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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了就散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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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开学那天,天空被乌云笼罩,绵绵细雨中,飘渺的雨丝如烟如雾,慢慢浸润了蔺木的衣衫。若不是风吹进衣服透出凉意,她都忘了原来自己在淋雨。
周遭人来人往,家长撑着伞陪着孩子走向对面的教学楼,跟她一般大的小孩扯着父母的袖子指着她,一手捂嘴偷笑。
她的耳朵里传来一些父母催促孩子的训斥声,不过她依旧静静的望着眼前雨中的木槿花。
温柔的坚持。
这是她在书上看到的木槿花的花语,那么贴切。她能像木槿花那样么,无论贫瘠干旱的泥土,还是酷暑严冬的气候,都能一直顽强生长。
她能,除了坚强,她别无选择。
或许真的是木槿花赐予她力量,她忽视了所有人嘲笑,抑或同情的目光,像一尊雕塑一样站立着,一动不动。
小小的身影,明明脆弱得仿佛风一刮就会倒下,可那样决然不服软的姿势,却让人不容忽视。
路过她身旁的人越来越少,她有点害怕了。这没有任何筹码的抗衡,简直蚍蜉撼树。
蔺木冷笑一声,异想天开。
突然,头顶上出现一把蓝色的雨伞,就像天空放晴了。
而后,她的耳畔传来一道清亮的问声:“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淋雨?”
蔺木抬头望着眼前的面孔,陌生,可却好像在关心她。
那人面容白净,衣着端正,就算在这样阴郁的天气中,也给人清爽的舒适感。她低下头,一双白色布鞋被泥土染成褐红色,就连宽松的裤脚也沾了些,而湿成一撮一撮的齐刘海在晃动时水珠滴落在了她的脸颊,最后消失在脖颈处。
刺骨的凉意甚至激起了她的寒颤,也瞬间使她清醒,但她仍一言不发。
闫靖尘看到对方并不想理他,他站了一会儿,把后背的书包拿下来用手抓着。
“拿着”
蔺木抬起头下意识的接过他递给她的伞,在怔愣间只看到一个捂着书包在雨中奔跑的背影,细雨同样毫不留情的洒在他的身上,地上的泥水随着脚步溅到了他的球鞋。
他在对面教室的走廊上停了下来,在拍打身上的水珠时突然转了个身望了过来,蔺木与他对视一眼后,捏着伞柄倾斜一下,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脸。
仿佛这样,他也就看不到她了。
闫靖尘察觉到了那个女孩的戒备心,甚至排斥他的好心。他心里讪讪的,关心别人反遭人嫌。他抬手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晚了,赶紧拔腿冲去教室。
等蔺木抬起伞偷瞄一眼对面时,却整个人害怕得全身发抖,僵硬的呆立着不敢动。
“你还真死在那里不过来,跟你妈一样贱骨头!”蔺斌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目光凶狠,恨不得冲过去打死蔺木,但顾忌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只能站在走廊上干瞪眼。
看到蔺斌已经快气得要过来打她了,她不敢再与他作对,只能紧紧捏着伞一步一步走向对面。
望着渐渐缩短的距离,她的内心却一下子沉静了,就像一个将死之人,死前拼命挣扎,但在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平静。
是认命,更是解脱。
”你这赔钱货,还敢跟老子倔。有本事你也跟你妈一样跟野男人跑啊!”蔺斌一手拽着蔺木的头发,一手劈着手杖作势要打下来,蔺木依旧一言不发的任他辱骂,被生拽住的头发牵动这个头皮,头上疼得让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撕裂。
她知道,就算再疼,她也只能忍着。她告诫自己,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不会疼了。
“喂,前面那个,你在干什么,给我住手。”蔺斌听到声音住了手,蔺木透过自己垂下来的凌乱发丝看到几米开外正疾步走来的两个人。
“这位家长,打孩子也不能这样打吧,这里还是学校。”
蔺斌看到对方只是一个女人,听到她的呵斥觉得丢面子,厉声回道:“我教训我女儿关你屁事,你是谁啊!”
闫英看到对方如此粗如无理,也明白这种人恐怕打孩子是家常便饭,她怜惜的帮蔺木整理好头发,用一种关怀的姿势扶着她。
她抬手正了正眼镜, “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也是办公室主任。”
蔺斌起初以为她是旁边这个小屁孩的家长,现在听到她说是老师,脸色突变,堆起虚假的笑,“你是老师啊,刚才冒犯了,我这不孩子调皮,气过了头,下手就没分寸。”
陈英也知这种无赖之人的脾性,不敢跟他再争执,“你这孩子是新生吧,读几班啊?|”
蔺斌也忘了刚才那老师说蔺木读几班,看了一下缩着身子的蔺木,不耐烦的问她:“几班啊?”
“初一一班”
闫英已经对这种如此不负责任的家长没什么好说的了,压着怒气对蔺斌说:“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这孩子就先去教室,老师还要布置一些事情。”
“靖尘,你带你同学去教室。”
闫靖尘听到他姑姑的嘱咐,对一直低着头的蔺木轻声说:“我带你去吧!”
蔺木没有动,而是抬头看了一下她爸,目光中是一种胆怯的征询。
蔺斌看着蔺木一副受气的样就来气,白了她一眼,“去吧”
蔺木依旧低着头默默的走在闫靖尘的旁边,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放缓脚步迁就着她。从没有人关心过她,她早已在别人的冷眼旁观中麻痹了自己的心。或许是终于有人替她出头了,此刻她的心里既温暖,又觉得苦涩,还有难堪。
然而这份难堪甚至让她希望他没有转身回来,这样在他眼里,她或许仅仅只是衣着的狼狈,而不是家庭的丑陋。
闫靖尘与旁边的女孩静静的走着,余光中瞧见她低着头,从视线中的侧脸就能感觉到她的脸色定是苍白,瘦弱的身骨仿佛轻轻动一下就能击垮。此刻的她同刚才沉默倔强的与凶恶的父亲抗衡时判若两人。
想到她的父亲,如此瘦小的她恐怕是常常遭到怒骂挨打。
他的心里不可名状的感觉疼,她只是和他一般大。
“你可以去告他的。”
蔺木抬起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他是我爸,我告了他,然后他去坐牢,我被送去福利院?”
蔺木的冷笑和疑问的声调都像在无情嘲笑他是白痴一样,他的善意总是被她曲解,这让他瞬间有丝怒气兴起,不过转眼又消失殆尽。
她在故意惹恼他。
“ 对不起”
没有意想中的拂袖而去,看到他神色柔和的道歉,那么真诚。可她找不到任何他要向她道歉的理由,反而想到自己的肮脏卑陋,不知好歹。
她羞愤的撇下他疾步而走。
闫靖尘望着躲避他而疾走的背影,这种光明正大的排斥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想着姑姑的嘱托,他赶紧追上蔺木的步伐。
“这两位同学,你们迟到了知道么?”带着眼镜,身材矮小的班主任看到蔺木和闫靖尘两人站在门口,口气凌厉的询问他们。
闫靖尘态度良好的认错,“老师,对不起。”说完轻扯了一下蔺木的衣角,转头示意她。
“老师,对不起。”
龚科看到他们乖乖认错,才开学第一天,也就不想为难新学生。“进来先坐着吧”
闫靖尘和蔺木进来后,发现只有一张空桌,回头看了一下班主任,龚科看他们还站在那不坐,提醒一声“去坐啊,还站着干嘛。”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闫靖尘和蔺木坐到一起。
在那个年纪,明明还未长大,却在父母的教育下,把男女有别看得像天一样大。
即便有点早熟的闫靖尘,在那些同学窃窃私语,捂嘴偷笑的目光中,还是微微红了脸。
蔺木对于别人的嘲笑更是习以为常,坐在这里,她心底是喜悦的。她的抗争胜利了,即便今天回家等待她的是一场酷刑。
她发誓,她一定会摆脱他的父亲,摆脱这可耻的生活。不过就算心里有多厌恶她的父亲,她现在也不能反抗他。这让她深深无力,也更加厌恶虚伪的自己,再恨他,她也只能依附他才能活得下去。
“同学们,今天交代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路上小心。”龚科嘱咐完就整理课本也要走了,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喊了一声“蔺木是哪一个,过来一下。”
本来都挤在门边的同学停下脚步你看我我看你,蔺木走在后边,听到老师叫她,她回身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轻声回答:“是我。”
走在蔺木旁边的闫靖尘看到蔺木走向讲台,心里嘀咕一句“她叫蔺木”
“蔺木同学,你的学费还没交,明天带过来交一下行吗?”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蔺木低声应了一声“行,我明天带过来。”
然而她也不知道明天她会有钱交么。
闫靖尘站在走廊口等着蔺木,可连老师都出来了,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待他返回教室看时,空荡荡。他有点受挫,头一次这么不遭人待见。
蔺斌早已等在家中,正闷着气抽烟,一看到蔺木开门进来,他扔掉烟头,拿着旁边的棍子就起身冲向蔺木,当棍子砸在身上时,蔺斌的骂声也随之而来。
“你长本事啦,连同外人给你老子难堪,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让你记起谁养的你。”"就你这赔钱货还读书,怎么不跟你妈一样跟人跑了..."
蔺木心底麻木得只剩冷笑,依旧是这种陈腔滥调。
——
夜晚,房间一片漆黑。蔺木不敢开灯,独自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黑暗反倒给了她安全感。想到今天被她甩掉的人,她有点愧疚。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对她好的人,她却冷冷的推开他。
就像一个长期被困于黑暗的人,当有一天灯束打在他身上时,不是惊喜,是害怕,因为无所适从。她已经被命运的恶意深深束缚住了,又何必拖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在一次又一次的谩骂中,蔺斌不耐烦的把去赌博和买酒的钱扔在她身上,这让她松一口气,比起班主任催促又同情的目光,像个乞丐一样捡起脚下零散的钱实在不算什么。
她也不想闫靖尘再去为她向班主任解释,他的好意更令敏感的她难堪。
她还是和闫靖尘同桌,班上唯一的男女同桌。
在那个年纪,青春荷尔蒙正萌动,甚至来势汹汹,而作为闫靖尘的同桌,她理所当然的被孤立。
对于自己书本莫名的涂鸦,甚至笔自动长腿跑到垃圾桶,但那些小孩子的把戏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闫靖尘知道班里的很多女生处处针对蔺木,他有心帮她和同学搞好关系,可她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甚至排斥他的靠近。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被孤立,连老师的夸奖也未见她沾沾自喜过,估计他在她眼里也仅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同桌。
对了,除了学习,那种狂热的劲令他望尘莫及。
在一次上体育课时,他中途回教室,却看到几个女生把她的书包扔进了垃圾桶。他一下子愤怒了,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女生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闫靖尘,吓得跑回座位假装看书。
闫靖尘把蔺木的书包放回书桌,脸色阴郁的看着那些掩耳盗铃的女生,他极力压抑怒气,“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害别人的幼稚行为,蔺木并没有得罪伤害你们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后,他厉声质问:“难道因为讨厌一个人就可以当做任意伤害她的借口么?”
一个女生沉不住气转身看着闫靖尘,“班长,你不讨厌她吗?如果没有她,你就是第一了。”
“我不用你们来鸣不平,输给她,我甘拜下风。”也心甘情愿。
闫靖尘也不想再跟这些幼稚的女生争论,径直走出去,在教室门口时他突然停下来,似低语的说了一句“因为我知道她有多努力。”
——
蔺木最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成绩,她很清楚,读书就是她唯一的出路。别人可以在课堂上睡觉看小说,然后课后花钱补习,而她连交学费的钱都没有。或许是嫉妒,她很厌恶那些肆意挥霍的人,她也曾找这个借口来讨厌闫靖尘。
可她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贫困穷苦的人才努力,天生优等的闫靖尘也需要挑灯苦读,为了保持名次不敢丝毫懈怠。
然而因为蔺木,闫靖尘直到初中毕业,都没有打破千年老二的称号,不过他们一起被保送到了市一中,也是唯一两个免学费的保送生。
毫无悬念,他们进入了同一个班级 。高一班主任早就听闻他们这两个学霸同桌,所以自以为成人之美,他们再度成为同桌。
蔺木觉得闫靖尘估计是不想跟她坐的,“闫靖尘,你可以跟老师说你不想跟我坐的。”
“啊?”闫靖尘正暗喜,听到蔺木的话没反应过来。
他失望的问:“蔺木,你讨厌我是吗?”
“没有,我没有讨厌你."她低头轻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讨厌我的。”
闫靖尘一听激动的辩白“我没有讨厌你。”他认真的看着蔺木的眼睛“真的”,“我是喜欢你。”可是最后一句他只在心里对她说。
她没想到闫靖尘会那么激动,她在脸红的别开他的视线,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可是心底里却是欢喜的。
蔺木搬进了宿舍,她基本没有回家,周六日都是去兼职,自己赚生活费。她的奖学金被蔺斌拿走了,不过她并没有在意,那些就算她还给他的,等高考过后,她一定会走的远远的。
闫靖尘不顾父母的反对,也搬进了学生宿舍。甚至瞒着父母,周末去外面跟着蔺木兼职。当时蔺木在奶茶店看到他时微张着嘴巴惊讶的模样,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爱。高中的日子他和她开始真正成为朋友,她不再排斥躲避她。
他们一起努力学习,甚至兼职午休时,都拿着课本坐在奶茶店读书。
他一直在朝着她的目标紧跟着她,他想让她知道,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背后,无论她走向哪里。
他和她的亲近在学校里早已绯闻满天飞,蔺木没有丝毫去在意别人的议论而与他疏远,可他却陷入了自我矛盾,她的不在意也颇令他苦恼。但他知道,她几乎把全部心思都花在学习上,也更加明白,她有多想为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人生。
所以他怕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他,他现在只能一刻不停的追着她,不给她甩掉他的机会。
高考结束的谢师宴,闫靖尘被很多同学蓄意灌酒,他也没有推辞,相处了三年的同学,此番过后,再见亦难。
还有心底的心事,他需要壮胆。
——
五年后。
“蔺小姐,你父亲于三天前酒精中毒死于家中,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蔺木此刻望着五年未见的人,他已经浑身冰冷僵硬的躺在那里,以后是真的再也不会有人骂她打她。
蔺木看着自己手指上刚抹下来的泪渍,笑了。
那时候不管被他打得有多痛,她都不曾哭过,甚至无数次诅咒他去死,现在他的尸体就在她面前。
可她竟然哭了,她终究不及他的心狠。
蔺斌的后事处理得很简单,基本没有人来,蔺木想,这或许就是他父亲的报应吧,生前狐朋狗友一大堆,死后却人人避之。
蔺木把蔺斌的那套房子卖掉,剩下的钱她打算自己添一些去买一个公寓。在看房的时候,她遇到了她的高中舍友,那时与她关系不错。
“蔺木,真的是你?”陈颜看到多年不见的蔺木特别激动,双手搭在蔺木的肩头,“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你的消息啊?”
蔺木还来不及回答,陈颜像是想到什么,“对了,闫靖尘那时一直在找你,你们不是约好要去A大吗”
突然听到闫靖尘这三个字,蔺木脸都白了,她努力挤出笑,“是吗?我报了B大,后来出国了。”
“啊?你出省啦,还出国?”陈颜瞬间明白过来,嘀咕了句“难怪闫靖尘找不到你。”
“你也来看房么?”
陈颜听到蔺木这样问,高兴的说:“对,我和我老公来看婚房,他在里面询问工作人员呢!”
“恭喜啊。”
“谢谢,到时候我们婚礼你一定要来啊。”陈颜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给,那时候我们约好的,以后宿舍谁结婚都要参加,我还怕找不到你呢,幸好今天碰上了。”
蔺木拿着同学的结婚请柬有些唏觑,那些年少的旧时光恍如昨日,如今他们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
他也结婚了吗?
蔺木回想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算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美好得现在的她都觉得连回忆的资格都没有。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甚至爱她的人,却成了她唯一辜负伤害的人。
谢师宴那晚,他送她回家,却在她到家要进去时拉住她,可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在她疑问的目光中又叫她进去。
但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背后的那声“蔺木,我喜欢你”,像是一腔孤勇 ,又如誓死方休般坚定。
也许那声告白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但听到的人,却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当她回身奔向那温暖的胸膛时,她以为老天真的不再与她作对。
他们的初恋,在短短的两个月后就被她亲手掐断。她的志愿早就更改了,从他们在一起的伊始。那时他们天天在一起,他的早出晚归也引起他父母的注意。
当他的母亲一身气派高傲的对她说:“我们闫家的孩子不能跟一个赌徒的女儿在一起。”
那句话打破了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也打碎了她的美梦。即便知道那时就与他分开就不会伤害他太深,但她还是自私的假装若无其事和他继续在一起。
直到她坐上了出省的火车,她都不敢亲自去向他坦白。
甚至道别.
蔺木想,他在A大找不到她时该有多担心,一定想不到她竟骗了他。但知道真相后,该是恨极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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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蔺木去参加陈颜的婚礼,在进酒店前,对于即将可能见到的人,她内心是忐忑的。
还有不敢承认的期待。
天空渐渐飘出像棉絮般的小雨,蔺木站在酒店的长廊上,没有带伞的她最终还是决定淋雨冲过那个花园到对面去,不然到时候迟到可比淋湿衣裳尴尬。
在冲到小路上时,她竟看到正开放的木槿,她不顾越下越大的雨,停下脚步。
少顷,一把雨伞替她遮住了雨,她抬头看了一下,蓝色的。
“没人替你撑伞吗?”
低沉微哑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直抵心脏。那么熟悉,只稍一瞬,就让她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除了你,没人愿意为我撑伞。”
他揽过她的肩膀,拥在怀里,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头顶,低声说:“那最好,这样你就不会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