是有一定联系的，结果刚看到那人的脸，他就有些愣了。
　　收银台后面只站了一个男生，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带帽卫衣，白皙的皮肤和略带稚嫩的清秀脸庞，让他更像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他该是阳光帅气的，而不是穿着西服装作成熟的样子哭的满脸泪痕。
　　“花草”开在步行街上，人们逛街的时候看到漂亮的花花草草总是会忍不住进来看看，有些人会买一枝花、一盆草，有些人却只是看看而已。季草喜欢在每一种花草的盆子里放上一张卡纸，上面写着花草的基本信息，所以他不需要在每一个客人进来时就上去介绍，他希望客人自己去了解，给客人营造一种放松的氛围，而不是让客人在自己去介绍的时候感到厌烦。顾深进门的时候季草知道有客人，但是他也没多在意，毕竟有很多客人其实更享受自己慢慢欣赏花草的时光，所以他依然自顾自地画着手上的设计图，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感受到了顾深一直看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他也有些愣住了，想到自己酒醉被这人捡回家去的事还是有些尴尬，结果居然就这么巧的遇到了，不过想到也多亏了这个人自己那天才不至于露宿街头，现在可以不求回报地照顾一个陌生酒鬼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了，这个顾先生的确是一个好人。
　　季草放下手中的画笔从收银台后走出来，有些不自在地说：“顾先生，这么巧啊？”
　　不像是那天喝醉酒后有些沙哑的呢喃声，带着少年的清脆嗓音，清澈动人，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啊，对啊。不过平安县也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左右就住着附近，说不定咱还是邻居呢！”
　　季草笑了笑，跟着说：“我们还真是邻居呢，我就住在你对面那小区。”
　　顾深愣了，不可思议地说：“你住福安小区啊？”
　　“对啊！”
　　“嘿！我又一个朋友也是住在那边，我以前还经常去找我朋友玩呢。不过没见过你啊。”
　　“小区住的人那么多，没有遇到过也不奇怪啊，又或者，以前不认识，就算遇到了也没注意。”
　　“说的也是。”
　　“对了，顾先生是来买花的吧？”
　　“唉，我等下去相亲，我妈喊我来买花，你说说买什么花啊？还有啊，你喊我顾深就好，‘深浅’的‘深’。”
　　“嗯……你去相亲？”
　　顾深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说：“对啊，你看我这样子，哪有女孩子喜欢我啊，这不，才刚到年纪，家中父母就逼着我去相亲了。”
　　季草抿着嘴笑了笑说：“你这个样子？你哪个样子啊？”然后把顾深从脸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脸，顾深不像季草长的那么清秀，而是眉毛浓黑，五官的棱角比较分明，一身得体的西装穿在明显经常锻炼过的身上，看上去非常成熟，或者说，很有男人味，对于很多女性来说，这样的男人会给人一种安全感，应该是很吃香才是，“顾总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人，恐怕是顾着事业不想成家吧？父母担心也是应该的。”
　　顾深耸了耸肩，对此不知说些什么。
　　才刚认识，季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领着顾深往花丛里面走，指着那些花儿说：“相亲对象的话，送玫瑰应该会讨女孩儿欢心，不过，顾先……顾深，你别怪我说啊，这相亲对象就是，你们见过面后说不定就成对象了，也说不定没符合各自的要求，最终没成，所以为了不给人家女孩太大的压力，不能送红色的，最好就送粉色玫瑰，粉色玫瑰含有希望与你相爱的意思，而且粉色的花也讨女孩子喜欢，而且不用送太多，五朵就好了，由衷欣赏，表达你对女孩子的欣赏之意也是一种尊重。”
　　顾深拍了拍季草的肩膀，说：“五朵？会不会看起来太小？”
　　“不会，粉色玫瑰是主要的，旁边我会再用别的小花搭配一下，包装好后也挺好看的。”
　　“不错啊小子！得吧，就帮我拿一束粉色玫瑰吧。”
　　做起自己熟悉的工作，季草动作很快，他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在一大把玫瑰中仔细地挑着，挑好了之后又绕过店里面的那堵墙，从里面拿出了包装纸和丝带，他出来后看到还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的顾深，有些好笑地说：“你怎么还站着啊？这边有椅子啊，我包装还要点时间，过来坐一会儿吧。”说着他自己就先坐在店中间的一张给客人坐的椅子上开始工作，他手上小心翼翼地剪刀把玫瑰的枝剪好，再用包装纸包起来，最后用丝带绑紧，用剪刀压着丝带轻轻一拉，丝带漂亮地打了个卷。
　　顾深坐在季草旁边看着他，季草就和他打趣地说着话，“相个亲怎么紧张啊？”
　　顾深斜眼看着他，都不用怎么想就说：“你哪儿看出我紧张了？我跟你说，我相亲都相出经验来了。”
　　“哟，看来真是被爸妈逼得紧啊。”
　　顾深往后看着椅子的椅背上，伸了下懒腰，说：“那可不是，刚开始还认真去处处看，结果都没成，现在啊只觉得烦。之前我都没敢回家，一直跟家里说忙，结果一放假，还是得听妈的。唉……”
　　“呵……那你就处一个呗，有了女朋友爸妈应该就会放心了。”
　　“哎哟，哪那么容易啊，没一个合适的。”
　　季草一听，笑着调侃道：“哎哟，顾哥，你这是眼光高？”
　　顾深“嘿”了一声，拍着季草的肩膀说：“我眼光可真不高，我是觉得谈恋爱这事情还真是得看缘分，感觉对了其他都不重要，可惜啊，相亲这么久，感觉没有哪个是对的人。”顾深说着突然转了个语气，调侃回去，“不过估计人家也没看上我，唉，要是顾哥和你一样帅，我早就儿女成双了！”
　　季草不以为意地笑，边说边把包好的花递给顾深，他说：“顾哥，你可别打趣我，我哪儿就帅了。花包装好了，拿好。”
　　“啧啧，谦虚！这花多少钱啊？”
　　“免费，送你的。”
　　顾深有些愣，送他的？送玫瑰？
　　季草看他那样子有些好笑，也没想到他想的是什么，只当是不好意思，就解释说：“我上回不是挺麻烦你了吗？这花就不用钱，给你了。”
　　顾深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你不收钱啊？”
　　“对啊！”
　　“你老板不说你啊？”
　　“噗！”季草愣了愣后捂着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你放心……他……他不说我。”
　　顾深皱眉说：“笑什么啊？老板怎么就会不说呢？不成不成，等下你老板发现了，你得帮我垫，那多不好，再说了，谢礼你上回送了。”
　　“真不会说！我自己说我自己干嘛啊，哈哈哈……”
　　“哪有那么……”好的老板？唉？“你刚说什么？这店是你的？你不是员工啊？”
　　“嗯。”
　　顾深顿了好一会儿，又看看装饰精致的店面，才说：“哇……”
　　“哇什么？一家花店就值得你这个社会精英感慨啊？”
　　“不是……我以为……你不是……兼职的大学生啊？”
　　“……”
　　“……”
　　“顾先生，我27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