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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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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理不清的头绪。
他们的家是项邵深设计的,他是学建筑的,凌若喜欢哥特式的建筑风格,修长的立柱有轻盈的飞天感,内部空旷单纯,整个建筑线条简洁,外观宏伟。婚前项邵深问过凌若,后来有了这座教堂式的古堡。婚后半年他们搬来这里住,外围是高羊茅草坪,四季常青。
凌若早早地就回了房间,项邵深连周日都窝在书房,凌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懒得理他。等到深夜,她总能听见隔壁书房门开又关闭的声音,接着是项邵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等走上二十来步,又停下,这时就有另一声开门又关门。这时项邵深大概就进了他的卧室吧。凌若翻个身,一夜好眠。
到了上班的地方,凌若停好车子牵了手袋。那是她的工作室,近二百平,中间全打通无间隔显得空旷。一幅幅画架,有素描的写生,泼墨的山,油画的风景今天她来的早,,画室空荡荡的。在这里的画者有一些是在校的艺术生,一些是喜欢画画的各个职业形形色色的人。
下午的课程结束,凌若驾着车正挤在下班的潮流中,凌若掏出手机,文雯,是她。从小时候一直到长大,画面最后定在文雯在机场登机前转过的笑脸。算算是五年的时间了,五年前,她走得突然。凌若接起电话。
“喂。”
“凌若,我回来了。”那边悉悉碎碎的杂音夹着文雯串串的笑声。
凌若将话筒稍拿离了耳朵,她看了手表,“在哪?”
“在机场呢,司机正在路上。”
“丫的,也不早点来接我。”那边传来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性子。
“我正开着车,过去接你吧。”
“直接来我住的地方”文雯大分贝的声音响的夸张。
“哦,我换地方了,地址给你发过去,不说了,司机来了。”那边匆匆地挂了电话。
凌若设置好航标,按文雯发来的地址找过去。文雯,名字不似其人,或者说人毁了名字的典型,还真不是一般的成功。
有个身影正朝着这边招手,纯白的长妮衫敞着口,里面火红的打底包笼出曼妙火热的身材,至膝盖的长筒皮靴,凌若惊讶地看着文雯的头发一股一股的打着卷从头上泻下来足到腰间,文雯原本是齐耳的短发,凌若觉得比自己当时的还要短。
凌若下车,文雯过来抱住了她。
“凌若,我回来了。”文雯在她耳边呢喃。
“文雯,回来就好。”凌若眨眨眼睛,在她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一幢二层的小别墅,透明的玻璃墙身,环绕的楼梯打着转直通二楼,色彩明亮,大红的皮沙发抢足了眼。不错,是文雯的风格。文雯拿过来一瓶奶,凌若接过。她推开她卧室的门,天蓝色的水床漂浮着,水面微微泛着光。
“这些年,还好吗。”
“恩,还不就那样,”文雯点着头。“还不错,有时间会去旅行,美洲几乎转了个便,异国的的男人还真的-很-特-别。”文雯盯着凌若,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有深意。
出了一趟国就是不一样,凌若黑线。
你老公,项邵深,对吧。”
凌若皱眉,好好地偏提到他。
“在美国,华人的财经版也有他的专访,很了不起”。
项邵深的事业,如日中天,他在工作上的成就,她是知道的,也不是故意关注,只是项氏在哪里投资,在哪里开发,多的是头条,不想知道也难。
“娱乐版才是你关注的吧,还财经版,文雯,你出息了。”凌若随手翻开她桌上的杂志。毫无疑问的八卦,某某和某某结婚了,某某又被某某劈腿了,各种门,各种八卦。
“凌若,我说真的呢。你老公真的”凌若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喂”,文雯大吼起来,“那人可是你老公,你老公。”
凌若只管翻着页码,项邵庭几个字显眼。 “痴心女吐露项大少太薄情,相恋三年之久竟遭无情抛弃,原来金屋藏娇另有隐情”关于项邵庭,他的长相憨厚,与项邵深的深沉不同,他炯炯的目光总望向前方,给人以岁月洗礼的睿智。项家两兄弟长相倒都看着老实,娱乐八卦也不尽真实,只是这年头,空穴不来深,凌若撇撇嘴,合上排印的花花绿绿的杂志。
“就这个项邵庭,还真不是一般的花心。”文雯伸手取过杂志翻开,“一大堆女人排着队,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文雯说着,忽就从沙发上蹭地跳起来,眉飞色舞,半晌不见回应,她转眼看上去就见凌若不太好的脸色,“项邵庭,项邵深,他们不会是”
“是兄弟。同父同母。”凌若接过话。
文雯哈哈大笑,“他们是兄弟?性格还真差的远。”
凌若陪笑,差得远??
“凌若,你怎么就和以前变得那么多。”文雯认真地看着凌若的脸,她柔和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已加上了些整齐而硬的梢。
昨日的星辰都悄悄的移了位,更何况世事变迁。
文雯看着好友熟悉的脸,却如何也说不下去了,文雯心中的凌若可是活力与青春的代言词,而如今。文雯将长长的卷掳向耳后,露出好看的侧脸。凌若的变化,文雯一时间还不大适应。
“汪力扬,刚在机场见着了。”
“恩。”
“丫的,发达了,后面跟着一群打杂的”文雯低眼看桌机上的奶瓶,睫毛忽闪。
整个一汪腾公司的高层,竟被文雯说成是打杂的。凌若好笑的看着文雯,现在还较着劲。记得小时候,文雯和汪力扬就是对欢喜冤家。文雯还是被抱在怀里的年龄,汪力扬就能惹得她哭。每次,文雯哭着,哭着,就被汪力扬给逗笑了。长辈们总是开他们玩笑,刚开始两人都不自然,最后听多了,汪力扬还能还上个一两句。
“再发达,可是给你洗过一个月的颜料盘。”凌若记得,那会他们几个人都在学画,练画练累了就会找些乐子。那个时候文雯和汪力扬有过一个赌约,结果令汪力扬这个大少爷心甘情愿的替他们几人洗了一个月的颜料盘子。至于赌的是什么,凌若问文雯,汪力扬一个眼神杀过来,文雯就及时闭嘴了,以后这就成为他们年少青春里的秘密了。
“还不都是你”
凌若怔住,怎么就卷进他们的风波里了。
“算了,不提也罢。”文雯挥挥手。随意的说着。
“凌若。”
“恩。”
“什么时候,再一起U型台。”
“U型台??”凌若这帮人是出了名的败家子,文雯是热舞高手,一段辣舞即兴就来。男生喜欢重型机车,到最后人手一部,那时也只是为了凑个热闹,最后丢在家里,也不玩了。到了最后竟扯到了极限运动上,能玩的都被他们这帮人玩了个遍。只是后来,文雯去了美国,汪力扬接手了汪腾集团,项邵毅参了军,楚仁修结了婚,而凌若,嫁人已有四年之余。
“老了,滑不动了”凌若撇撇嘴,一笑。
“你丫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做太久了。”文雯张开一拜拜的大白牙笑话她。
“你也找个去,别老在我跟前转悠,晃眼。”凌若咬牙切齿。
凌若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文雯留了她吃饭,只是一桌子的饭肴都是经凌若的手,文雯嘴里忙着咀嚼,仍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凌若,这个好咸啊。”“凌若,这个没以前做的好吃”。
凌若真想抽她,手掌攥攥又放下。
四,前尘,乱事。
凌若环视一眼黑着的厅,陈妈睡了,项邵深还没有回来。
凌若来到地下画室,本来项邵深的图纸里没有这个画室,最后他拓出地下这一层,“给你当画室用”,凌若只当他说说,也笑纳,没想到这里现在成为她的一片天地。项邵深不经常来她的画室。墙体地面清一色白,放眼过去,挂着一幅幅画,有些已经被凌若卷起放在筒子里。
凌若撑开画架,随手涂着,在捉着感觉。粗细不同的笔尖被她变换着颜色涂抹在水彩纸上,较大的纹理饥渴似地吸着颜料。随着画笔,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片刻,又觉得轻松,仿佛透明的曲线可以挤出水来。此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狂深呼啸,或心静如水。凌若收笔,是一副水粉的抽象画,变化的色调,对比鲜明,挣扎的线条,狂舞的色块。好久从未如此酣畅,她懒懒的躺在靠椅上。
凌若看着空荡荡的画室,也是这样这样空荡荡的画室,思绪飘的很远很远,有些模糊。她要给他画八字须,他推着说“若若,别闹。”若若,别闹。她后来太讨厌这句话了,他的婚宴上他牵着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对她说的。楚仁修,这些年,我不哭,不闹。你呢,过的可好。
四年前,楚仁修结婚了。凌若见到回门的楚仁修,他搂着他的娇妻,一个笑起来很甜有着月牙眼的叫做姚丹妮的女孩子。
她就那样站着,像一个傻子。
没有人通知凌若一声,楚仁修要结婚。
甚至没有人告诉凌若,楚仁修要结婚。
从小到大,他们就是青梅竹马,是情意绵绵,是耳鬓厮磨,是海誓山盟,是白头偕老。是用尽所有词汇也难以表达的美好。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前一秒还侬侬甜蜜,甚至还没有说分手,毫无征兆,楚仁修结婚了。
为什么。能让人窒息的压抑感。所有的痛意袭来,凌若捂着胸口,直不起身来,很粗重的喘息。凌若慌忙的看了眼画室,逃也似的离开了。
电话铃声响起,微蓝的弱光亮在黑暗中,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有些诡异。她看了眼屏幕,杰妮,凌若蹙了下眉。
那边有一两句男人说话的声音,由于离的远,听不清楚,“凌姐,前厅有个女人闹得很凶”那边传来杰妮急匆匆的声音。
“闹?在金粉闹。”
“喝醉了,从包厢出来,在前厅哭闹。”
“杰妮,你该知道怎么办,要不然,”凌若有些低怒,“你这些年也白干了。”
“可是,”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怎么开口,“凌姐,是刘媛。”
刘媛,凌若脑海中闪过那则娱乐新闻,“那个模特??”
“是。”那边传来肯定的回答。
是项邵庭的桃花,换而言之,关涉着项家,也着实为难了杰妮,凌若放缓了声音,“请她回包厢,”
凌若停顿了下,“这件事和我们无关,你不要插手,通知项邵庭。”
“我知道了。”
在金粉酒吧昏暗的一角,一个女子一身黑衣,短发微微蓬着,精致的五官,她的双眼锋利,沉默的看着纸醉金迷的一切。
刘媛被两个带着黑超高大的男子带走,该出手吗,时间还没到。凌若轻啜一口血腥玛丽,红唇妖艳,表情漠然。
“凌姐。”来人微微颔首,一身亮黄色的裙衣包络出凸翘的身材,浓妆,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风情万种。
凌若看着她,微微一笑,“杰妮,进去说。”
在金粉酒吧的高层包厢里,凌若调出视频,画面上的女人没有化妆,可以让人看见整个面容,这张脸,凌若啪的一声关掉,起身立于窗边。
杰妮第一次看见同画面相似的脸时,那人已平和的躺在太平间,她第一次看见凌姐崩溃似的表情,十九岁岁年轻的生命,那个叫凌菀的女子早早离开,作为凌若唯一的妹妹。刚才看见那张脸时,她多的是震惊,她第一时间已命手下去查。
“凌姐,让我,让我看”
凌若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了。半晌,凌若起身又打开视频,她已趋于平静,那人直面摄像头哭泣着,嘴张的大大的,眼睛里却没有悲伤,凌若将这一段重复播放,“杰妮,你发现什么了吗?”
杰妮盯着视频里的女人看了一会,“不知道,总感觉好怪。”
“看她的嘴。”凌若将视频里女人的嘴放大,那嘴唇微微的动着,却不是正常哭泣嘴唇的动作。
“她在说话。”杰妮恍然。
“对,她在用唇语重复的说着两个字,‘救我’”。凌若说完,望向远方。“去查这个人,越细越好。”她咬牙切齿。
“刚才已经命人去查了。”
凌若望了一眼她垂下瀑布般的大卷,这几年杰妮,哦不,她叫赵姗,确实成长了不少,或许,她可以独当一面了。
凌若手掌松开,是一根细发,“想办法将她的DNA和我的做个比照。”
杰妮接过,指腹轻触凌若的掌心,她记起十年前就是这双手将她带出那个毁灭人的地狱,那时她也十九岁,十九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美妙的年龄。杰妮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发丝,此生,此恩情,就用她的一生回报。
四
凌若推开木质的门,项邵深正从书房下来。凌若看见他,继续脱着手中的鞋,低下头将手袋放在柜子上。拖着一身的疲惫,走上楼去。
项邵深坐在沙发上,靠着的纳菲尔被压出一个小窝。项邵深很讲究家具这方面,定期的有专业保洁服务来家里,凌若盯着被保养如新的白色真皮沙发,他是搞建筑的,什么时候也关注起了室内这一块。
凌若转身上楼,“过来一下。”凌若愣住,随即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太累,就别做了。”项邵深向后微靠着,左手臂搭在纯白的皮质上,有些慵懒。
凌若警觉,他发现什么了?仔细的辨别他的语气。再看向他的表情,凌若在心里自嘲,自己心里有鬼,还是要怀疑别人什么。
凌若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由衷的说, “是挺累的。”
“那就别做了,”项邵深手指捏着高脚杯,血红色的液体在他手中旋转,嘴角噙着淡笑,“一个女人,何必那么拼命。”
“不做?”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却是他冷毅的侧脸,“不做呆家干什么。”
“我养不起你吗?”项邵深不答反问,说的十足轻巧。
两人都沉默,电视中传来女主播口齿清晰的报备,国际关系,国内大事,一个接一个。
项邵深转过头来看了凌若一眼,也没说话。一会,项邵深又开口,“快过年了,今年妈让过去过节。”眼睛却没挪开过屏幕。
“来过电话了?”
“没呢,大哥说的。”
凌若想起昨晚的那一出,心里思忖,却也没开口。
“估计,妈这两天会给你来电话。”
“恩。”
“晚饭吃了吗?”凌若放了陈妈的假,今天是她老伴的寿辰。本想项邵深不在家,而自己已经在外面解决了。
“还没呢”凌若看向项邵深,他还是盯着屏幕。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凌若辩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陈妈今天休假?”项邵深记起今天是陈伯父的寿辰,就也没多说。
“那,要怎么吃。”
“来点家常的吧。”凌若看着项邵深,他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凌若只是想问他要去哪家吃,毕竟自己也累了一天,很是疲惫,没承想这人倒不客气。
凌若没起身,良久,才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