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除夕夜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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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多数大中城市一样，春节期间的M市相对冷清。街道通畅得可以飙车，火爆的餐馆不用排队，市中心电影院随便包场。
节前最后一波扫货潮过后，上门客户掰指可数，但平海店里寄养的猫猫狗狗达到一年峰值。
除夕前一天，李正阳登上回老家的高铁。
店里由留在本市过年的严医生和马老板坐镇。
除了装年货的包，李正阳的行李和学生时代一样少。既嫌麻烦，在家统共也只呆三天。
下了高铁，坐上去县城的大巴，辗转三小时到站。
车门甫开，几个带墨镜的男子纷纷上前，热情推销自己的小面包如何密不透风温暖如春。李正阳和另外三人同一方向，都是本地口音，司机报价也实诚，一分钟谈妥价格，坐上一辆看着不坑爹的，发车走人。
小面包呼呼开，李正阳双脚夹着行李包，背靠座位闭目养神。
依稀记得小学寒假去过几次邻市二叔家拜年，那时元宵前出门都不好搭车，来回都在寒风里等了好久。现在，除夕前夜也不缺挣外快的司机，倒是方便。
除了个别超市，商铺都已歇业。移动的行人车辆寥寥，但街边停放的车不少，大部分还是外地牌照。
下车吸了口夹带小雪的寒气，单手把行李包甩到后背，一手插兜，走进熟悉又陌生的那栋单元楼。
“回来了？”开门的是爸。
“回了。”
明显老了不止一岁的脸上，露出半个生涩的笑。爸笑完接过行李，转身放进李正阳卧室。
李正阳换完鞋，走到厨房喊了声“妈”。
“阳阳。”妈系着围裙握着锅铲转过身，脸上藏不住的笑，“最后一个菜，赶紧洗手。喊你爸盛饭。”
李正阳应了声，拧开龙头洗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喊你爸盛饭。
我爸，盛饭？
李正阳洗完手盛完饭，端着仨碗出厨房，开口要招呼爸，见他正拿根筷子点酒精炉。
摆完碗筷，炉子点燃，三人落座。
李正阳倒了两杯白酒，帮妈开了一罐加多宝，举起自己那杯：“爸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吃完饭，李正阳把包里东西拆出来：给爸的剃须刀、羽绒服、毛线衣，给妈的丝巾、化妆品、保暖内衣。送完礼爸妈给了个红包，李正阳没推辞，知道这钱是在提醒自己“找媳妇”。接受可以省一番说教。
提前拜完年，妈拉李正阳问些生活工作琐碎。电视里无论哪个台都很喜庆，爸沉默换台，偶尔插嘴问个问题。
十一点过，李正阳先去洗澡，打完招呼回了卧室。
除了多出的几件杂物，这间卧室几乎和学生时代一样。墙上的足球明星海报，桌上插了两只笔的薯片笔筒，床头贴着透明胶的赛车模型。
被子刚换过，带点洗衣粉的味道。
老房子暖气挺足，李正阳裹着被子翻了几个来回，慢慢睡过去。
李正阳睡到快中午，起床帮忙包饺子。
除了饺子和春晚，除夕和昨天也没啥不同。李正阳八点前发完短信，戴着耳机抱着iPad，靠沙发上看电影。
裤兜里手机隔会震一震，也没管，打算十二点后集中回完睡觉。
第二个电影看到大半，被妈推了推。
“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是闹铃。十一点五十。
窗外烟花爆竹动静已经不小，电视里主持人开始闲扯，准备迎接倒计时。
李正阳放下iPad，进屋拿羽绒服穿上，跟爸妈打了声招呼：
“我上楼顶看会烟花。”
爸端着酒杯没说话。妈磕着瓜子，脸上有点惊讶：
“别冻着。”
“嗯。”
拍手弄亮楼道声控灯，一步跨两阶地爬上楼顶。
上次在这看烟花还是四年前，毕业刚工作。上上次是在高二。其实上了初中就没怎么看过，有好几年吃完饺子就窝被里看小说。
M市每年节日也会放几次烟花，指定在江北区和南陆区之间河边五米之内。但除了小孩和情侣爱玩的冷烟火、孔明灯，各人自家放的不多，也就官方烟花成点气候。
小镇平时明令禁止烟花爆竹，但过年不管，多数人家都会放。镇子地势西高东低，李家在西北，观赏时稍微占点优势。附近有家矿老板，时间最持久花样最繁多。他家烟花咻咻休升得最高，夜空中炸出彩球一个接一个。
李正阳对准土豪家上方，以全镇夜空为背景，照了十来次。选张最中意的，在零点差两分配上“新年快乐”，给刚才那波短信中“被漏掉”的那人发去。
圣诞早晨忙完后，就没再见过面。在湛蓝约的那顿杭帮菜，自然也得年后吃。
发完短信，李正阳没再抬头。背靠冰冷墙面，紧盯手中屏幕。
全城烟火此起彼伏轰轰烈烈，小镇夜空璨如极昼。
零点过一分，聊天界面跳出一张图。
窗口外，夜空中，一颗看上去那么小的明月。
新年快乐。
漫天烟花砰砰作响，李正阳脸上炸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在这短暂极昼中被染成五光十色。
胸口似乎炸翻天，寒气里血液沸腾。
脑海全是那人的脸，坦诚的笑，无奈的笑，调皮的笑，抱歉的笑。
想你。想在你身边。想抱你。
猛地暗灭屏幕，抬头深吸口气。视网膜上光影绚烂，在看不见的寒气和硝烟刺激下，有点难受。
闭上眼数听不见的呼吸。
等到烟花轰鸣渐弱，等到浑身发冷打颤，李正阳睁开眼，揣着握出冷汗的手机跑下楼。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除夕夜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