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关于大仇得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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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在那天雨夜起了大火。
据后来人说，那是浑天谷新晋的魔头为了一个美人而做的。
美人生来清高冷漠，却因为段家被灭了满门，被迫帮助段齐岳做事，而那玄衣的疯子对其一见倾心，为了讨得美人欢心，而帮助其复仇，顺道斩草除根，杀了段家上上下下，杀得血流成河。
奈何美人虽然心怀仇恨，但端的是月明风清，觉得玄衣疯子杀人如麻没有慈悲之心，还是浑天谷内的一方邪道，说什么也不肯委身于他。
于是二人就此纠缠下来。
事后禹以墨听着外界流传的各个版本，挑眉也就任他们说去了。
反正他在那些人眼里也不是个好东西，小白不讨厌他就是了。
然而无论是说书先生如何说的这个玄衣疯子宛若杀神不留一个活口，亦或是青楼里姑娘们艳羡美人能得此尽心之人，对于白苍厝和禹以墨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舒心的回忆。
禹以墨攻其不备截下了段齐岳常拿在手里把玩的三个核桃，神色深沉。
“段家主果然是一个谨慎的人。”
禹以墨笑道。
“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用来控制小白的母蛊更是如此了。”
也不枉他在段家各处憋了这么久。
段齐岳脸色非常难看。
白苍厝却难得心情舒畅。
看见仇人不开心，那他就放心了。
“你们找死！”
段齐岳怒喝，周身压力突然暴增，刚猛的劲风便如此朝着白墨二人汹涌袭去，禹以墨心中一凛，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手里的核桃却是非常易碎的，这般凶猛的内力袭过来，核桃必碎无疑，这段齐岳也是仗着自己习武多年，武功比之白墨也许不如他们精妙，但是内力却是实打实的高处他们不少，内力深厚不加压制就这么放出来，核桃必碎，就算禹以墨抢到了手又能如何？！
而且，正面对上段齐岳白墨二人依旧沾不得多少便宜。
禹以墨第一反应便是护住手里的核桃。
小白的命相当于在他的手里，他不能让小白出事！
于是便向后爆退数尺，禹以墨迅速调转体内所有覆上了三个核桃，力求拼尽全力也不要让这三个核桃碎掉！
母蛊在其中一个核桃里，但是禹以墨实在是不想冒险，哪怕这概率只有三分之一！更遑论这个三分之一依旧很危险！
因为全心全意都在保护核桃，禹以墨本身没有做什么防御就这么被生生击中几处要害，狼狈地退了好几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忙低头看手里，瞳孔一缩。
碎了一个！
“禹以墨！”
白苍厝见禹以墨吐血，心中惊愕，霎时腾升起巨大的不安来，硬生生扛过段齐岳的压制，一跃来到禹以墨面前，面带焦急：“你怎么样？”
禹以墨见白苍厝没事，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装了母蛊的那一个。”
白苍厝一听哪还不明白刚刚禹以墨吐血是因为什么，眼眶被他刺激得微微泛红，忍不住怒骂：“你傻吗！你怎么……”
看着禹以墨微微庆幸还带着温柔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胡闹！”
白苍厝憋了半天，也只能又气又怒地甩袖子。
“小白，不生气啊……”
“哼！你们两个倒是悠闲地很！”段齐岳阴沉沉地咬牙切齿，“我就送你们下地狱做一对野鸳鸯！”
禹以墨眸中冷光大方，刚要一展神威，被白苍厝敲了脑袋。
“你给我待在这里。”
“小白？”
“段齐岳的命，我要自己来取。”
禹以墨安静地看着他。
“你小心。”
白苍厝不答，只道：“我的命在你手里。你要好好保护我。”
禹以墨一愣，笑开来，温柔应着好。
一点也没错过小白转头时耳尖上的一点红。
话不多说，白苍厝已经欺身而上，持着晴时雨攻了上去。
段齐岳终究成名多年，实战经验比之鲜少出手的白苍厝不知道多了多少，所以一开始白苍厝便是处于下风。
而且——
“哼，垂死挣扎！你体内有子蛊压制，后继无力，你以为你能撑多久！”
白苍厝抿唇不答，下手却越发狠戾。
他知道自己现在比不过段齐岳，可是他明白，他跟段齐岳之间他胜在哪里。
段齐岳想要活命，然而他会不要命。
他会拼尽全力去杀了他，而段齐岳不行，他心中杂念太多。
白苍厝忍着逐渐开始滞涩的寒霜内力，不让自己显现出一点疲态，如果一旦给段齐岳找到了破绽，他就输了。
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他的剑越来越快，竟隐隐处于了一种玄妙之中，而原本轻视白苍厝的段齐岳见了开始暗自心惊。
段齐岳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子居然能够将剑意发挥至此！
不能留！
白苍厝却无法理会段齐岳是何种心思，他渐渐开始觉得，段齐岳的攻击轨迹和武功数路都开始渐渐明晰起来，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是经脉内的剧痛却提醒着他，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眼前开始模糊。
他看到了父亲和蔼的脸，严厉时唇角会拉直，心情好时会高高上扬，他还看见了母亲温婉的面庞，烛火摇曳之下流露出来的爱意，和哄弟弟入睡时轻声哼着的歌谣，地牢里憔悴痛苦又带着释然的安详，而白扬，白扬高声呼着“哥哥”，满面笑容朝他跑过来，在接触到他衣角的一瞬间，化为了地牢里那张已经了无生气的苍白的脸。
他尝到了嘴巴里的咸腥味。
——玱儿，你逃出去后，要好好活着。
……母亲？
他冥冥之中感到柳清玫的手覆在了他颤抖地几乎握不住剑的右手上，温柔熟悉的温度几乎让他潸然泪下。
——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禹山上师父袅袅的茶香，小三常年弥漫着药草味的屋子，翠花在老桃花树下的吠声，小四温和的招呼，小五手中噼里啪啦作响的算盘，小六怀里喔喔叫的花仔，小七咿咿呀呀的笑闹，以及——
以及禹以墨声声情到深处不知其所起的呼唤。
白苍厝眼神一清，再度蓄力，猛然朝着段齐岳的门面劈去，段齐岳大骇，迅速抬手将内力都运转至双臂，不想白苍厝一个摆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段齐岳腰处横截而去，利器入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温热的血液溅了白苍厝满脸满身。
他是想活下去的。
他还答应了禹以墨要随他去看小四的及笄之礼，去小五开的酒馆品尝小五酿的酒液，他不喜欢食言。
他答应过禹以墨要好好活着！
“……小白……”
“……小白！”
“——小白！！”
白苍厝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禹以墨紧紧抱在怀里。
他急促地喘着气，看着已经黑沉如水的天空，耳边是吞噬房楼噼啪作响的大火，他感到脸上清凉。
他眨了眨眼睛，气息依旧紊乱。
——啊，下雨了。
“小白！已经没事了！段齐岳死了！”
白苍厝大口喘着气，淤血终于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从他的嘴巴里溢出来。
雨势渐渐大了。
他轻声问：“……他死了？”
“他死了。”
他视线微微偏移，看见段齐岳的上半截身体就在不远处晾着，身上还有很多窟窿，手臂没了一截，脖子和脑袋也只被一层皮肉连着，肠子内脏混合着鲜血撒得到处都是，而段齐岳本人的脸也被利剑戳得面目全非。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
禹以墨输送的内力抚平了白苍厝滞涩经脉的痛苦，让他至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多年来积郁在心头的东西就在这一刻轰然分崩离析，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空虚茫然，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白苍厝感到了久违的疲惫，脑中的弦崩太久太紧，一下子被一刀切断，一阵一阵眩晕迎面而来，眼前发黑。
他轻声道：“他终于死了。”
我终于解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关于大仇得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