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三俊杰》潘昆年

37、第 37 章

　　第四十章．潘玉千里走单骑。南塘街钱府灯火通明，花花公子钱多美闻讯潘玉要孤身赴贵，为杨老爷查证当年三百两纹银所用出处，忙召来邪恶跛子张大昴、护院武师施三豹等人商议：“闻潘玉今日已赴贵阳要去查证当年三百两银子出入何处，若杨家不是落入私囊，而是救灾济荒，那杨老爷很可能会被无罪释放。而我们则枉费心机、前功尽弃！各位，可有何高见？” 邪恶跛子张大昴獐头一晃，鼠目滴溜溜一转，干咳一声，便阴恻恻地冷笑道：“密林伏袭，半道拦截，直截了当。纵使潘玉武功高强不死也残，料难全身而退。” “师爷言之有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就在半路找一处山高林密之地设伏，出其不意，乱箭齐放，然后咔嚓一声结果了潘玉这小子，一了百了以绝后患！”施三豹言毕，用手往脖颈一比划。 “潘玉这小子屡屡坏我好事，早该杀灭！好，谁若杀了潘玉，赏银三百两，本公子绝不食言！”钱多美将肥头一晃摇，横眉立目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挑选十余人抄小路连夜出发，密林伏袭，擒杀潘玉，以解公子之忧，以报公子知遇之恩！”施三豹一听赏银三百两，顿时喜形于色，自告奋勇。 “好，灭了潘玉，灭了温州三俊杰，我便随心所欲，采花作乐，高枕无忧。哈哈！”钱多美大笑道。 “嘿嘿！施贤弟，祝你马到成功凯旋而归，共饮庆功酒！”邪恶跛子奸笑道。 “好，兄弟定当手到擒来不辱使命，共饮庆功酒！”施三豹双手一抱拳，大声说道。当下，施三豹便带领家丁恶奴十几人，身穿夜行衣，背负弓弩，手执明晃晃刀枪，快刀快马连夜出发，要在半路上截杀潘玉。这边，潘玉策马扬鞭日夜兼程，紧行慢走，饥食干粮困时路边打个盹，这日来到一山险林密之处。但见：古木参天，怪树茂盛，密密匝匝，偶尔从中洒下几缕阳光。越往里走，越觉得树影斑驳，落叶萧萧，雾霭迷蒙，阴森幽暗！ 月黑杀人夜，林密强人天。潘玉不禁放慢马步聚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边行边竖耳瞪眼细察前方。忽然，耳际传来一阵“嗖嗖嗖”的冷箭声。潘玉心里一紧，一边急忙俯身躲避，驱马奔驰，一边挥笛击箭！ “别放跑了潘玉！公子有言：谁杀了潘玉，赏银三百两！”潘玉忽听得身后有人高喊。顿时一阵箭雨飞泻而来，密如飞蝗，急似骤雨般射向潘玉。 “哎呀不好！”随着潘玉一声惊叫，一枝利箭已中左胳膊。 “潘玉已中箭，大伙追啊！杀啊！”刚才为首的那个蒙面人，又高声喊叫起来。顿时从树上、树后、灌木丛中跳出十几个身穿夜行衣，背负弓弩，手执明晃晃刀枪的蒙面人，齐刷刷地急步围上潘玉。 “识相的，快快下马就擒！”为首的蒙面人手提七环宝刀，大声断喊。 “有种的，摘下蒙面，明枪真刀、光明正大地决斗一场！尔等龌龊歹徒，卑鄙强盗，我谅你也不敢摘下蒙面示人！”潘玉临危而不惧，跳下马厉声喊道。 “好，让你死个明白，好到阎王殿报到！”为首那人一把扯下蒙面纱巾，原来是浓眉鹰眼，钩鼻宽嘴，熊腰虎背钱多美护院武师施三豹。 “施三豹，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何紧逼不舍要人性命？”潘玉厉声问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与钱公子的梁结得太深了，潘公子你认栽吧！”施三豹双眼一眯射出一道稀锐的目光，自持人多势众，加上潘玉已中箭，便认为是煮熟了的鸭子，故毫无顾忌，大言不惭。 “哈哈！甚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不过是钱多美雇凶杀人，阻我贵阳之行罢了。你们是狼狈为奸、为虎作伥、一丘之貉。施三豹，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潘玉聪悟睿智，反应灵敏，一语破的。 “好，既然被你识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就此回转温州放弃贵阳之行，我们就不再找你麻烦，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便；否则对不起，休怪我等手下无情取你性命！”施三豹正欲挥刀动手，忽又记起江心屿之战，潘玉曾三拳两脚击败自己，因此深知潘玉武功修为，明斗恐怕胜券难握，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不如先用话语敷衍，趁潘玉放松警惕时，出其不意一刀取命。 “井水不犯河水。好，这建议很好，只要你们不再找我麻烦，我这就回温去。”其实潘玉心明眼亮：施三豹哪里心口如一，会如此轻易罢休？他是在寻找最佳时机、乘人不备而袭击之。但对方人多势众，加上自己挂彩，硬拼恐一时难以取胜，潘玉想到这里便佯装服软，然后见机行事，言罢用眼光暗瞅了一下施三豹。其实此刻双方都有所顾忌，因此这两人是心照不宣，暗中斗智斗勇。正当潘玉慢慢转身欲离去时，施三豹却悄无声息地急速靠近过来，倏然身形一闪，手中七环宝刀已从潘玉身后劈来：“哈哈！你跟我斗你还嫩了一点，潘玉，你受死吧！” 潘玉神定气闲头也不回，随即迅疾反手挥笛拨开大刀，一招顺水推舟逆势而上，玉笛倏然已抵施三豹咽喉处。原来潘玉心里早有防备，使的是欲擒故纵，故意留有空隙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此时，潘玉回转身形面对施三豹：“人前一套，背后一刀，尔等贯使伎俩。我既应允杨家赴贵求证，岂受尔等恐吓而贪生怕死、半途而废！” “潘公子请饶命！我们自不量力、有眼不识泰山！放……放我一马，从今以后绝不冒犯公子。”施三豹被玉笛顶住喉咙，憋得满脸通红，青筋爆出，眼露惶恐忙哀求道。 “你这点小伎俩，敢在本公子面前玩耍？现本公子不与你计较，滚、快滚！”潘玉将玉笛一收，不屑地看了施三豹一眼。 “滚、滚、我马上立即就滚！”施三豹步履踉跄边说边后退，暗中却取出一枚飞镖，趁着潘玉转身上马时，只听“咝”的一声飞镖快似流星，直射潘玉腿后部。 “你、你……卑鄙无耻，暗箭伤人！”潘玉腿部中镖，身子一挫跌倒在地。 “哈哈，兵不厌诈，今日终于以雪江心屿之耻！潘玉你还是嫩了一点栽在我手上，这回我看你还有甚么奇招怪术？别怨哥们，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咱们来世再见吧！”施三豹冷哼一声抢步上前，双手举起七环宝刀，便向潘玉当头劈下…… “嗨！”潘玉大喊一声，顺势一滚躲过七环宝刀。施三豹哪肯罢休，连环步极速跟进，手中宝刀“呼呼”风响，一刀紧似一刀！ 潘玉不禁大怒，长啸一声，身形陡然拔地而起，一柄玉笛神出鬼没、挥舞如风！ “弟兄们！快上啊，杀了潘玉回去领赏啊！”施三豹见状大声呼喊起来。顿时，呼啦啦十几个身穿夜行衣，背负弓弩，手执明晃晃刀枪的恶人一拥而上，打骂之声，兵器相交之声，立马“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正当潘玉臂中利箭腿带飞镖，忍着剧痛力战众恶，处于危急之时，忽见两乘骏马快如游龙从西北方迅驰而来，声到人到，人到马到：“拦路抢劫，蒙面追杀，以众欺寡，非盗即寇，绝非善类！俊士，我俩帮你来啦！” 两乘快速来到近前：一个是翩翩少年郎，另位乃袅袅花季女。哇噻！两人系何方剑客侠女？柳飞、柳蝉两兄妹是也！兄妹两人师承华山，使得一手好剑。柳飞手执一柄风月剑，柳蝉使的是雪花刀。两人初出江湖，一腔热血；行侠仗义，豪情壮志！看到十几人围着一个人打斗，便不问青红皂白挺身而出，认定这是一起不平事，路见不平乃拔刀相助！ 当下柳飞、柳蝉兄妹两人一个手执风月剑，一个挥舞雪花刀，便奋不顾身、勇猛迅捷地杀向施三豹及众歹徒。又是一阵激烈的兵器撞击声，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哀嚎声！ 忽然，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施三豹手中七环宝刀竟已被柳飞的风月剑断为两节！ “快跑！弟兄们！”施三豹大惊失色，发一声喊便率先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潘玉踮着脚带着伤，对着兄妹两人抱拳行礼：“在下潘玉，多谢英雄、侠女出手相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英雄豪杰之所为也！在下柳飞、柳蝉兄妹是也！”柳飞豪气十分，抱拳还礼。“哦！这位兄台你受伤了，严重吗，要不要帮忙？”柳蝉心细，看到潘玉受伤便关心地询问。 “哈哈！皮毛之伤不要紧、不要紧的。”潘玉轻描淡写，笑了笑。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柳飞、柳蝉兄妹两人言罢，便飞身上马匆匆离去。 “后会有期！”潘玉挥手告别，然后便坐下来自行拔箭、取镖、敷药包扎。待一切料理停当后，便又忍着伤痛，爬上马背继续赶赴贵阳而去。走着走着，潘玉忽感一阵晕眩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昏迷了过去。 “呀！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当潘玉悠悠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山洞中，洞内霞光缭绕，紫气氤氲，不觉十分惊讶。“美男，你醒啦？这里是紫薇山霞光洞。你身受刀箭之伤，昏厥坠马被我发现，故带你来此霞光洞疗伤。现我以三味内力注入贵体，贯通任督二脈，你不妨运气一试。”这时边上站着一位仙姿嫣然，翠袖纤腰，魅惑迷人，头戴斗笠紫纱遮面的神秘女子，见潘玉发问便笑道。“承蒙女侠相救！我自当运气一试。”潘玉站了起来，拿俊目看了一眼那神秘女子，十分感谢地说，然后便自周天运气，果然通畅无比。“美男，无妨在此霞光洞休息调养数日，然后我送你下山。”那神秘女子又道。“多谢女侠美意！但我身负重托容不得耽搁时日，这便告辞，女侠你的恩情容图后报！”潘玉双手抱拳，恳辞挚情。“美男重情好义，令人钦佩！好，我这便带你下山。”那神秘女子说罢便带着潘玉来到洞口，然后一把拽住潘玉手臂便御风飘飞而下。两人飘飘逸逸飞落于大路口，那神秘女子忽道：“美男，我要和你浪迹天涯！”潘玉闻言大为惊讶，便道：“这……有点太突然啦！再说了本人并非江湖中人。”此时神秘女子玉手一指，却笑道：“哈哈！知你非江湖中人，开个玩笑而已。美男，你的马儿！”潘玉顺指一瞧，自己的那匹马儿早已等候在路边上。 “承蒙女侠相救，小生没齿难忘！敢问女侠尊姓大名？”潘玉深施一礼，问道。“神马都是浮云，姐只是一个传说，忘了她吧。哈哈！”那神秘女子哈哈一笑，便转身似一只彩蝶般翩然飞去。“姐虽只是一个传说，已足以令人终生难能忘怀！”潘玉望着那神秘女子的背影说道，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双脚一蹬便轻轻地跃上马背，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因未询得那神秘女子姓名，而终不得其芳踪。为此，后每当与人言及起此事，潘玉总觉得乃是人生一大遗憾！ 此后一路无话，不日便到达贵阳杨文骢杨老爷家乡。贵阳杨氏正是北宋抗辽名将杨业后裔，因此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有口皆碑！ 原来那年杨老爷将三百两银子托人带回贵阳老家救急，正逢饥荒连年，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啼饥号寒！ 杨太公（杨文骢之父）见此情景，便吩咐家人在自家门前摆摊施粥济荒救助灾民。不但三百两纹银一文不剩全部用于饥民，而且还拿出不少积蓄以充施粥救荒资费！ 潘玉经人指点很快便找到了贵阳杨府。 “自古英雄出少年，从来富贵入俭家。堂下可是千里迢迢来贵的美男子潘玉潘公子乎？”杨太公目光炯炯精神矍铄，高高坐在厅堂之上发话。原来已有族人来禀告潘玉来贵阳找杨府之消息，杨太公故而知之。 “在下正是潘玉。杨文骢杨老爷因为三百两银子一事入狱，现受杨老爷之托特来贵阳求证！”潘玉上前躬身施礼，声音朗朗，同时从怀中取出杨老爷亲笔书信双手恭敬地奉上。 “啊！吾儿一向奉公不阿清白作人，怎会收受贿赂，而发生此等奇耻大辱含冤入狱？也是老夫考虑不周，当初未曾向吾儿言明这三百两银子拿来是用在赈灾济荒、施粥饥民的。唉！唉！”杨太公看完书信，不禁连连叹息！ “太公，当务之急是如何取得千指书，以证明银两所用之处，澄清事实，还杨老爷一个清白！”潘玉提醒道。何谓《千指书》？即千人以上签名捺指印，确认情况属实，具有联名担保证明之意。是当时除了官府公牍之外最具有可采纳的民间公证类文书。 “哦，对对对，潘公子言之有理！老夫即刻安排人手到门前当年设摊施粥的地方摆桌铺纸，以求曾受粥得惠民众签名捺指印。杨虎、杨彪你兄弟俩速速去安排！”杨太公吩咐完毕，忽又笑眯眯地问道，“潘公子，吾乃乖孙女杨碧瑶长得可俊？你俩什么时候能结秦晋之好，好让老夫喝上喜酒一杯？哈哈！” “端庄娴淑，蕙心兰质，艳冠群芳，才情高雅，若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潘玉大大方方地笑道。 “哎哟哟！原来是一个蕙心兰质才情高雅的大美女呀！她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吾这个老祖父？”杨太公睁大眼睛笑嘻嘻道。“这次本来她是要过来看您，只因身体虚弱，加上千山万水路途遥远不胜跋涉，故不能前来探望，现潘玉代为碧瑶小姐请安问好：祝太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潘玉言罢又深施一礼。 “摆酒！为这位潘公子，噢，为这位准孙女婿接风洗尘，哈哈哈！”杨太公笑容满面神采奕奕，高声吩咐。“太公见笑了！”潘玉不觉双颊绯红，面露羞涩。当晚，杨府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当初曾受粥得惠乡民闻听杨家摆桌铺纸求《千指书》，便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三日后，那《千指书》上便有千余者受粥受惠乡民签名捺指印。翌日，潘玉怀揣着这份沉甸甸的《千指书》，告别杨太公等人，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