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章落落

3、第三者

　　这事龚喜知道，龚欢还在读大一的时候，考完试放暑假，想着赶紧回家，也没怎么休息就坐长途汽车回家，没想到回到家放下东西一会儿，龚欢就有点发烧。
　　那时候只有龚大海在家，龚欢就想着去卫生所看看病，那里比较便宜，打针加吃药才10元。
　　龚欢不舒服，也没有想太多，就想着问龚大海拿10元看病，谁知道龚大海就在那里发话：“你肯定是装病啦，还想问我拿钱，你自己没有吗？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没有。”
　　龚欢顿时那个心哇凉哇凉的，只是身体不舒服，不想走几步拿钱，想着问爸爸拿10元，没想到这就看出来了，所谓的父爱都是狗屁。
　　龚欢当即什么都没有说，强撑着拿了钱包就走去了卫生所。
　　这还不算完，晚上吃饭的时候，龚大海龚妈和龚超都在，龚超朝着龚大海说：“爸，我都没钱用了。”
　　龚大海立马饭也不吃了，走到他放钱包的地方，抽了张100元，拿着过来说：“龚超啊，爸爸还没有发工资呢，现在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用，要是还不够，我明天去银行取给你。”
　　说着就递给龚超，龚超接了还接着说：“爸，我现在的同学他们都换新手机的了，我也要新的，不然多没面子。”
　　龚妈一听，不对啊，插了句：“龚超，这手机不是半年前才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换新的，很贵的，旧的卖了也不值钱。要不然你先用着吧，家里也没有多少呢。”
　　龚超都还没有说话，龚大海就发飙了，“你懂什么，他们现在年轻人出去谁不拼潮流啊，大家都有，就超没有，像话吗？我的钱都是超的，他愿意买就买。”
　　龚大海笑着对龚超说：“别理你妈，头发长见识短，我明天就去银行取钱给你。来，吃菜。”龚大海夹了一个鸡腿给龚超，又夹了点木耳给他。
　　龚超这时候还尤自不满足，“爸，我不要木耳，难吃死了，谁炒得菜。”
　　龚欢气急了，龚大海偏心偏得没边就算了，自己都发烧了，还得做饭给你们吃，不说一句好，在那乱弹琴。
　　龚妈也哄儿子：“哎呀，我今天晚回来嘛，是龚欢这死丫头做的，等明天妈做拿手好菜给你吃，吃点吧，不然晚上饿呢。”
　　龚欢吃不下，放下碗就走，还被龚妈说了，“你不吃就算了，等会回来洗碗啊。”

　　龚喜也明白龚欢的感受，可是没办法啊，只能安慰她：“算啦，至少我们现在能自己赚钱了 ，想吃什么用什么就花自己的钱，也不用问谁拿，多好。”
　　龚欢反驳，“我就是讨厌爸妈他们的重男轻女的老封建思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他们老了我们能不管他们，太偏心了，我就是不服。”
　　龚喜无奈，“那你说能怎么办，我们也管不了他们，而且他们这样也情有可原。”
　　龚喜他们出生的时候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候抓计划生育可抓得严了。
　　呆在农村的人都知道，农村人没有什么社保医保之类的，更没有什么养老金，靠的就是儿子的孝顺，将来老了儿子能够赡养他们就很知足了。
　　所以农村的人都是拼命生孩子，博得就是儿子，而且多子多福最好。如果一家人没有生下儿子，是要被人嘲笑的，还要被人称为绝户头，农村人都看不起你，无论你多么有本事，多么有能耐，说起来就是“那么能干有个屁用，儿子都没有一个，绝户头一个。”
　　而且儿子多了也很好，农村不是种地的多嘛，这可是好劳力啊，要抢水抢秋收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田地不是需要水才能耕种嘛，你儿子多了，人家也怕你闹，打架肯定斗不过你，一般都是忍让的。
　　在这种情况下，龚妈可不得拼命生，谁知道第二胎的是两个女儿，当时家里特别穷，吃都没得吃，还得养两个。
　　而且龚大海的父亲，也就是龚喜的爷爷龚顺利不是当村委书记嘛，被别有用心的人举报了，龚大海家的怀了二胎，不符合国家政策，也抓不到他们夫妻两个，就把龚顺利的职位捋了下来。至此，龚顺利就不是有头有面的人了，被打回原形，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就这样，那还得接着生啊，不然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可不行，龚妈那时候苦啊，婆家人都在怪她，身体看着这么好，怎么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娘家人也觉得没脸见亲家，只是让龚妈忍让忍让。
　　也就在那一年，龚大海被分家了，说起来就是“你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出去闯一闯吧，这个家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是说得这么好听，可那时候稻子还差三月才能下来，他们五口人就分了六袋稻子，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烂的旧的，连住的房子都是漏雨的。
　　那时候没办法啊，龚妈只能忍，粮食不够吃了，就去娘家拿，可娘家也不富裕，几次下来弟媳就有话说了，龚妈还是忍。
　　后来到龚超差不多出生了，婆婆邓招弟就直接跟龚妈的母亲马大红说了，如果这胎还是女儿，就让龚大海跟龚妈离婚，说什么都没用。马大红听了，自己哭了一回，也不敢跟龚妈说，幸好最后生了龚超，马大红才敢跟龚妈说了这件事，龚妈也因此对龚超很是疼爱，而且龚妈生了宝贝疙瘩，腰杆子都挺起来了，敢跟婆婆呛声了，在龚家有地位了。

　　龚乐也很不高兴，“我们体谅他们了，他们有体谅我们吗？话里话外都是龚超，说起我们就是不孝顺，不听话，生块叉烧好过生我们。可是我们虽然没怎么给家里钱，家里的煤气费、水电费、伙食费甚至是话费都是我们给的，他们赚的都自己攒着，这样还不是好的。我们读中专高中开始就没怎么花家里的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好女儿？”
　　龚喜她们中考毕业后，考上了重点高中，可是龚大海不愿意啊，“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都是泼出去的水，还不如现在出去工作，补贴家里几年，把家里的房子起了。”“要钱没有，有本事自个儿挣去，也不听话，我才不花冤枉钱。”“现在供了他们，我龚超可咋办，不行，不行，让她们不要读了。”
　　龚妈是想让她们读书的，可是她自己一个也供不了几个，也很是头疼，后来还是大姨妈说了句：“成绩这么好，不念可惜了，我先借着钱给她们吧，等她们以后有能力再还。”这才算是解决了读书的事。
　　龚喜她们也争气，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助学贷款，申请国家助学金，努力拿国家一等奖学金，平时在学校勤工俭学，晚上就去做家教，周六日派派传单，寒暑假打工什么的，在毕业一年内就还了国家的贷款和大姨妈的借款。
　　龚喜没想到有什么能劝服她们，只能说：“晚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你们还得上班呢。”
　　A市的另一边，夜市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人潮如织，喧哗声不绝于耳，周天望正等着白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