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部曲之雨满江湖》滑州客

9、香山士龙门葬身 李成杰石刻碑文

　　李成杰从嵩山下来，一路急行，路边的花花草草都竞相开放。蝶舞蜂嗅，可他却丝毫不去关注。忽然，马一跃而起，将李成杰跌倒在地，李成杰爬起来，打打身上尘土，却看见松树之间有一棵明显不同。李成杰走近，细看，是一个篆体的“兵”。
　　“原来是元虎留下的记号，想必洛阳这条路是走对了。”
　　“行空，谢谢你。”李成杰走到马前，抚摸着马头。
　　天色已渐晚，走到龙门山，李元虎的记号已经消失，李成杰下马。此时的夕阳已经悬在半空中了，就像圆盘一般。它照在李成杰脸上，李成杰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照在水面上，河水就浮光跃金，似乎一颗颗神奇的小星星闪闪发光；照在绿树上，绿树就好像擦上了一层油，显得更加翠绿了。渐渐地，夕阳在李成杰的视野消失。
　　李成杰执马向前，直到看见了那一尊金色的佛像。他安静地躺在石壁前，面目平和，但脸色已明显苍白，相貌和李元虎一样。李成杰站着，呆呆地站着，很长时间，未动。瞬时，眼泪夺目而出，“元虎，为什么？”
　　李成杰抱着元虎，黑夜竟将这一切都吞没了，像一只饕餮残忍得将这世一切美好都吞噬，甚至连骨头都没剩下。
　　伊河两岸，泛起了渔家人的点点烛火，将这可怕的黑夜稍稍地赶走些可怖的气氛。李成杰擦干眼泪，趁着夜色间的零星光芒，写下了《祭李元虎》：
　　李元虎，京城人，字忠佛，號香山俠士。然天下之人識與不識，皆稱之曰香山俠士，蓋其名重當世，而世之知香山俠士者，或推其俠義，或高起功夫，或多其才能。至其忠義之節，處窮達，臨禍福，無愧於古俠士，則天下之稱香山俠士未必盡知之。
　　元虎為文章，簡而有法，博學強識，通曉今古，長於《孫子》，其與人言，是是非非，務窮盡道理乃已，不為苟止而妄隨，而人亦罕能過也。遇事無難易，而勇於敢為，此所以揚名於世者也。
　　嗚呼，斯才墜矣！後生安能所複仰？公遊歷，曾囑成傑曰：”“即死，葬我龍門山下，子為我銘！”今愚執書，哭曰：“小弟忍銘吾兄！”
　　悲哉！言有窮而情不可終，兄其知之邪？嗚呼哀哉！尚饗！
　　时光匆匆流走，像阳光，像流水。像阳光周而复始，朝霞、夕阳，被夜色吞没之后，到了黎明又倔强地如约而至，不会被某个强者征服了城邦的趾高气扬、或某个懦夫因科举失利的嚎啕大哭所左右。像流水，像流水般，从冬流到夏，从夏流到秋、期间带走了大雁春归、带来了花开花败。欣赏了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可它不会为谁留下，它还是义无反顾地奔流入海，因为那里才是它的归宿。这就是时光，它永远没有回头路，是一条无法选择的单行线。
　　黎明后的朝阳如约而至，李成杰呆呆地坐着，陷入迷茫。我该何去何从？他又朝着汴京奔去，“我一定要去京城看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元虎不让我回京，而他却又偏偏死于非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奔波了不知多久，李成杰才肯停下来休息了，他停到了一间茅草前面，将“行空”放在马厩那喂些食料。
　　他走进去，坐下，一年轻人走来。
　　“是你？”李成杰抬头看见一个羸弱的青年，愣住了。
　　“李成杰？”那人也十分惊讶。
　　“王乾坤，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这茶水里是不是有毒？”
　　可李成杰分明已经饮下两杯。
　　“李成杰，我告诉你，我王乾坤是王乾坤，我们之间的事既往不咎。我从来没有记仇！”王乾坤走开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王家的公子嘛？”
　　“这些你不用管？可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很奇怪！”
　　“我回京城啊。我有要事要办！”
　　王乾坤听后，在李成杰的对面坐下，“李成杰，你听好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赶快跑，离开京城！”
　　李成杰大笑，“哈哈，离开？到底我家人怎么了？”李成杰放下茶水，大声问。
　　“这是我对你的劝告？你好自为之！”说完，王乾坤离开了，再也没有说什么。
　　李成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忏悔之中，曾经的往事像一件厚厚的蚕衣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压抑得他透不过一点气。
　　“成杰，你是李成杰嘛？”原来是小白狼，他竟神出鬼没地也在这件茅草屋下。
　　“对，你是？”
　　“我是小白狼，我父亲是李大人的救命恩人。”
　　“那个契丹人？”李成杰恍然大悟。
　　“对，就是。我正要找你呢！”
　　李成杰想，我与此人素无瓜葛，他要找我，所为何事呢？“敢问你找我什么事啊？”
　　“李大人被压入天牢了。说是谋逆之罪！”
　　“什么？谋逆？”李成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思想中翻涌起无数浪花，“父亲杀头，全家也会被株连。自己也会被通缉。李家将要落得不忠的骂名。”想到这些李成杰瞬间感觉脑袋被充入了无数病毒，头疼不已。“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李大人说了，不要去救他。速去华山找武三拳和李半仙。”
　　“什么，不让我去救他？”
　　“李大人可能是想，你一个书生，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去了也是必死无疑。他让你去华山，肯等是去请高手相助了。你一定要速去。”
　　“可是…”
　　“可是什么啊，这是李大人亲口告诉我的。现在江湖之中，学文是没用的，如今的人才需要在江湖之中多多磨练，那样方可天下无敌。你这整天读书习字的人，怎么可以救得了李大人呢？”
　　李成杰听到小白狼的一番话，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一无是处。父亲有难，自己却是无计可施，连一点功夫都没有。就算自己真去了，也是自投罗网。不但父亲救不出，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会白白搭上。而且这个消息似乎是准确的，从最初的李元虎让古柔捎话说不让去京城，到王乾坤说要活命不要去汴京，再到如今小白狼的话，正在验证这个噩耗的真实存在。
　　“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李成杰还是多心地问了一句。
　　小白狼忽然跪下，满脸的歉意，“成杰，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李大人。”
　　“什么，你？”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一天被王天霸带到府中，他说，只要按照他说的，我就可就可以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嵩岳秘笈。当时我很担心李大人，我说我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伤害李大人，他说，没事。我这才敢答应了他。后来我被他安排和李大人一个牢房里，李大人说假如我有机会出去，让我一定找到你，并告诉你，不要回去，速去华山。当时我还笑着说，我们都会没事的，都可以出去。李大人却摇了摇头。再后来，皇上和王天霸就来了，王天霸说李大人与契丹人勾结，说我就是契丹人侵入大宋的奸细。我据理力争，说我是契丹人不错，可绝不是奸细，李大人更是无罪的。可王天霸却不相信，在哪里混淆视听，非说我是契丹奸细。最后把我的衣服扒了下来，大宋皇上一看我衣襟上的狼毛，愤然大怒，将李大人关押到了铁牢笼里。我看到后，就大骂王天霸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后来，在李大人的请求下，大宋皇帝才把我放了。我逃了出来，就狂奔着，直到找到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是王天霸利用你，诬陷我父亲？”
　　“对，成杰，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李大人。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救出李大人，还李大人一个清白！”
　　“你的意思是你要救我父亲，你有传说中的嵩岳秘笈了？”
　　“哈哈，狗屁的嵩岳秘笈呢！世间本就没有如此神功，都只怪我当初太急功近利了，这才被王天霸个狗熊利用了。”
　　“那我也要去，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救出我父亲！”
　　“你会武功吗？”小白狼一脸不屑。
　　“不会啊，那不有你吗？”
　　“我可没空边作战，边看着你。你还是听李大人的话，赶快去华山吧！”
　　“可是…”
　　“可是什么啊，别犹豫了，我要走了！”
　　李成杰话还没说完，小白狼就火急火燎地又走了，李成杰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真是愁绪万分，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叹。
　　李成杰喝着茶水，痛苦不堪，脑子里却像一个影子一样闪现出贾如雪的影子。
　　洛阳，为今之计，不如去洛阳，此去华山，千里迢迢，救出父亲，必定消耗大量时日。不如去洛阳，看看贾如雪，再将事情于贾叔父相告，贾叔父必将竭力救出父亲，这样，父亲也可少受些罪，我还能看看朝思暮想的如雪。
　　可是，如雪看到现在的我还会喜欢吗，叔父会不会帮忙呢？我的父亲在我去洛阳的几日，会安全吗？我娘又在哪里呢？
　　…
　　管不了那么多了，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