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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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中之事都已妥当，你当真不愿回去？”
“不愿啊，教主已让我离开，我已经不是教中人了。”
“可……”
“污名吗？不打紧，教主既然让我当这个叛徒，便会给我洗干净的。”
贺三意晃了晃酒杯，笑了。这地方雅致，玉器石座，翡翠玛瑙，却还能喝酒饮茶。景春楼……是个好地方。教主应也喜欢这样的地方。只可惜，这是那个沈大公子的产业。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喜爱附庸风雅，呵呵，真有意思。看他那副怂样，想必是吃了痛，不敢再见自己了。
对方看着贺三意这不思上进的样子，有些急，教主说一定要把他带回去。可是，他还不回去！一家破面馆，天天还有找茬的人，刚刚楼下那个贵服公子似乎还想欺负他。虽然，这个原长老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可是，终究……终究是不行的……江湖中人，怎么能隐喻闹市呢，目标太大，会被……
“别想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对面的人急了，夺了贺三意的酒杯，怒道：“你为教中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教主现在是请你回去。教中事务繁杂，你若不回去，各事不得运行，你！”再说，他不回去，教主那张笑吟吟的脸，估计又要黑了。一黑就出事啊！整的还都是教里的人！
“你，打得过我吗？”
贺三意抬眼问道，丝毫不在意被人夺了杯子，就着酒壶便喝了起来。染了笑意的眸子，却叫对方极其难受。看他坐立不安，便道：“你打不过我，若硬来，我可以躲。到时候，我大门一关，你们谁都不知道我去哪了。教主让你叫我回去，便是这个意思。我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算了。不然，他派左使来，不是更快吗？”
对方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自己不过是一个堂主，确实打不过一个长老。左使的武功次于教主，若教主真想叫贺长老回来，派左使也更快。既然如此，看来教主是真心想让贺长老自己选。唉……只是，贺长老为什么不选择回去呢？他想不通。
贺三意喝光了那壶酒，客套了几句，便留下苦思冥想的小堂主，自己走了。
下楼，拐角处正好看见三德，勾起嘴角，朝他打了个酒嗝。三德怔了一下，微微鞠躬，目送贺三意出门。贺三意皱了皱眉，也没太在意，出了门。三德看他的背影许久，口中喃喃念了几句，想是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大少爷这次得罪的人，麻烦了……只希望，少爷别再去找他了。”
又想起自家少爷那个脾气，三德摇了摇头，不去？怎么可能！若这贺三意是个普普通通的面馆小老板，大概被揍两三次，少爷便不去了，可是，这个贺三意……少爷还偏偏看见他跟下属相见，这下，不好奇就有鬼了。
晃晃悠悠离开的贺三意，也猜出三德的心意。他自然会躲着这个惹麻烦的小少爷，毕竟接下来，要忙起来了啊。他叛教是假，一是为了让教派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为了试探教中奸细。如今，确实是重生了，可是这奸细未除，始终是一大患事。教主之所以派这个堂主来，也是为的告诉自己，奸细要动作了。同时，也是震慑那个奸细。这忠义堂堂主，张了一张冷脸，却蠢的要命。但，是个十分合格的，报信人。
“天苍苍，草萋萋，阴阳颠倒乱平生。”贺三意喃喃唱着，这是教主喜欢的那个戏子，编的词。恢弘大气，讲的是上古神战。只可惜，大战开始了，戏子死了。教主抱起她，回头看着自己，笑着，问了一句：“贺郎愿为吾，踏黄泉渚否？”他是怎么答得，让那个惨笑的人，眉眼一弯？
是了……
“寒潭孤月上，唱罢情，念归去。”
孤月之上，绝情断忆，夺宝叛教，黄泉路上，归去何惧！
贺三意，贺三意，倒是应了三心二意这句。可谁能明他呢？没有。所以，他是那个三心二意的贺三意，一直都是，直到老，不，直到死……
他如今，到不了老了。
晃荡着，回了自家面馆。也不管脏净，躺到了门前的地上。那壶清浅的酒，噎到了心里，上不来下不去。憋屈吗？憋。为什么是他呢？教中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呢？只因为他是贺三意？最明教主之意的贺三意？虽为长老却如同右使的贺三意？就因为，他忠于那个肆意潇洒的怪人？叛教第一年，无悔，第二年，无悔。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这都第五个年头了……他还能想起自己啊。
除了证明，他不是个弃子，还能证明什么呢？那人在试探他，为什么？因为他没救那个戏子？那人觉得自己是奸细？明明一起习武，一起长大，只是他做了教主，自己做了长老？记忆中那张稚嫩的笑脸，还说着：“你是贺三意？三心二意的三意吗？”长大了，说：“三意当真不愧三心二意，不管我拐几个弯，你懂能听懂。”现在，说：“三意，为了我，去死吧。”
去死吧，贺三意。
他怀疑你了，贺三意。
贺三意蜷缩起来，想哭，哭不出。为什么要听懂呢？蠢一点不好吗？眼眶刚有湿意，却听到一个近日才熟悉的声音。
“店家，我要吃面。”
贺三意撑起身子，抬头看向来人。
眉脚都带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他伸出了手，憋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店家，你这打扫方式，很清奇啊。”
贺三意觉得满心的憋屈都消散了，心情舒畅的他，挥出了拳头。
嗯，果然，还是打人最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