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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十二章第二节 ...

  •   眼倏地睁开,同时坐直的身体,把围坐在床边以及室内所有的人吓了一大跳。
      “利利!”
      所有人立刻靠拢过来,谢志凡则担心地坐在床上,扶她坐直的身体靠向自己。
      似乎对声音中的焦虑有所不解,叶嘉利抬头看了一圈围在床边的人,视线最后从谢志凡脸上收回后,失神地盯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
      她环视周围的僵硬动作和眼中无法接受任何信息的空洞,看得所有人心中一惊。
      “利利,你怎么了?你看得见我,听得到我们说话吗?”谢志凡不敢太用力地摇晃她的肩,无奈叶嘉利动作依旧,神情也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木偶人般,任人摆布。
      怎么会这样?
      谢志凡不再用力后,看着她恢复原来的姿态,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求救地看向出事后赶到谢宅的夏君杭。
      明白谢志凡眼中的含义后,夏君杭走近床边,握住她放在棉被上的手腕把脉。可平稳的脉搏就像方才诊断般,并无异像。
      表示没事地摇头后,正要进一步检查,哪知手才抬起叶嘉利的脸想看清她的眼,便被她立即躲开,并抱着棉被蜷成一团缩回床头,头埋入曲起的膝盖内,再用棉被把自己完全盖住。
      夏君杭缩回半空中的手,在身侧握紧成拳。没想到她连他的触碰也躲得如此彻底。
      “芙儿的反应和她身上的伤无关,应该是精神或心理上的刺激。”
      听他讲完,众人也顿时明白此时的她那么害怕他人触碰的原因。
      “利利……”谢志凡轻轻地挪移至床头离她较近的地方,手使力想把她完全遮盖住自己的被子拉开,可用力的同时也发现她更紧地拉着棉被。
      “利利,不要怕,我是志凡。”
      边以轻语低哄,手上边持续地使劲,终于从她手上抢过棉被,掀开露出她缩成一团的身子。垂下的长发把埋在膝中的脸完全遮住,不急于去看她的脸,谢志凡的手顺着她的长发滑至她肩上,手下隐约传来的抖瑟终于能让他感受到她此时的恐惧。
      隐忍着心中已泛滥成滔天巨浪的心痛,他跪在床上,尝试着接触她,抚平她的不安。
      “不要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似乎是温柔的低喃起了作用,叶嘉利没再像方才躲开夏君杭般,而是安静地任由他轻拥着她蜷缩成一团的僵硬身体。
      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在铁皮屋中,那已死的女人最后的话明显是在诓利利的谎言,她根本没有给他们看利利被凌辱的片断!开始时,他们还心痛地以为真有其事,所以才会有最后一幕利利难以自制的慌乱。可回到谢家后,亲自为她清洗和包扎伤口的叶嘉灵和叶嘉慧才证实那是完完全全为了逼疯利利的谎言。一具曾遭受这样凌辱的身体,不会在第二天便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可利利的身上除了割伤和鞭子划破皮的伤口等等均是见血的伤口外,连一丝的青紫红肿都没有,这又有什么可能!
      清楚这一点的所有人也立刻明白那女人所说的六年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对付她指的是什么。要利利先是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再认为自己曾亲自经历一次,等于是把那让她痛不欲生场面中的主角换成她自己,那样的痛,只怕比杀了她更甚吧!
      幸好,一切都是假的;幸好,一切从未发生。
      拥着利利,感觉到怀中人儿仍是不断地轻颤,谢志凡也尝试让她明白一切。
      “利利,听我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那女人说的话是骗你的,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听到“昨天晚上”四个字,她突然抬头看他,空洞的眼依旧是什么光彩都没有。
      因吓住而停了一下的谢志凡以为她终于听懂他的话,正要继续往下说,胸膛却被她猛地推开,力气之大让他一脚跨下床才稳住自己的身体。眼光追寻处,只见她飞快地爬到大床的另一侧,跳下床后便什么都不顾地要往外跑。
      她——是否连他也不要了?
      围在床边的谢叶两家人都立刻阻止,可毫无理智的她不管拉着她的人是谁,都是清脆利落地扫腿抓手,把所有挡着她的人利落地隔开。
      眼看着叶家和谢家几兄弟都被她甩开,叶嘉沛再次抓向她的手没再留力,顺利抓住她手腕再扣紧,不料在她翻手挣脱时却因力度过大而在手臂上抓出两条长长的血痕,连带让她手臂上原来的伤口也渗出血迹。
      “利利!”
      在床另一边的谢志凡知道不该阻止,可看到她手腕上新添的几圈红肿和越来越多从新伤旧伤上冒出的血,心痛地喊道:“你们不要拉她,都住手!”
      叶嘉沛因自己手上的血迹和谢志凡的喊声愣了一下,可随即也没有犹豫便一手拉她的手臂,一手抓她的肩。
      被钳制的不安感溢上心头,叶嘉利强行转身,成功地甩开了手臂上的手,不料肩上的手却抓得更用力,在她转身时划破她肩上的皮肤,并扯下她睡衣一只袖子和侧面及背后的一大块布,露出她只着内衣、满是伤痕的半边身子。
      衣服的撕裂声使她停下动作,偏侧头后,无神地眼看着裸露在外的手臂,她的呆愣一下子也让所有人不知如何反应。
      站在不远处的赖碧云咬咬牙,知道谢志凡的喝斥已让所有人不敢再不择手段地阻止叶嘉利的行动,可此时受到刺激的她却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些什么出乎人意料之外、甚至自残的事。想到这里,赖碧云再也顾不了其他人的反应,迅速地上前两步,在无人来得及有所反应前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大手狠狠地甩上愣住人的脸。
      “利利!”
      飞快地跳到床上,谢志凡抱起被打飞到床上的叶嘉利,检视她立刻红肿的半边脸。当看到血丝从嘴角溢出时,终于无法抑制地抬头狠瞪着被叶嘉沛拉着的赖碧云。
      “你要干什么!”
      可赖碧云却无视于谢志凡愤怒的样子,盯着头埋在谢志凡怀中的叶嘉利大声骂道:
      “你是真的瞎了眼,还是聋了耳?这里所有人的紧张在乎你没有看清楚吗?志凡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八个字你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要说你没有遭遇到什么,即使那件事真的发生了,真正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会介意这些,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吗?你问一下志凡,在还没有知道真相之前,他有没有想过因此而不要你?再问一下你的家人,现在在他们心中的是心痛还是鄙弃?他们都是些明知道咒语仍留在你身边的人,你的眼瞎了、心瞎了,是不是连所谓天才的头脑也早已不会运转?能为你死的人会在乎你的身体是不是曾被他人玷污吗?只有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人才会害怕他人的鄙视。我真恨我没有再大的力气,把你打得再清醒些!”
      一番话讲得所有人的心都泛酸,连刚刚愤怒不已的谢志凡也搂紧怀中软弱的躯体,红了眼眶。而赵冬妍则是走到床侧,跪下握着利利垂放在离床边不远的手。感觉到她稍微挣扎地缩了一下,没有放弃地再握紧,直至她不再退缩后,才哽咽着开口。
      “利利,我知道从一开始,做得最错的人是我。既然我选择冒着危险把你生下来,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应该再把你置之不顾。以为你不会知道咒语,是我的自欺欺人,我早就应该明白,‘艾尔菲斯’的人不会任由你留在地球。只是,我根本无法想像你知道咒语后的反应,更加不敢奢望知道一切的你会像现在这般为我们付出那么多。志凡说得对,先做错的人是我们,即使你因此而对我们有再多的怨恨,我们都无法责怪你些什么。也许,这一点才是一直牵制所有人的咒语。可无论如何,不管诅咒是否会成真,也请你一定要珍惜你的性命。我从来没有认为你的死会带给我们平安,你也千万不能这样想。这样的平安对我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只有你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啊!”
      一直握着的手被抽回,叶嘉利把手圈在谢志凡的背后,改而抓着他的衣服。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的举动代表了什么,只有谢志凡感觉胸前的衣服已被她的泪浸湿。拿过外套披上她裸露了大半的背,抚拍着仍是僵硬的躯体,此时只能感觉的颤抖已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撼动。
      “利利,”叶文瑞也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眼光中缓慢艰辛地跪下。“我也不知道老太婆她临死前竟然还曾那样地要求你,让你这些年来为叶家吃了那么多苦。是我们对不起你。也许今天才来道歉已是太迟,而且不能挽回些什么,但我是衷心地希望,以后的你可以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你的性命只掌握在你的手上,只为你自己而活。”
      抓着谢志凡衣服的手收得更紧,她无声的泪全埋在他怀中,只有他明白她此时内心的激荡,只有他清楚她真的听懂了所有的一切。
      可一切,真的已经太迟了。已造成伤害,又怎么能回到完好无缺的最初?
      “你们出去。”不忍心她再被灰暗的往事及对叶家人的复杂情绪折磨,清晰地下了逐客令。
      “志凡,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在众人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赖碧云又指着叶嘉利大声骂道:“我们的话都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是连亲自面对的勇气也没有吗?八年前面对同样的一幕还能拿枪持剑去杀人,现在却连抬头看一眼大家,接受道歉的勇气也没有……”
      “我叫你们出去!”
      猛地抬头怒吼,怀中人因提及内容瞬间僵直的身体让他顾不得站在房间的是哪些人,理智完全被心痛淹没。这些人为什么就非要她此时去接收所有事?身心俱疲的她早已躲得连所有的现实都不要了,他们还看不懂吗?
      因他被怒焰烧红的双瞳和狰狞的脸,没有人再多说些什么,均沉默地走出房间,最后举步的夏君杭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仍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东西,放在床上后便出外锁门。
      室内沉默许久,谢志凡才慢慢地拉开一直埋在他怀中的人,检视叶嘉利已肿起一大块的左颊,不敢去触碰她的脸,看了一眼床沿的瓷瓶,顿时明白夏君杭的用意,连忙拿过瓶子,打开后以手指挑起一抹软膏,再抬起她的脸,轻柔地替她红肿的脸抹药。
      手指刚触上她的脸时,感觉到她无意识地因痛而侧开,立刻安抚地轻哄道:“不怕,一下子就不痛了。”
      耐心地替她上药,不时地安抚她突然的抗拒,可时间越久越觉得不对劲。本以为这类的药应该都是清凉沁肤的,没想到这药在他手指轻柔的抚触下,却愈加滚烫,让他的手指也有火烧的错觉。会是他会错意吗?夏君杭留下这药是否为了她脸上的红肿?
      想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不适的地方,可毫无表情的脸,空洞的眼神,别说想看出些什么,恐怕想找出一点变化也难。
      心痛地叹了口气,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后,发现她脸上积血般的红似乎真的褪去了些许,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走进浴室内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再把药箱和叶嘉利那两位皇姐留下的药一同放到床上,发现她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表情,仿佛一动不动的木头人,担忧与心痛又涌上心头。
      取下披在她肩上的外套,谢志凡正想脱去她破了一半的睡衣,谁料她却突然拂开他的手,抱着膝躲回床头的角落。
      微弱的挫败感从心中升起,但不可避免地引出的更多仍是心痛。她的惊惧究竟来自什么?难道只因为他人一句明显针对她的谎言吗?众人本来想像的残暴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已是明显的事实,那是还有另外一些怎样惊心动魄的经历,让她连他也抗拒至此?
      不再多想,谢志凡慢慢移动到她身前,为了减轻她的抗拒,不再像方才那样直接去触碰她的衣服,反而先是替她理着稍显凌乱的长发。
      她因他的动作而抬头,毫无焦距的大眼却仍是无法对上他的眼。动情地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感觉到她立刻的瑟缩,手轻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退缩。
      取过毛巾先拭去她唇角和被咬破的唇溢出的血,再点吻她仍带有毛巾上热度的唇。只是轻柔的碰触,不敢加上一丝力度,深怕引来她更大的抗拒。抵着她的唇,哄她安心的低喃来自两人唇间轻逸。
      “利利,不怕了,有我在,什么都不怕了……”
      轻哄她的同时,手解开她睡衣的钮扣,把已残破不堪的睡衣脱下。在褪下她沾了肩上血迹的内衣后,相抵的唇才移开,视线立即落在她满身的伤痕上。
      由于她身上的伤痕太多,割伤、鞭痕等等不同的伤口分布凌散,根本没有办法用胶布或绷带包扎,所以她上身的伤痕几乎让他一览无遗。
      胸部抽搐的疼痛刺红了他的眼,忘记了要替她止血,手不敢施加一丝力度地碰上那些较浅的伤口。
      因为叶家人顾及到她曾被人施暴的身体,因此回到谢家后,清洗和处理伤口的工作只是由叶嘉灵、叶嘉慧和那四个女仆完成,所以现在也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她身上的伤。而在他直视的一瞬间,直刺心底的震撼也来得那样深、那样快。
      他还算是男人吗?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看着她受尽伤害后在他怀中哭泣,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用!
      手握成拳捶向叶嘉利身后的床板,巨响让她不解地回头看向身后因用力过度而立刻泛红的拳,失神的眼再转回来看向他一直盯着她身上伤痕的眼,最后僵硬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半裸的身体,视觉的刺激让她立刻向侧移动,远离他的怀抱。
      “利利……”
      察觉她的意图,谢志凡在她开始移动时便抓着她的手臂,再也顾不得她会不会反抗,紧搂她入怀中。
      “利利,听我说,什么事都没有,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没有被人□□,没有那一夜的重复,什么都没有!那人的话只是在骗你,只是想把你逼疯,都不是真的,你听懂了吗……”
      不断重复低喃相同的话,叶嘉利果然从开始时不断捶打他的胸膛变成后来只握紧拳紧抵着他的胸,微不可闻的哽咽声从怀中传来。
      原来,他也无法例外,还是为了逼她面对事实而引她去回忆更多以前的灰暗,还有在铁皮屋中她濒临颠狂的那一幕。
      把她从怀中抱高,让她的脸抵在他的肩上,立刻感觉到肩膀衣服的濡湿。
      脸与她的右颊厮磨,泪水连他鬓脚的发也染湿,只觉眼眶的刺痛更甚,嘴角似乎也尝到了咸苦。
      “利利,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自责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本来没有任何知觉的心却感觉到一点一点的刺痛——来自右肩上的伤。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肩上的伤口,把她仍在渗血的伤口刺得好痛……
      同时,也让她的心感受到相同的刺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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