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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玉衡鹭卿相猜忌 ...

  •   夜静有声,火柱窜动,爆发的烛花声伴着焦木味,在空荡的杂屋里听得分明。

      苜宿看玉衡卧榻的后背随着均匀呼吸平稳起伏,看了一会儿确定玉衡应该睡着了,才悄悄起身扭头走出屋子。

      屋外,雪漫山野,莹莹洁白泛着光芒,清晨的青色雾气透着干净的气息。

      苜宿抬头就看见远处走来的鹭卿,她穿着紫貂皮裘,手提金秀软剑,眸光清冷,满面寒霜。

      苜宿看着这个如同风雪般冰冷的公子一步步走来,步伐坚定。他微蹙了下浓眉,心里有个主意。上前拦住白鹭卿,施礼“白公子,我家公子刚睡下不便打扰,你若有什么事就找我问吧”

      鹭卿冰沉的脸上没有表情,转动眼球斜瞪着苜宿,张开冻紫发肿的唇,沙哑道“苜公子,看你刚才就想要我的命了,不过你不要急,我和你家公子有约,等我报了仇就来还他这一剑”

      苜宿看着鹭卿眼眸清凉茹摄人心,鹭卿眼底的冰冷更是冷人胆寒。他似乎明白玉衡要留下鹭卿的理由,鹭卿的眼神属于杀手,了无温暖的寒冷,拥有这样眼神的杀手才有存在的价值;她将有无尽的杀意促使她提刀杀人,杀手的杀意没有得到满足前就被自己杀死,太可惜了。
      苜宿冷笑“白公子,公子和你既然有约定我肯定不会为难你。公子让我告诉你,你可以离开,若是等你办完事,想要履行承诺了,就到汴京荭芠馆来见公子”

      鹭卿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打发走。杀人偿命,更何况是一剑穿肠。

      她想见玉衡,虽然保住性命,但是伤势过重,被自己刺伤鹭卿心中有愧。

      可是鹭卿到底对玉衡有些忌惮。玉衡是个骗子已成事实,一路同行,自己以为他只是个因吴越战乱无处可去的游女,没想到竟然是个男子。男扮女装的江湖艺妓也是有的,一些小官扮作女子招揽客人。但是嗜血玉衡绝不可能再是游女了。

      虽然她也因为刺伤而愧疚,但是因为怀疑玉衡使得自己的愧疚没那么强烈。玉衡有太多可疑之处,他对自己讲的身世过往怕都是假的,他武功不差,手段残忍,绝非普通人。他要入汴京绝非偶然,遇到自己或许真的有所图谋。

      霁月的死让鹭卿再也没有了幻想。她要找到凶手就要怀疑一切,鹭卿把遇到的人和事通通重新看过,其中最让人怀疑的肯定是玉衡,这个到现在都不知道身份的男人。

      苜宿看鹭卿咬紧牙关低头不语,就猜到这位公子怕是有什么鬼主意,为了玉衡的安全,这个人不能留下。既然彬彬有礼相送不能劝走,那就只好痛下杀手了。至于玉衡留着鹭卿,就是看好她杀手的资质,就是想要带回宸宫,剥下这张细腻白净的脸皮做新面具。美人可以再找,但是这么个杀手可不能再留。

      他边想,手就放在腰间准备抽刀。

      “咳咳”听见身后的咳嗽声,苜宿敛住杀气,抽回要拔刀的手,转身施礼

      只见屋门口玉衡长身而立。他穿着月白锦衣,头发松散有些凌乱,衬着毫无血色的脸更是柔软。苜宿见他穿的单薄,苍白的手扶着伤口,几步走进扶着玉衡,轻声说“玉衡,风凉露重,你赶快进屋躺着”

      玉衡斜眼瞪了苜宿一眼,心说我要不及时出来怕现在鹭卿早做你刀下鬼了。玉衡就知道自己伤的过重,苜宿绝不会放过鹭卿。

      他没有睡着,只是躺着想事情,心中毕竟疑问不少。

      虽然自己被刺时苜宿刚好赶到,救了自己。但那老头趁乱逃走了,没有套出金主的名姓又留下祸端,今后麻烦不可避了,但至少自己可以猜到那老头的金主是要杀鹭卿和霁月。

      鹭卿身子健朗,又带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霁月,两人常年漂泊,又有武艺防身,八成也是走江湖的,哪个江湖人没几个仇家;但是能让金主聘请藏身数十年的双毒龙出山,鹭卿就不是简单的杀手,那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双毒龙一个被派来杀自己,另一个派去杀鹭卿,按理说自己和鹭卿素未谋面,那金主因何要同时杀人?自己此次入汴京已经被人知道,莫非鹭卿也参与其中,那她就更加不是普通的杀手了。

      听见苜宿悄声出去,玉衡睁眼,眼底寒光。他决定不杀鹭卿,留下他随自己一同入京,查出身份。

      玉衡打定主意,就听见门外苜宿冰冷的送客声,慌忙出来阻拦苜宿杀人。

      他看到鹭卿紫貂皮裘裹紧的里露出的苍白小脸被寒风肆虐的通红,眼睛红肿,嘴唇干裂,尤其是眼神没了往日的清凉变得深邃寒冷。心里一紧,有些心痛和担心。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还被苜宿当做孩子似的照顾,甩开苜宿扶着自己的手,走到鹭卿面前,温柔询问“鹭卿,你这么半天去哪了?”

      他看鹭卿蹙眉不回到,忙补充“苜宿是要赶你走,不是我的意思。鹭卿,你要找凶手我可以让苜宿帮你,只是你要到汴京先见亲友要紧。我估计那老头没杀你不能交差,怕他再回来找你麻烦,不如我护你去汴京吧”

      鹭卿听了玉衡的话,有些发愣。她刚才都打定主意要走的,可是还是想再看看玉衡。抬头看见玉衡出来,看见他瘦弱单薄的样子,失血憔悴的脸,原本是个傲气高贵的公子如今因为自己成这个模样,自己鼻子都有些发酸。

      看到玉衡推开苜宿走向自己,她就打定主意,玉衡说让她走她就立刻走。本来还以为玉衡清醒后必定提刀砍自己,没想到他醒来没有责怪,那公子现在亲自出来赶走自己也是应该的。毕竟依着多天对玉衡的了解,这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傲气人。

      可现在他竟然说还要同自己一起入汴京,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想。玉衡张口就说那老头要杀的人是自己,虽然自己做杀手时仇家不少,但隐姓埋名这两年未见有人寻仇,不可能刚接到密令就被仇人知道。

      再说自己遇到玉衡的时候,他就被人追杀,这几天又被仇人追来也是有可能的,他怎么一口咬定不是来杀他的?

      鹭卿觉得玉衡就是个冷血又自大的人,他定是被家里宠坏的公子。霁月早前救他,这次也是被来刺杀他的人所害,可他完全没有对霁月的愧疚,轻描淡写就让手下去查凶手,还非说凶手要杀的是自己。

      他被自己一剑穿腹,看他现在走路徐晃,身轻体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竟然还敢扬言要保护自己,鹭卿有些哭笑不得,他怕是拉不下脸求自己保护吧。

      况且那个苜宿看起来忠心护主,能及时出手相救,必定一路跟踪,自己从未发现他,这人定是武功在自己之上;这么了不得的人对蛮横的玉衡言听计从,玉衡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被人追杀,暗中被护,还要男扮女装骗自己,鹭卿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离开,她要好好调查玉衡的身份。

      既然现在玉衡不怪自己,好意相留;自己当然要留下来,查个究竟。

      鹭卿抬起头,从冻僵的脸颊上撤出一抹淡笑,“鹭卿本刺杀玉公子,不该再留下叨扰公子。但是既然公子执意相留,盛情难却,那我就留下吧”

      “好呀,你放心,霁月的死我会给她个交代的”玉衡咧嘴冲着鹭卿笑,伸手来拉鹭卿;鹭卿巧身避开,装作没看见玉衡神来的手,跨步进屋,留下伫立雪地的玉衡和蹙眉隐忍的苜宿。

      玉衡转头看着鹭卿紫貂皮裘的身影进屋不见,嘴角那摸温柔的笑转瞬即逝,深如潭水的眼眸散射寒光。

      鹭卿不理会自己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愤怒,因为从他出屋就一直仔细的瞧着鹭卿,他分明看见鹭卿刚看到自己时眼里的不忍愧疚;但是听完自己相留的话后,鹭卿凝眉深思,眼眸里流转过的猜忌怀疑到最后勉强笑着答应还有那句生硬的“玉公子”,他就知道鹭卿不相信自己,肯留下来恐怕是想调查自己。

      玉衡忽然觉得心头吹过一阵悲凉的寒风,冻得他打个冷战。

      遇到鹭卿,他就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特别的感觉。他第一次肯以真面目示人,以真名姓相告,是因为相信鹭卿。

      从第一次相遇鹭卿不问缘由出手相救到答应同行不问出身,他就觉得这是个干净单纯的公子;一路上他看到鹭卿和霁月真挚相守就越发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

      他喜欢听见鹭卿淡淡的叫自己玉衡,喜欢看到他那张略有些熟悉的脸庞,喜欢鹭卿周身散发出来的让人想要亲近的味道。就像是被蛊毒,自己竟然抛弃宸宫宫主的轻狂和嗜血,连日来像鹭卿一样平凡的笑谈;自己出手相救,护着他们。

      可是鹭卿竟然一剑刺向自己,鹭卿或许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怀疑着,试探着,到如今留下来更是想要调查自己。

      没有人可以相信,可以相守。果然鹭卿也是和所有臣服于自己的人一样,满心猜忌还要虚伪相迎。

      玉衡觉得自己好像在寒风中清醒不少,风过吹走自己数日来的温情感动,这些感情果然不适合他,差点因为感情而被鹭卿的纯粹给欺骗。他没有感情,依旧是那个魔教的嗜血狂徒。

      玉衡轻蔑的淡然一笑,“想查我,哼,就看你死前有没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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