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狄仁杰》女巫若水

8、Part 7

　　“那个四夫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看柳府上下都对她爱护有加。”客房里，狄仁杰问道。
　　“你也发现了？”柳湘湘问道。
　　狄仁杰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道：“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柳湘湘抿了抿嘴，道：“她具体的身份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娘在时说过她是什么前朝旧人之后，来府上是因为我爹受人所托代为照顾。”
　　“你爹照顾人的方式够特别的啊，直接收了房做太太，那个四夫人年纪也就跟二少爷相仿，成日也跟他走的近，倒是挺其乐融融的。”狄仁杰意有所指地道。
　　“满脑子龌龊的想法。”元芳白了他一眼，小声地骂道。
　　“爹很少在四娘房里过夜，年前还因为二哥跟她走的近而狠狠骂过他。”柳湘湘道。
　　“那你大娘对这件事怎么看？”狄仁杰又问道。
　　“大娘的态度挺奇怪的，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倒是三娘，一直对二哥和四娘的事挺上心。”柳湘湘单手托着腮道。
　　“三夫人好像没有孩子？”元芳像是想起什么，问道。
　　“是呀，就为这事前几天我还看见大夫人身边的吴妈对三夫人动手来着。”柳湘湘身边的丫环翠儿抢先道。
　　“吴妈对三夫人动手？什么时候的事？”狄仁杰问道。
　　“吴妈被杀的前两天，在花园的湖边，好几个下人都看见了，好像是三夫人不小心打翻了吴妈给大夫人炖的补药，吴妈就好凶地骂她，兴许是三夫人气不过，回了句嘴，吴妈就动手打了她；其实三夫人人还不错，对府里的下人们也好，就因为一直没有孩子被大夫人压着，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翠儿感叹道。
　　柳湘湘点了点头，道：“其实三娘的命也挺苦的，她以前是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那时我和娘还有哥哥一起住在外面，爹不太常来，后来有一天娘很生气地打了三娘，然后三娘就流了好多血，爹知道了很生气就打了我娘，我从来没见他生过那么大的气，对娘也下了狠手，从那以后娘的身子就不太好了。后来爹为了更好的照顾我和哥哥，就把娘和我们都接来了柳府。”
　　“你哥……他是怎么生病的？”元芳又问道。
　　“五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被一声响雷惊醒后找不着奶娘，便独自一个人朝娘的房间走，那晚的风很大，雨也很大，整个柳府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在院子的转角被浑身淋透，看起来很惊慌的三姐给撞倒了，她看也没有看我便逃似地跑出了院子，我起身又朝娘的房间走，远远的就看见娘的房门半掩着，我正要上前，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奶娘给抱进怀里往回走。”
　　“过了很多日我都没见着娘，听说哥哥也在那晚病了，是很严重的病，被大娘派人送出了府去静养，没多久，我也被爹送去了峨嵋，奶娘来送我，我哭着央她带我去见娘，奶娘就抱着我哭着说‘你娘没了’。”
　　“这五年来你一直在外面，从没回过家？”狄仁杰问道。
　　柳湘湘狡黠地朝他们眨了眨眼，“我才没那么听话呢，峨嵋山上的生活实在太乏味了，再说我也想娘和哥，在山上呆了三个月我就偷偷地溜下山回来了，因为惧怕爹和大娘，我一开始不敢直接回府，是陈伯见我可怜，把我带去了我哥住的地方，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哥已经傻了，从小照顾我娘的林嬷嬷哭着塞了包银子给我，让我赶紧走，走的的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所以，你就再也没回来过？”元芳问道。
　　“娘不在了，哥又傻了，爹一直就不太疼我，这个家回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我在外面过的逍遥自在呢。”柳湘湘道。
　　“元芳，还记得昨天在假山后面的两个丫环说的话么？”狄仁杰看着元芳问道。
　　“你的意思是，五年前那个雷雨之夜三小姐看到不该看的？”元芳应道。
　　“恐怕不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狄仁杰冷笑一声道：“那些在府里流传的关于冤鬼索命的流言，只怕也是三小姐和她娘的杰作。”
　　“二夫人？”元芳惊道：“你说会不会……？”
　　狄仁杰看着元芳也是一怔，只说了句‘走’便拿起桌上的佩剑朝西院奔去。
　　狄仁杰四人并未在西院找到二夫人，拉住一个回房取东西的丫头问，才知道从今日晨起后，二夫人用完早点，便不曾有人见过她的身影。
　　狄仁杰和元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但分头去府里寻找。
　　“二少爷，事情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后山竹林里，陈伯对柳诗文说道。
　　柳诗文点了点头，道：“银子都放好了？”
　　“都按原来的规矩放好了。”
　　“虽说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好歹也是柳家的后人，爹不在了，也不能亏了他。”柳诗文说罢，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陈伯，道：“那日的药太猛，妙菡喝下后流了不少的血，这些银票你拿去，帮我抓点补身子的药，剩下的拿去打点那些下人，让他们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外面乱嚼舌根。”
　　陈伯接过银票放进怀里，点头应道：“是，我会让他们都管好自己的嘴。”
　　柳诗文听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陈伯朝他鞠了鞠腰，便朝前院走去，待他走远，柳诗文也出了竹林，在后院的拐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了整衣帽才进了前院。
　　元芳见二人走远了，才钻出竹林，若有所思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远方。
　　“王公子，二夫人找到了，在阁楼，少爷让你过去。”二宝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元芳道。
　　元芳收回飘远的思绪，朝他点了点头，道：“这就过去。”
　　人工湖东南的二层阁楼里围满了人，元芳走到楼下的时候正碰见带着丫环赶来的柳湘湘，两人对视一眼，便朝楼上走去。
　　守在门外的下人对二人打了声招呼便侧身让二人进了去。
　　阁楼的房间是按厢房的布局设置，床榻前由一个大的屏风把房间隔成了两个空间，狄仁杰站在屏风前，大少爷、二少爷站在进门的左边，陈伯垂着手立于狄仁杰右手边，杨氏僵直着身体被挂在房梁上，一个凳子被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元芳走到狄仁杰身边，轻声问道。
　　“又死一个。”狄仁杰叹了口气道。
　　“自杀？”
　　“看起来像是。”
　　“谁最先发现的？”
　　“二夫人身边的张妈最先发现通知的大少爷。”狄仁杰低声应道。
　　说话间，已有两人把杨氏僵硬的身体从梁上放了下来，柳湘湘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道：“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辰时到巳时之间，死亡原因是窒息死亡。”
　　狄仁杰蹲下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氏脖子上那道成青色的瘀痕，突然她颈后的一条白色的线引起了他的注意。
　　用手指把线挑出来，视线又落在了她紧握的手上，掰开她的手，一片月白色绣翠竹的衣服碎片躺在她苍白的手里。
　　“大哥，妙菡之前听说了一些关于冤魂索命的传说，自从爹走后，这府里就不曾消停过，你看要不要请观音庵的主持下山来看看？”二少爷柳诗文对柳学文道。
　　“胡闹，什么冤魂索命？都是些无稽之谈，她们那些妇人没见识，你一个堂堂的柳府二少爷也跟着胡闹？”柳学文呵斥道。
　　柳诗文听了低下头没有答话，柳学文又道：“陈伯，吩咐下去，以后谁要敢再在府里传这些有的没有的谣言，就拉出去乱棍打死。”
　　元芳听他这么说心下一愣，不由的朝他看去。
　　柳学文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双眼下的青黑又重了些，连脸色看起来都带着青黑色，双眼深陷，嘴唇也透着些苍白，现下又有些恼怒，元芳看着他竟隐隐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让人先把二夫人移回房，等棺材铺把棺材送来了再送到大堂去，”柳学文看着柳诗文又道：“你也别成天都呆在东院，眼下府里正是多事之秋，得空的时候也去趟官府，娘的事怎么样也得有个交代。”
　　“是。”柳诗文恭敬地应道。
　　“还有你，没事别到处乱跑，老实呆在自己房里。”柳学文对柳湘湘道。
　　柳湘湘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柳学文说完，转身离了房间，二少爷也带着陈伯走了出去，有下人弄来了担架，又把杨氏放在担架里抬了下去。
　　张妈看着众人离去，筹措了一下走到元芳身边道：“早上夫人用完早点，说是要去找大少爷说理。”
　　元芳看着她，追问道：“说理？说什么理？”
　　“三小姐没有病，当年是夫人让她装病。”张妈又道。
　　“为什么？”元芳疑惑地问道。
　　“老奴也不知道，自从顾氏无故病逝后，这府里就流传着冤魂索命的传言，夫人说三小姐是因为冲撞了冤魂所以才会得失心疯。”张妈解释道。
　　“失心疯？呵，亏得她想得出来，哪有自己母亲让女儿装病的，张妈你不会记错了吧？”元芳道。
　　“她没记错，如果三小姐不得失心疯就会没命，而装疯卖傻就能捡回一条命，换成是你，你会不会这样做？”没等张妈回答，一直沉默不语的狄仁杰开口道。
　　“你知道了什么？”元芳见他这样说，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狄仁杰看着手里的碎布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