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落花的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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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落花的季节
“孩子，孩子，你怎么样。”在另一间病房里，徐院长一直拍着他的后背。
可是小北却没有从痛苦中恢复过来，颤抖的掏出药，放进嘴里，却喷出来一口鲜血，连同着药片一同吐到了地上。
“不行，不能再吃了，已经吐血了。”院长劝阻道。
可是小北老师就像个只剩下本性的动物一样，疯狂的将药片灌进自己的嘴里，食道里，最后道胃里。
“噗！”
又一次吐了出来，再吃的时候，徐院长拼了命似的阻止，眼泪早已经不听使唤的掉落出来，他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变成如今这幅惨兮的样子，心痛的无以复加，大一的时候奇妙交谈，随后在实验课上的精确操刀，都让这位老先生忘不了，那位年轻，充满才华光环的奇才。
在省下来近十年的时间里，这位孤独的老人一直都是被这位年轻，有朝气，甚至有些犯二的青年在一起，怎么能忘记，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无力地像个疯子。
他拼命地将小北老师按在地上，让他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无尽的挣扎，眼泪在流，在心痛，但比他不要命的吃药吃死了强。他要救，哪怕只剩下一分一秒。
（一）艰辛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北发觉自己的身体重新掌控了知觉，不过全身疼的厉害，有种彻底起不来的预感，他有些怕了，拼命地起身，才发现，所谓的预感其实是个错觉。
还好只是个错觉，但他却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是个老头，他熟悉，也很敬佩的一个人，此时此刻正没有生气的躺在地上。他伸手焦急的拍了拍他的脸，说：“喂，醒醒，快醒醒。”
“别扇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自己的恩师的吗！醒过来了就把我抬到床上去，我累了，要睡觉，为了压住你，腰都快折了。”
小北无奈的把一位年过半百还要人抱的老先生抬到了病床上，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血，回想起来小聪的手术成功了，他还真怕失败呢，因为怕失败，所以从没有过失败，这反而让他更害怕失败，这种矛盾的心里想来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过去多久了？”
“大概一天了吧。反正你昏过去的时候，我也被累昏了。”
小北老师点点头道：“那我该去上课了，总逃课不见得就好，先走了。”
“你还知道上课呀！”本来徐院长还有很多话要训斥的，只不过抬头那小子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不禁苦笑，那小子一定猜到自己要大肆的说教一番，每次在这种时候他就会找理由跑掉，已经过了多年老院长有些伤心，还是让他给跑了，这招对自己也着实误解。
（二）回应
回到学校，小北老师进入教室前就听见同学们的议论声。
“林聪又没来上课，有特权就是好，真羡慕。”
“是啊，是啊，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我也想出去玩，咱们都没有住在小北老师那里的特权，有的话也能喝林聪一样的了。”
坐在后排的秦牧有些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道：“行了，你们要是有胆量就在人前这么说，就算是看不惯也不至于在背后议论，你们不敢说，我替你们说！”
沉默了，众人知道，当初在游戏世界的时候，林聪就没少帮助过秦牧，导致后来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但关系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坏了。
“就是呀，有胆量就应该在人家面前说，何必畏畏缩缩呢。”
小北老师拿着教案走了进来，所有同学都能看清楚他那张苍白的脸，还有以往不曾有过的犀利眼神。
“知道为什么林聪同学没来上课吗？两年多的时间了，你们真的了解过他吗？知道平时为什么他会迟到早退？你们问过吗？既然都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们，他生病了，从上学来的第一天他就生病了，跑马拉松的时候他还是生病的，你们懂吗？现在的他就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还有你们每个人的脸色都焕然一新是怎么回事？你们眼里熊熊燃烧的斗志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你们的想知道吗？”
“张果你为什么英语能在几个星期就达到全校最优秀的水平？书不是我的，秦牧你为什么会感受到英雄不是梦，是责任和守护，是林聪摆脱小张老师的，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所以，今天我的可放假，都跟我来。”
小北老师走到门口转头看着身后迟疑不定的学生们，道：“不是每天都想着出去玩吗？现在有机会了怎么反而不去了？不敢了？认怂了！别那么没出息行吗！”
说罢转头边走，身后的同学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没过多久25个人来到了小北老师的家，走到了林聪每天都住的房间里，他们沉默了，他们看到西墙上贴满了每个人的梦想便条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的红色文字，记录着各种方案和计划，张果赠书，秦牧的英雄梦，小埋的建筑改观，轩辕月的音乐梦想，还有很多很多……每一张便条纸上都能清晰的想到林聪在班级里的做法。
“其实，”小埋有些忍不住对所有同学道，“其实我们那次出去的路线也是林聪偷偷告诉我的……”
秦牧一脸怒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埋惺惺的低下了头，门口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的小北老师靠在旁边，对挤在狭小屋子里所有的同学说：“你们最不喜欢，曾经最想把他赶走的同学，默默地帮助了你们每个人，记住，是每个人，他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生活习惯，知晓你们的家庭状况，知道你们的学习状况和偏好，比我这个班主任做的都好，比你们的父母都更了解，你们回想一下，还忍心在一年前那般羞辱一位同学吗？”
“真以为我看不见吗？是谁上自习课的时候十几个同学一起对着第一排的林聪丢飞机，又是谁课后将那些丢在他头上的飞机一张张捡起来的，你们倒好，乐此不疲。”
“我还想问是谁从校门口大树上的鸟巢里弄出来地一大坡鸟屎放到人家座位上的，是谁上体育课就偷偷地把人家运动衣服藏起来，再把他眼睛蒙起来，脱光了衣服，是谁！是谁趁着人家午睡的时候脸上画起了黑胡子，对于一个小男生而言最在乎的就是在女生面前的形象，而你们，彻底毁了他的形象。还有高小烟。”
小北老师握着手里的被子，望着透明的水道：“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和你一起在□□上探讨文学，让你第一个寒假得到新秀文学奖的人是谁了吧，现在应该明白你那位淅淅沥沥的雨的是个骗子了吧。”
“老师，你怎么知道……”高小烟眼含泪珠道。
小北老师眉毛皱得很紧，严肃的说：“我黑过班级所有人的□□号，真遗憾你现在才发现，而且是我告诉你了你才发现。不过如果我再晚点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在这个寒假就去南京见网友了？我来告诉你，当初林聪在你的便条纸上看到你想得奖，就用新的□□号加了你，一直到寒假你如愿以偿，林聪才删了你，那个号也被丢掉了，谁知道你是这么执着的小姑娘，非要找出来，最可气的是，找不出来你就找相似的名字，认为他起名字也不会太跳跃，你是猪吗？大小姐，网络这个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会跳跃。”
她在哭，哭的很伤心，或许这个寒假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结局的可怕，她的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明明是个美人坯子，硬生生的被小北老师骂成了林黛玉。
“不只是身为班长的高小烟，还有你们每个人都做错过或多或少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累了，你们走吧。”
陆陆续续的有同学离开了小北老师的家，回到了校园，张果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师，能不能把林聪的医院病房号给我，我想，去看看他。”
“我也是！”本来走到门口的秦牧听到突然转身跑了回来。
小北老师望着两个人，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两个人的气质和体格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秦牧因为每天锻炼的原因，颇有种东北汉子的感觉，再加上他为人豪放，很好容易相处，从原来的恶霸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了，张果外表看起来和从前没差，但是无神冷漠的眼睛里重新闪动除了光亮，这就很好，至少小北老师是这样觉得的。
“算了，他现在正处于中度昏迷状态，能不能行来还得看天意，你们回去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吧。”
“嗯，希望他早日康复。”
“一定会的，他又不是植物人，中度昏迷的话，你们就把它看成睡得比较死吧。”
都走了，留下了孤身一人的小北老师，中度昏迷是小北老师看到林聪后期实在坚持不下去给了他一阵高浓度麻醉剂，他这个医生和他的性格一样，从来不拘一格，用危险来对抗危险，从而在危险中减少危险，这是他做临床手术没有一次失败病例的秘诀。当然，前提是遇到困难的手术治疗。
只可惜，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做个医生了，也再不能给别人手术了，望着自己的双手，明明可以弹钢琴，明明能握住手术刀的，可是一切在上天调味的安排下变得复杂，变了味道，变成哭泣。
他蹲坐在林聪卧房的门口，一个人，嚎啕大哭……这是两年来的第二次，他哭的像个小孩，哭的如此伤心。
（三）上天给予的厚望
十天以后林聪终于清醒了，不过他却不太喜欢自己的父母，在之后的第三天就给小北老师打了个电话，回到了小北老师的家里，这期间瞳汐月跟着小北两个人一直忙前忙后，小北老师经常取笑道是被喜欢的人给甩了才过来的，随后在刚初痊愈病人面前大打了一架，林聪就坐在沙发上看两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赶的，苍白的脸突然多出了几分红晕。
从前，他没有父母的关怀，父母只在乎彼此的想法，就好像生出来的孩子只是个多余一样，他的生活从小就没有情感这种观念，也不太懂得人际交往，直到遇见这两个人，生活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世界并没有他看到地那般寒冷，有时候真的和书里面讲述的一样，很温暖，他一次又一次的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死了也不愿意活着，有些人宁愿承受生活当中的无尽辛苦，也要活着，他经历过，所以他明白，而且他从前者转变成为了后者。
当有人第一声告诉自己，“你的病彻底治好了”就好像神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判你，好好地活着，你可以活了，你不用死了，你可以享受青春，享受人生了……等等。到现在他还记得，他开心的说不出话来，全身的疼痛，半岁了自己几年的疼痛终于消失不见了，仿佛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活着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当自己刚刚面对死亡并且毫无办法的时候，他恐惧了，害怕的说自己想活着，因为他不懂死亡，死亡就是一种恐惧的代名词，而当他与死亡面对面时，他心中毫无杂念，想着就这样结束痛苦也不错，只是那时候出现了浓浓的舍不得。
他舍不得，舍不得与自己这位无良老师相处的日子，舍不得班级里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同学，他们每个人的未来，现在他可以肯定的说，都存在自己的影子，在他们的人生轨迹之中，那影子牢牢实实当做他们前行的路标。
在家中休息了一个月，父母会时不时的来看他，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在他们眼中出现了强烈存在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父母那里得到温暖，回到学校的那一天，全班被装潢的有些认不出，五彩的拉花，到处都是有关于自己的标语，“祝自己出院”“祝自己康复”“谢谢你。”等等……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从与小北老师的交流中知道了些，可是明明知道，眼泪还是不听人劝似的往下掉，两年来他备受的心酸和痛苦，没有人能体会，虽然觉得无所谓，但是能被人理解和呵护，就算他是个男孩子也喜欢的不得了，他哭了，虽然嘴角还是在向上翘，可是连鼻涕都跟着一起流出来的眼泪，让大家都忍不住跟着流泪，一个班级或许能因为老师而计提哭泣，但是能因为一位默默付出如此的同学哭泣的，少之又少。
这一刻，如今已经成为了三年四班的他们终于形成了一个真正团结的团体，也成为了一个真正凝结的班级，之后，林聪就和大家面对面坐着，讲述从自己转到这里上学的开始到结束，中间还有很多的故事，一直从白天上午讲到晚上放学，黄昏都出现的那一刻，还好大家像办年货似的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他们笑着，他们讨论着，他们畅想着，说着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一切，就好像26位兄弟姐妹，那一天是林聪来到这所学校，这个班级最快乐的一天，最幸福的，幸福的永远都不想去死，被接受的喜悦，畅谈时候所有人欣赏的眼神和倾听，难以忘怀，今生都会难以忘怀。
临走的时候他还收到了礼物，每个人都给自己准备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礼物，有些人在送到林聪手里的时候，说着感谢的话的那一刻竟然不争气的哭了，一边哭一边笑一边感谢，他们还太小，表达不清楚心中感激之情的时候就会用人类最初的表情来展现，但这一切林聪能理解，他能理解每一个人对他心中的感谢。只是最后班长的礼物有点让他害羞，整个班级有一次嘲笑了他一次，不过他能感觉到浓浓的善意，可爱护。她亲了他一口，当着所有人的面。
其实那一天当高小烟听到小北老师说出事实的真相之后，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回到家在□□上质问才发现老师说的是对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个片子，她害怕了，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了那个遥远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年龄，身高，家庭住址，父母的工作，三围，生日，喜好，月经……她很害怕，她把□□号扔掉了，不再用了，到最后有几天放假的时候根本不敢回家，所幸学校的住址没有告诉他，直到很久以后再也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一切回归到了平静，初三的所有学生都有一个特例，可以回家住，不过有些学生却不喜欢回家，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小型超薄笔记本，初一开始就有了。也正是因为年纪太小，用了笔记本才认识了一个骗子，可是还是因为有了笔记本才有了林聪对自己的关怀，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平静之后的她，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玷污了，至少心灵是这样，讲什么都告诉了一个骗子，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从小北老师那里，被父母接回家之后的日子，她一直想着从前对林聪的态度，自从林聪很久以前成为班级里的公敌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冷漠的对他，虽然表面没有，可是内心深处是抗拒的，只是因为同桌，没有做的那么决绝，不过除了和他聊天之外，基本上都是冷着脸对他，他那时候也是个知趣的人，没了当初看自己的热切目光。
事实上那只是林聪好奇的多看几眼，他真的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些乡巴佬的习气在里面，不过却只是淡然的看看，却被某个傻丫头友情的误解了。知道结局，两个人的关系也只是和平共处，倒是小凤天真的像个傻瓜一样，整天黏在林聪身边，那一天，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想林聪，以及林聪身边的所有人，她猛然想到了那个和他二重奏的女孩，在舞台上，两个人默契的就好像想出了很多年的知己，真的让人羡慕，知道真相后的她每次想到都有些微微的紧张。
或许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想法，她才会这么在意，得奖的那一天，她对自己说出了一个承诺，我要嫁给帮助我的他，长大后做他的妻子。想想那时候的心跳，就和现在亲完林聪的薄唇一样。
不过林聪倒是吓个半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所有学生都在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紧接着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带着一丝茫然在班级里左右环顾，当看到林聪的时候，眼睛一亮。
她头发没有再梳成双马尾，有瞳汐月这个卖COSPLAY服装的在，衣服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演出时候的白色小礼服就是瞳汐月自己设计的，在衣服的设计这方面，小北老师和自己完全是竖起大拇指的，甚至可以跪地求饶了，因为魔女姐姐念的是商学院。
“你怎么来了？”
“是小北老师说你找我，我就来了。”
林聪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他二人相处了两年多的时光，彼此之间早已经形成了默契，尤其是每周的和谐二重奏，家里的门口都排满了人等着听，两个人的默契早已经到了不言而喻的地步。
“我什么……哦！对对对，各位，同学，我先走了，再次谢谢你们的礼物，今生难忘。”逃也似的抱着一堆礼物跟在燕子的后面跑了。
一直在原地看着林聪离去的高小烟似乎明白了，就算是样子再美也美不过当初温暖别人的心，是燕子在林聪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排解孤独的支撑，不过她心中有些难受，不过她至少明白一点，现在大家只是上到初三的中学生。
……
“燕子，谢谢你。”林聪有些窘迫，带着几分急切解释的神情望着她，“那个，你没看见吧？”
“什么？”燕子茫然的转头道。
“哦，没事没事。”林聪心中的压抑突然减轻了不少。
“你是说你们班的班长亲你嘴嘴的事吗？”
“啊？！没，没有。”压抑的心又回来了，它还真是不懂爱呢。
林聪急忙辩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我是，被迫的，那个……我没想到，她说她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我的。”
平时喜欢安静，不太喜欢说话的他，到了关键时刻也说不出来什么有力的辩证。
“什么是被迫的？而且你也没必要跟我道歉呀，是为了上周你没来练琴的事情？还有上上周，上上上周。”
林聪汗颜的停着燕子恬静笑容当中魔鬼一般的训话，遥想当年真的不该在后来把燕子接到魔女姐姐家住，这秉性，因为完全就是另一个她呀。不过有一点，林聪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至少他还是个没长成的小丫头，想想还有些庆幸，不知不觉中“噗嗤”的笑出声来。
“哎呀呀，林聪同学，我说的话题有这么搞笑吗？本来还想着分你一点礼物的想法现在荡然无存了。”
“感谢。”林聪脑门是汗。
“我是决定要和魔女姐姐，老师还有洛凝老师一起分享，不用谢，哦，你没意见吧。”
林聪苦涩的转过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成第二个小北老师了，或许就是因为在第二次瞳汐月出来的时候，他泪流满面的道：“没有，我感觉到了荣幸。”
“嗯，我也很满意。”说着一步一跳的走到林聪的前面去了。
（四）我走过了，该你了
将礼物放到了小北老师的桌子上，他已经对桌子上的东西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他还清楚地记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小北老师过生日的时候，正好去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礼物成山的抱回来，结果打开礼物之后，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被一扫而空，林聪就是光看着三个女人野狼一般的眼神就觉得瘆的慌，尤其是那个肚子像饕鬄，身材似魔鬼的洛凝老师，自己跟着小北老师带回来一堆不说，轻松搞定之后 ，还消灭了一座大山，吃了那么多身材依旧，这是让小北老师最崩溃的事情，也是林聪最不敢看的事情，看着面前的这些礼物，只能带着默哀，走出了办公室，燕子早早地去找她妈妈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随便走走之后，再一次漫无目的似的来到了那间音乐教室。
“我最喜欢黄昏，虽然跟你说过无数次，但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记得很多小时候的回忆，都跟黄昏有关，黄昏的时候正是我写完作业可以出去玩的时候，黄昏的时候，是亲戚来串门带着我表弟过来的时候，黄昏的时候是所有猫在家里‘冬眠’的孩子出来集体活动的时候，小小的村庄，那个时候金灿灿的，美极了。虽然我只是短暂的在那个地方带了一会，但是久久不能忘怀。”
林聪与小北老师并肩而立，小小的个子虽然还没长高，但是眼神却已经可以模仿他悲伤了，说：“北方的黄昏很漂亮，一年四季应该很分明吧？”
“是的呢，春天绿色的呀能从融化的雪堆里顶开，长出来，你会发现快要融化的泥土旁有绿色的痕迹，夏天是最热的时候，光着裤衩穿着背心就可以在大街上奔跑，到所有人都叫它‘小卖店’的地方，买下一毛钱的辣条，买下一毛钱的冰水，那冰水还是结冰的呢，啃着甜甜的冰，美极了。我应该感谢出生在北京之后的一次搬家，让我体会到北方独有的美丽。”
林聪的目光更加悲伤，嘴角已经开始颤抖了，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终于要面对最不想问和不想答的问题，两个人都在绕圈，都想跳过，可是命运真的无法跳过。他叹息的转回身，金色的阳光下每一粒尘埃都金灿灿的，就像漂浮在天空的流星。
“如果所有的阳光都能有序的照在大地上，照射出所有漂浮在我们面前的尘埃，我相信绝对会有人屏住呼吸，尤其是处女座的，书上说，处女座天生爱干净，可是他们每分每秒都在吸入灰尘进入鼻孔里。”
“嗯，下次你见到处女座的人就可以这么说，咦？顺便告诉你，瞳汐月是处女座的。”
“呵呵。”紧接着，两个人又沉默了。
“老师。”
“嗯？”
“你说，如果我没被你治好，真的会变成尘埃吗？”
“也许，也许几十年以后，也许几百年以后，也许几万年以后，你的骨头变成了黑色的油，身上的肉分解飘散在空中，随着大地上的土屑，成为了我们眼前的尘埃。”
“所以，尘埃就像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的我们，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有些尘埃随风而去，随遇而安，风到那里他们就到哪里，是这个世界在支配他们，而有些，来看。”
他伸出手，不断地在尘埃中挥舞，抓取，可是不论用什么方式，怎样都无法将尘埃抓紧手心里，林聪好奇的伸出手同样的抓取，可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些尘埃会挣扎，他们为了享受自由，享受时光带来的安静，从人们的手里面挣扎出去，他们就像是不甘于被命运之手囚禁的我们，就像不甘被命运之手抓住的你一样，从命运的手掌心中挣扎了出来，虽然从你出院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祝福的，恭喜的话，不过今天应该也能正式的跟我的学生说一声，能忤逆命运，如飘在空中不屈的尘埃一样，你很坚强，很勇敢，作为你的老师，我真的很荣幸。”
“谢谢。”林聪笑了，心里面暖洋洋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严肃的表扬成为了金色阳光下最温暖的照耀。
“嘿嘿，不客气，应该谢的。”
“呃呃。”林聪脸色一黑，持有的高浓缩好感，瞬间清零！
“老师。”突然，他很严肃的望着小北老师。
“怎么了？”小北也茫然看着他。
“我们中间的这些尘埃都有两种选择，有些选择了随遇而安，有些选择了挣扎而去，那你呢？如果你突然是它们中的一员，在世界的命运之手中，你会怎么选择？”
林聪的话里有深意，不愧是妖孽纵横的天才，让小北老师瞬间就明白了，从他进门这一刻想说又没办法张开嘴的话，甚至他都已经迂回过去的话，竟然又被他用另一种方式提起。
挣扎与不挣扎，是对生命的渴望，是对自由尘埃的向往，还是留下最深处的凹痕，成为大自然的养分，他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的学生就站在他面前，他可以逃课，他可以不在乎学生学习不学习，但他必须在乎的是，学生问你的每一个问题，都要给出答案，如果连回答的能力都没有，那老师的资格就彻底失去了。
古之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解惑，为师之本，疑惑是学生渴望学习，渴望得到答案的证明。
可是，林聪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一直觉得就做随遇而安的尘埃也很好，但你无法将这个答案说出口，因为眼前这个男孩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勇敢，他的努力，那身为老师的自己呢，连拼一拼的勇气都没有吗？
所以他只能选择另一个答案，可是那是自己最害怕，恐惧的答案，挣扎是痛苦的，你会挣扎是因为你还抱有希望，不想放弃希望，可是当失败的时候，挣扎的希望就会破灭。那种极度失落的感觉，他真的不想体会。
沉默着，脸色苍白，身体开始难受的疼痛起来，全身开始颤抖，仿佛遇到了最凶猛的洪荒猛兽，林聪有些害怕了，他知道这样逼迫自己老师做出选择是不对的，虽然他真的很想他能活下来。
“我先走了。”可是他更希望老师不再痛苦，所以他走了，没有那么决绝的逼迫。
教室里就剩下小北自己，不过他的身体却颤抖的更加厉害，整个人蹲坐在角落里拼命地打颤，浑身疼的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被身体的细胞挤出来很多。他受不了，手捂着左边的肋骨，另一只手掏出药，望着小小的药瓶，他哭了，忍着痛，流着泪……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落花的季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