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一粒银两

1、秦先生的一天

　　夜色仍未褪尽，卧室墙头的石英钟的秒针哒哒哒一下又一下地拖着，幽绿色的时针指在近于六的那一刻，分针指在近于十二的那一刻。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被子上下轻轻地游动着，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秒针哒地指向了十二。
　　又是一个六点整，秦先生掀开了被子，拖着一身酸痛走进了浴室。首先要先刷牙，一定要先刷完上面再刷下面，从左到右，从内到外，从整体到间隙。再来是洗脸，一定要从额头开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脖子，两颊。
　　不能有错，错了一天心情就没了。
　　洗漱完毕后，他抓了几下硬邦邦的头发，觉得无误后便认真地处理了镜子上牙膏泡沫溅出的痕迹与马桶边上似有非有的尿迹。
　　秦先生简单地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只是一份过夜的三明治和冰冻在冰箱里面的纯牛奶而已。
　　他眯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贴在冰箱上面的行程表，突然发现已经是六号了，每个月的六号都是与众不同一点，因为不能呆在家里一整天，这令他有些不适，或又因为出去，这又令他有些兴奋。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换上几年前买的西装，开了自己家的车，往目的地行去。
　　晴天是一间心理治疗所，坐落于城市的边缘，暗巷的里部。秦先生很快地走到这里，他整整齐齐的样子与这条脏乱的巷子很不相符，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熟练地拐上二楼，推开了治疗所的门。
　　治疗所很小，只是一个单间，墙刷得惨白，就像秦先生现在的面容一样，寡淡无味。他并没有觉得治疗所的狭挤，一切的房子在他眼里似乎是一样的。
　　陈医生从他推开门的时候便抬起头看着他了，眼镜有些反着光，他仔细琢磨来者的表情，又表情失望地叹了口气，道：“秦先生，请坐吧。”
　　秦先生点点头，坐了下来，双腿并拢，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没有说话。
　　陈医生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许久，最后还是陈医生败北，道：“你觉得这个月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秦先生认真地吐出每一个字。
　　“回想起那件事吗？”陈医生一边写一边问。
　　“会的。”他还是如同上一次回答那样认真。
　　陈医生停下了笔，表情复杂地说：“秦先生，我想我应该再次很严肃地告诉你，在我这里你要敞开心扉，你对我的心里防线还是很高。”
　　说罢，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条牛皮质鞭子，道：“那么，我们开始治疗吧，这一次我觉得你不能够让你得到这么强烈的安全感了，疗后可能会更疼一点。”
　　秦先生从他拿出鞭子那一刻，本来静如死水的眼睛精灵了起来，惨白的脸也带出了一丝期待。他自觉地脱去了上衣，露出了精瘦的上身，径直地向单人床位置走去并趴在上面，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
　　陈医生也脱下了外套，执着鞭子先是甩了两下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半话不说先是给秦先生地脊背来了一下。秦先生吃痛地闭紧了眼睛，但是鞭子遗留下来的感觉让他的眉舒展开了，眉眼比刚进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秦先生，开始你的疗程的时候我已经很认真地告诉过你了，鞭打这一疗法只是辅助你，而不是全部，你自己心里从里面突破不了，作为治疗师的我无法从坚硬的城墙突击进去，听到了吗？回复我。”
　　“听到了，再来。”秦先生闭着眼睛，扯着生硬的口吻，道。
　　声音很哑，也很沉，可见主人并没有经常使用它。
　　陈医生盯着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真真正正地听进去了多少。叹了几声气就执鞭往秦先生的背部招呼了过去。
　　鞭子先是落在脊骨左侧离胳肢窝挺近的地方，啪地一声，再落到腰部左侧中部，啪地一声，再来到了后背中间偏右，啪地一声……鞭子有些规律地舔在背上，鞭子与□□摩擦亲吻的啪啪声也有些规律地在小房间里面回荡。
　　秦先生额上悄悄地跑出了冷汗，他并没有痛苦的□□，他僵硬地从嘴角扯出自己埋藏很久的浅笑，双颊微抬，眼角下弯，一切洽意，身体放松到了极致。
　　一开始的鞭痕粉嫩地长了出来了，越变越深。好些鞭痕更是交错，杂成一堆。
　　时间在秦先生的指尖溜走，这次的疗法很快便结束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有点恍惚了。陈医生把鞭子放在桌子上，在他的病历上面写了些字。
　　等到他抬头的时候，秦先生已经穿着好了，如同刚来一样，不过表情是轻松了许多。
　　看着他的样子，本来想叫他可以离开的陈医生还是多嘴地说了几句：“秦先生，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再谈一次恋爱，可能更有助于你治疗，现代人就是喜欢把东西埋在心里，像你，是深深地埋在心里，虽然鞭打可以缓解你的压力，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我可以走了吗？”干哑的声音又出现了，陈医生怔住了，又无奈地点点头，秦先生如同来时一般，不带任何就走了。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中午了，他与以往那几年一样，宅在家里。处理了一下计算机工作上的东西，便已经晚上八点了。
　　冰箱里面并没有新鲜的东西，如同他的人也不是一个新鲜的人。他又简单就解决了自己的晚餐，吃的比以前稍微多一些，发现这一点令他有种隔世的感觉。
　　洗澡上床，一如既往。
　　他盯着石英钟的秒针，当秒针转到十二那一刻，他迅速闭上眼睛，上眼皮贴着下眼皮，背部贴着柔软的床单，虽然鞭痕的红肿令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有比起昨天更浓的睡意。整个人窝在床中间，脑海里回忆着今天的经过，情节骤然停留在陈医生的一句 “谈多一次恋爱”，六个字停留在他最后的记忆里。
　　眼前比闭眼的时候更黑了些，渐渐，便沉沉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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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