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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师你好 ...

  •   送上胡浩然出钱买的果篮,以补送邻里礼为由,三个人再一次坐在芳姨家的客厅里。林砚的目光追随着那位大师的身影,看着对方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个遍,连洗手间都没放过。

      然后,大师紧紧皱起眉来,表情显得有些凝重,芳姨紧张得捂住了嘴,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清云子大师,怎么样?有没有问题?”林砚很担心如果她得到个肯定答复会立刻心脏病发。

      大师有点为地看着她:“这位施主,贫道道号清云子,请不要再称呼我为大师了。”

      大师,你的重点不对啊!你没看见你一开口,芳姨从捂嘴直接改捂胸口了吗,拜托你给个痛快吧。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的林砚腹诽不已。

      芳姨急得直点头,清云子却又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视线又在室内环绕一圈。果果大概哭困了,在房间睡着了,小芳没有陪在他身边,而是也来到了客厅。林砚注意到,清云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并没有多做停留,心里便有些失望,估摸着这位道长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不过,清云子看到林砚时,却眉目一动,不由深深地又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此时林砚已经对他嗤之以鼻失去兴趣继续观察,因而倒没觉察到。

      众人等了半晌,大师才又慢吞吞说了一句:“我出去打个电话。”

      大家的表情一定要用文字描述的话,就都是:“……”

      不过大师好像对于人情世故不是特别敏感(其实不说他这方面迟钝已经很客气了),他也没觉得众人默然有什么不对,径直出了防盗门。

      林砚忍不住问芳姨:“你没有事先付款吧?”

      芳姨摇摇头:“没有。”

      林砚放心了:“嗯,那就不怕他拿钱不办事就跑了。”

      芳姨:“……”

      苏枋微微一笑,得体地站了起来:“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个电话要打,失陪一下。”然后他也走了出去。

      一看就有猫腻!林砚瞥了一眼安静坐在一边,似乎十分安分乖巧的小燕,觉得这一会儿功夫她应该不会凶相毕露现出原形什么的,便站起来随着苏枋也出去了。胡浩然犹未所觉一般继续坐着。

      果然他一出去就听到苏枋正在对清云子说:“您是清玄子的师兄?”

      见到林砚也出现了,清云子似乎并不介意,只淡然一笑:“是的。还未请教?”他五官偏寡淡,偏偏笑起来自有一股飘然若仙的神采,气度也是一流。简而言之,这是个出场自带光环效果的中年男人,如果再长得英俊潇洒点,活脱脱就是网络男主文的杰克苏男主角真人版。

      怪不得芳姨信他是什么大师,这周身的气质挺唬人呢。林砚暗暗想。

      “我叫苏枋,师从不治门。”让林砚有些惊讶的是,苏枋对清云子的态度很友善,且挺尊敬。

      不治……门?不治这俩字怎么越听越不吉利,不治嘛,不就是治不了、死定了的意思……这是哪位人才取的名儿,晦气死了。从未听王留行提过自己的门派,林砚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清云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知杜老大你可认识?”

      “正是家师。”

      清云子的笑容和善起来:“我记得当年他收了个叫王留行的孩子做徒弟,你是后来他再收的徒弟?”

      苏枋点头:“是的。”

      清云子一副感慨不已的样子,而后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是杜老大派你来处理这事的?”

      苏枋:“我租了楼上的房子,今天刚刚搬来而已。”

      清云子一怔:“原来是巧合。”

      苏枋一笑:“有您在,并不需要我这小辈出手。”

      清云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手机收回袖子里,转身又进去了。

      还真是出来打电话的,林砚默默地想,既然苏枋认识,应该不是骗子。

      苏枋见他沉思不语看着清云子进去的身影,以为他还是对清云子不放心,正要开口,没想到林砚先问了他一个问题:“智能手机这么大,他塞在袖子里怎么不会掉出来?”

      苏枋:“……”原来他盯着看了那么久,是想看看手机会不会从清云子的袖子里掉出来!

      想了想,苏枋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道袍改良的唐装,袖子里应该有袖袋。”

      林砚“哦”了一声,又压低声音兴致勃勃地问:“那他的袖袋里是不是还有拂尘,符咒,招魂幡,钉骨钉,净水,朱砂,鸡血……”

      苏枋看着正与芳姨说着什么的清云子表情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想起茅山一派一向耳力过人,不由地想笑,他咳嗽两声,制止了喋喋不休认为清云子简直袖里有乾坤的林砚,把他拉回室内。

      “……我把这张符放进这个锦囊里,让孩子随身携带即可。”清云子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画着黑色符咒的符纸,随手叠好放进他一并拿出来的一个藏蓝的小布囊,再交给芳姨,后者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燕伸手似乎也是来接的,却是接了个空,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林砚则低头跟苏枋咬耳朵:“看,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他的声音虽然低,“袖子”两个字的音还咬得挺重。

      清云子眼角不甚明显地一抽:“……”

      胡浩然看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当事人听去了的林砚,再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清云子,努力忍住笑。

      “我这就去给果果戴起来。”芳姨攥着手里的锦囊进了果果的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忽然传来孩子的声音,小燕听见立刻站了起来朝果果的卧室走去,进去了不到一分钟她又出来了,大概是芳姨吩咐她招待他们。

      “大师,我给您添茶。”小燕乖巧地拿起茶壶。

      “我给你三日时间,你若就此离开,此事我也不予追究,如若不然……”清云子的声音很平稳,但是周身的气势却陡然一变,压迫感迎面而来,林砚心里一惊,再看看旁边神色自若的苏枋和胡浩然,忽然有点郁闷,这种感觉就好比上体育课听到体育老师说要跑两万五,你正在心里哀嚎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扭头一看,其他人都一副随便走走就跑完了的轻松样子。

      甚至连清云子说话的对象小燕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小燕只是倒茶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倒好茶放下茶壶,坐回自己的椅子:“我还没做满一个月呢,工资拿不全怎么办呀?”她叹了口气,旋即对上林砚的双眼:“不如你养我吧。”楚楚可怜中带着一份娇憨与依赖。

      林砚差一点就要答应了,却在张口的一瞬被胡浩然踢了一脚。

      “腿麻了。”胡浩然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顺便换了一边继续翘他的二郎腿。

      林砚:“……”

      苏枋:“……”

      林砚倒是没疑心胡浩然腿麻的时机如此之巧,他只是觉得刚刚自己好像有些像做梦了一般,恍惚间就要顺着小燕的意思说:“好,我养你。”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说出口,这语气一定是温柔的、体贴的,同时也是飘忽的、如梦呓一般的,但又是坚定的、万死不辞的。被自己最后一个形容词吓到了,林砚觉得自己一介凡人也就一条命,别说万死,哪怕一死他也是不想要的,于是他下意识地朝清云子和苏枋那边挪了挪椅子,同时无比严肃认真地跟小燕说:“我不能养你。”

      小燕冲他甜甜一笑,倒也不恼:“为什么呀?”

      林砚一愣,因为没想到小燕会问为什么,还有就是小燕的笑容实在甜美到让他又有点要做梦的感觉了,不过一想到万死不辞他就立刻清醒了,继续用严肃认真的语气回答:“因为人(河蟹)兽终归殊途。”

      小燕:“……”

      苏枋:“……”

      胡浩然:“……”

      就连清云子也:“……”

      林砚对满室静默视而不见充耳未闻,摸摸鼻子,他跟苏枋抱怨:“你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挺正常啊,怎么我一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像法海?”他顿了顿,忽地望着小燕眼前一亮,“你是不是蛇妖?”

      前一句苏枋的反应是:“……”刚调整好心态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结果又听到林砚的神展开:“……”

      虽然旁人看起来他的表情平平淡淡,可胡浩然愣是从中看出一条裂缝,他幸灾乐祸地想,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人能体会他从小到大的各种心塞心累了。

      小燕撑着一张已经不那么甜美的笑脸:“我才不是蛇!”

      苏枋很冷淡:“总之你不是人。这里是人间,你要想待着就遵循这里的生活法则。既然扰乱了别人的生活,离开本就是应该的。”

      小燕气得很:“是啊是啊,要不是为了遵循这个狗屁法则,我稀罕做这个一个月才两千五还不交五险一金的保姆活儿!”不知是不是林砚听岔了,总觉得她语气里好像有一丝丝委屈。

      清云子闻言似是恍然,苏枋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涂山氏狐族?”

      小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是你烧了我给这小子的钱?”她一指林砚。

      被点到的林砚吓了一跳,因为他正在琢磨:原来这是只狐狸精啊虽说长得还挺好看但也没美到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嘛不过确实还挺招人的哈哈哈哈……“什么钱?”他茫然地问。

      苏枋却不接小燕的话:“你走还是不走?”

      小燕不管他说了什么,转头笑盈盈地问林砚:“你这样成天在外面跑,你的杂货店有人看店吗?”

      林砚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没有。”

      小燕拍手一笑:“那好,你答应收留我让我给你看店,我就离开这里,还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林砚面有难色:“本小利薄雇不起工人。”尤其你还不是人。

      小燕不高兴了:“最低工资标准都开不了?”

      林砚呵呵呵:“养活我自己还成,多个人没余钱。”

      胡浩然插了一句:“你真有个老乡的奶奶生病住院了?”

      小燕点点头:“所以我必须在医院旁就近找个活儿,方便照顾她。”

      林砚弱弱地问:“你这个老乡的奶奶,是人吗?”

      小燕柳眉倒竖:“当然是人。”

      林砚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说人民医院没有兽医这一科来着。”

      小燕:“……”

      苏枋皱眉想了想,问:“林砚,如果我有事需要在如城和周边县市调查,请你做向导和助手,你会同意吗?”

      一听有热闹可以掺和,林砚哪有不乐意的:“肯定同意。”

      苏枋若有所思:“那你可能真需要雇一个人看店。”

      林砚干巴巴地看了一眼小燕:“咱不能另请个……人吗?”聊了一会儿天,他心里对小燕的戒备不那么重了,对方看起来不像那种会随时狂性大发的妖怪。

      小燕撇撇嘴:“你这是种族歧视。”

      林砚讪笑:“法律规定的种族也不包括你这类啊,倒是动物保护法比较适用……”话说回来,苏枋这是让他收了小燕的意思?虽然收了这词儿有点一词多义。

      小燕脸色黑得像锅底。

      胡浩然咳了一声:“你不是妖怪吗?这点事情自己都解决不了?”

      小燕的表情并没有因此缓和:“这是我族的规矩,不是只有你们人才有规矩的。”

      清云子微微一笑接过话去:“涂山氏狐族一脉化成人形须得如凡人一般生活,不可不劳而获,更不得以修炼之法术敛财或作恶。”

      小燕嗤笑一声:“是啊,不然我何必当保姆,还不是因为族规。”话里话外显然对这个族规很不屑很不满。

      其实你可以靠脸吃饭啊,拼什么苦力嘛,这句话林砚没说出来:“你们的族规三观这么正?!”他说了一半摸摸下巴,“这么说来,我活到现在原来也三观很正啊哈哈哈哈……”

      除了清云子对他和善地一笑,一屋子就没人想搭理他,搞得林砚觉得清云子的笑容忽然十分刺眼简直别有深意。

      胡浩然探身朝果果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为什么芳姨还不出来?”他看了一眼小燕,“是你在作怪?”

      小燕一摊手,看起来就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年轻女孩:“只是让她睡一会儿,方便我们说话。”

      林砚:“不是说不能使用法术害人的吗?”

      “拜托,就是让她睡一会儿,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害人了呀。”小燕先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眨眨眼,声音又甜又嗲。

      得,这不光是个要自力更生的狐狸精,还是个性格情绪都不稳定的狐狸精。林砚在心里总结。

      清云子对小燕道:“我说的三天为限希望你能正视,另外你最好不要碰锦囊,那里面的符是我师弟清玄子画的。”

      听到清玄子的道号,小燕的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随即咬牙切齿地问林砚:“你真的不缺人看店吗?”

      林砚为难地看向苏枋,后者几不可见地对他一颔首。

      “缺,你正好适合。”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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