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城》苏特

14、十四

　　宋天道说话算话，两天后就带着卫北川去见了孙晋和朱桦。朱桦是个女导演，以擅长拍摄古装剧、宫廷剧出名，她对卫北川的外形条件还是挺满意的，建议他到时候试镜时，试一下男二号。
　　宋天道一听不是主角，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看了一眼一旁的孙晋：“怎么变成男二了？”
　　孙晋笑着给他倒了杯酒：“别急啊，这剧男二号挺出彩的，公司里想演这个角色的人多了，不信你问问朱导！”
　　朱桦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小卫毕竟是个新人，演男主角他资历不够，不如演个戏份讨巧的男配，一炮而红的希望很大。”
　　这番话说得十分直率，卫北川觉得挺在理的，繁海精心出手的大剧，男主角怎么可能落在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身上？就算是潜规则，那也太夸张了啊。
　　他转头对宋天道笑笑：“宋哥，我能演上这剧的男二就挺高兴了，就听朱导和孙总的吧。”

　　宋天道觉得有些没面子，之前还在卫北川面前夸口说要送他个男主角呢，这一下子就变成了男二号了。虽然卫北川没有计较，但他还是不爽的瞅了孙晋一眼，孙晋笑着给他赔罪：“哎哟，别瞪我了，我自罚一杯成不？小卫这不是还年轻，缺乏知名度吗？咱先用这部戏给他捧起来，下部戏，我一定让他当男主角，成吗？”
　　宋天道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那可得是拿得出手的戏才行。“
　　孙晋哈哈一笑：“那当然，放心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下部戏，你宋大少枕边人早不知道换成是谁了！不过，孙晋悄悄对着卫北川多打量了几眼，这小子看来魅力不小啊，宋天道追他也费了不少劲儿，还为了他投资了繁海的新剧，这笔赞助费，可比之前他花在季雪身上的要多得多了。再说了，就冲他特意把自个儿和朱桦同时约出来和这小子一块儿吃饭，可见宋天道对他上心的程度。毕竟以前宋天道身边那些男男女女，可没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往自个儿面前带过。不过宋天道也说了，之前他泡过的那些个明星，都是上赶着讨好他，只有这个卫北川，性子挺傲，一直对他爱撘不理的，所以他才这么费心思。
　　孙晋手里的酒杯轻轻转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卫北川，那张脸在包厢内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眉目俊挺、英气逼人。可惜了，他心里有些惋惜的想，长得真挺不错的，又是圈子里难得一直不肯被潜规则，干干净净这么一帅哥，终究是还是上了宋天道的贼船。
　　不知道这回，宋天道能新鲜多长时间吧。

　　卫北川被内定了繁海新剧男二号的事儿，别的人可以瞒着，他经纪人芸姐却不可能不知道。找个机会向她坦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芸姐吃惊的微张着嘴，一副傻了的样子。
　　“宋天道已经帮我谈妥了，朱导让我到时候直接去试镜。”卫北川有些尴尬，亏之前芸姐还特意提醒过他，离宋天道远点儿，谁知道这才多久呢，自己就和宋天道搞在一起了。
　　芸姐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的吗？怎么会和宋天道在一起？就为了演这个男二号？不至于吧？！”
　　卫北川挠了挠头，眼神躲躲闪闪的说：“他不是一直缠着我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答应他了。”见芸姐一脸卧槽你逗我呢的表情，忙急急的补充道，“反正我是个男的又吃不了什么亏，先敷衍他一段时间，等这部剧拍完，我就和他没关系了。”
　　芸姐说：“你真傻假傻啊？你以为这部剧拍完，他就能放过你？”
　　卫北川嘿嘿一笑：“这部剧拍完，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他还不得腻味我了啊。”

　　芸姐一阵无语，心想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啊，知道他换床伴如换衣服的风格。想到卫巧为了避免卫北川被人潜规则了，特意请自己吃饭，结果卫北川还是……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不过看卫北川一副看得透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多嘴了。事已至此，难道她还能逼着卫北川跑去和宋天道划清界限？该提醒的话她都说过了，卫北川自己也知道宋天道什么德性，反正是各取所需，卫北川付出一点青春代价，得到不菲的回报，这笔交易一点都不亏。
　　只是她本以为卫北川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大男孩儿，带他这么些年，也想着再磨练他两年演技，自己一定想方设法替他争取个好剧本，让他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红起来。谁知道，他终究还是选了傍金主这条捷径。
　　但她也无可指责，毕竟这个圈子里，走这条路的太多了。

　　没过多久，卫北川就被通知去“明珠传说”剧组试镜。卫北川已经事先看过剧本了，讲述的是女主角霍明珠一生的传奇故事。他要去试镜的男二号是个出生世家的风流公子哥儿，对明珠一见钟情，为了她硬生生改掉自己一身的纨绔之气，毅然从军，征战沙场，最后在得知明珠终究还是选择了男主角后，长叹一声，自愿戍守边关，与漫漫黄沙相伴终老。
　　虽然卫北川心里觉得这男的挺傻逼，但他还是尽量将自己代入，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天。原本踌躇满志，结果却在试镜前一天不幸被流感击中，第二天他一早爬起来，头晕脑胀，只得吸溜着鼻涕就赶去试镜了。努力用自己嘶哑的嗓子念着台词，卫北川自己都觉得要完。一同来试镜的还有好几个同公司的师兄师弟，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再看看自己这副精神萎靡的模样，状态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如果自己是导演，这妥妥就得出局了吧？
　　宋天道开车来接他，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他怎么了。卫北川怏怏的说：“今天发挥不行，恐怕没戏。”宋天道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他：“别傻了，这角色都已经定了是你，谁敢把你涮了？你就是来走个过场，瞎担心啥！”
　　卫北川心想，你那是不知道我今天状态有多差！在场除了朱桦，还好几个副导演呢，选我那是他们都瞎么？也没什么心情应付宋天道，一路都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宋天道体谅他生病了，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还特意带他去一家颇负盛名的粥铺喝药粥。
　　卫北川闻到端上来的粥散发着一股子怪异的酸醋味儿，立刻露出一副恶心嫌弃的模样。宋天道动手替他舀了一碗，搁在他面前，催促他：“快点，趁热喝，这个是有名的神仙粥，喝完再回去好好睡一觉，保证你感冒明天就好了！”
　　卫北川只得象征性的用勺子舀了一丁点，尝了尝，觉得果然难喝，便将碗推到一边，不肯再喝了：“我回家吃药好得更快，不想喝这个。”
　　宋天道耐着性子哄他：“我小时候生病，妈妈就给我煮这种粥喝，喝完捂着被子睡一宿，立马就好！”无奈卫北川从小就挑嘴，不爱吃的东西就是打死他也不肯吃的，宋天道好说歹说，他勉勉强强喝了小半碗，坚决不肯再吃了。
　　宋天道叹了口气，只好结账，送他回公司宿舍。半路上去药店给卫北川买了感冒药，嘱咐他记得吃药，卫北川随口应着，到了公司后，对宋天道说了声谢谢，拎着那个装药的袋子下了车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小船儿，”宋天道叫了他一声，卫北川一回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隔了一会儿，才说，“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感冒好了给我电话。”
　　卫北川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宋天道手肘搭在车窗，目送着卫北川的背影。他好几天没和卫北川见面了，原本盘算好了这两天难得有空，和卫北川好好厮混一番的，谁想撞上卫北川重感冒，他也就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禽兽，只好吃了个饭就把他送回来。
　　可卫北川对他也太不上心了，见了他没表现出一点儿亲热劲，好听的话一句没有，更别提他想象中的主动献吻啥的了。宋天道点燃支烟塞进嘴里，恨恨的想，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谁他妈敢？！
　　不过，算了。宋天道狠吸了一口烟，掐灭烟头，发动了车子。直男嘛，他想，肯定要难搞一点，哪天让他死心塌地粘着老子，赶都赶不走，那才叫老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