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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水落石出 ...

  •   “你倒还记得我。”
      “不是记得你,是记得浮玉派的遁世玉。难怪十年来子隐上天入地都寻不到小语,原来是你用了遁世玉。”斐子隐拿着遁世玉不紧不慢地走到易轻面前,目光对上易轻血红的双眼,又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月亮,痛惜地说:“你何苦要堕入魔道?若是浮玉仙尊和汐止看到现在的你,定会失望的。”
      “你住口!斐子隐,你不配提汐止!”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体内四处游走的魔性渐渐聚于胸膛,狂风呼啸间易轻脸上的黑纱被吹离了脸庞,挂到远处的树梢上,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庞,那张脸上有着一对嗜血的红色眼睛。
      “我与汐止……”
      “斐子隐!”斐子隐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易轻瞬间冲破斐子隐的定身术,一条锁骨链风一般划过斐子隐的身前将斐子隐紧紧锁住,他用低沉而又阴狠的嗓音在斐子隐耳边说:“我说过,你不配提起汐止。”说完手上用力一扯,斐子隐身上的锁骨链又紧了几分,链上几瓣玉制的叶形利片陷入斐子隐的骨肉。
      他看向斐子隐仍被利器刺穿的左胸,终于觉出点痛快,得意地问:“被自己的神器所伤感觉如何?”顿了顿,得意之色消失殆尽,眉目间阴鸷之气大盛:“哼!斐子隐,你今日如此也是罪有应得!我易轻苟且偷生十几年,就是要亲眼看你被自己的得意神器所伤,让天下笑话你莲华尊者,然后再亲手送你去陪汐止。她最怕孤独了,你不是要娶她为妻吗?那为什么她散了仙魄,你却还在这里?”说到激动之处,握着锁骨链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有银紫色的血液缓缓自斐子隐身上渗出,染湿了锁骨链。
      斐子隐坦然看向易轻疯狂的双眼,淡淡地说:“恨容易使人丧失本性、丧失理智,你这是在自我泯灭,易轻,住手吧!”
      易轻闻言不禁嘲讽地笑出声,当目光扫过斐子隐淡然的双眼时,心中的恨意被那淡然的神情彻底激起 :“你年少便身负盛名,我易轻亦曾敬你一声莲华尊者,曾感激你对我和汐止的成全。却不料,你竟趁火打劫夺我妻子!”魔性在他身上暗涌,修为聚于手心,他要与他同归于尽!
      身上的锁骨链又紧了几分,有杀气和戾气向自己袭来,斐子隐默念咒语,一瞬间沾染了鲜血的锁骨链自燃起银紫色的火,火从斐子隐的一端迅速烧向易轻,眨眼间血火袭向易轻的掌心,将易轻击倒在十几丈外。锁骨链尽失灵性地掉落在地,口吐鲜血的易轻挣扎着站起来,却使不出分毫的力气,只不甘地看着斐子隐缓缓走到自己面前。
      “我易轻终究报不了夺妻之仇!终究报不了了!”易轻双眼戾气尽失,双手仍颤抖着握成拳。
      “易轻,汐止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她是迫不得已才求我与她假成亲,目的不过是要逼你离开她。”斐子隐长叹一声,想起了汐止跪在屋前求他的情景,又轻轻地说:“那时候,人间亦是深秋,堂庭的夜寒风凛冽入骨,她不忍看你夜夜守于门外,又不能与你在一起,才求我与她同演这出戏。”
      “你胡说!汐止不会这样做,她绝壁不会想逼我走,一定是你,你对她究竟使了什么术法?”
      “疫魔一战,汐止也染了疫毒,无药可救。”
      刚刚还勉强握成拳的双手无论如何再也使不出力气维持那个弧度,一滴热泪自闪着红光的双眼的眼角滑落,易轻的心猛的一阵紧缩,痛得他的嘴微微颤抖,那个姽婳的女子涌上心头,一颦一语竟似昨天才见过般清晰可描。
      “她竟这般的傻,我们明明说过要生死相伴的,她怎能独自先走?”他眼里有宠溺地笑意,眼角的泪却似嘴角的鲜血般止不住。
      “汐止不想让你看到她的仙力日渐消失,更不想你为了她葬送修为自散仙魄,更何况浮玉一派需要你重新振兴。可是她深知你不会弃她不顾,所以才出此下策。成亲前夕,小语在划秋林遇到魔界的黑护法,身陷群魔毒术阵中,我赶去相救却来不及……”停了停又说:“回到堂庭的时候,门中弟子说汐止在魔性发作前已自散了仙魄。”
      “振兴浮玉……”易轻笑得比哭还断肠:“倘若她知道我也中了疫毒,就不会孤独赴死了,也不会伤我自伤。”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对斐子隐说:“莲华尊者,易轻如此冒犯实乃大错。”
      “无妨,子隐还得感谢你于群魔毒术阵中救下了小语。”斐子隐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被定住身形的小语,由衷地感谢易轻。
      “她也是为了救汐止,尊者无须谢我。”又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易轻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
      “小语身上的一魂一魄想必是你所封?”斐子隐伸手欲度些真气给易轻,却被他无力摇头谢绝了。
      “尊者无须担心,易轻消失,封印和术法都随之消失。十几年了,汐止应该等急了,只可惜……”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滑进襟口,易轻无力地长叹一声:“只可惜,易轻已入魔道,只能灰飞烟灭了。”
      话音刚落,自□□开始化为脓血,就在双手即将化为脓血的时候,易轻想起什么似的嘱咐斐子隐:“尊者需当谨记,今日起,易轻已彻底消失。”

      镜世殿逐尘苑一木屋中,有阳光从窗外轻轻探入,似一床锦衾温暖着窗边床上沉睡着的少女。屋门敞开,却是连一粒尘埃也无从钻入,梨花瓣轻撞屋外结界的声音犹如深夜某根琴弦上的清音,每轻撞一声,少女的灵台便清明一分。
      待少女醒来时,已是翌日黄昏,屋里的阳光正悄悄滑出窗外。少女起身敲了敲自己隐隐发疼的脑袋,正欲下床之际忽觉自己的双腿比往昔还长,她愣住了,而后又不确定地低头审视自身,才发现自己真的已有了十七岁少女的身姿。
      难道这一睡,就又睡了几年?可是怎么会睡着了呢?小语迷惑不已,再细想脑海中便似有千万幕场景重叠在一起,混乱一片。小语退坐回床上,深吸一口气想停止思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喊停。她后背紧靠着墙壁,闭上眼努力静下心绪,默念着苍黎子教授的修心术。
      过往的记忆停止碰撞,缓缓地在时间轴上归回原位,千年前的相识,千年后的话别,几年前的重逢……关于经历过的种种终于被小语重新记起,念着修心术的她全身却开始发凉,她,竟然刺伤了主人!
      好大的罪过,自己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小语急忙下床,着急地想奔向斐子隐的院落,却被屋前的结界挡了下来。这结界,是主人设的!是要自己在屋里等他吧!小语无措地在屋里来回绕了十几圈,终是有些疲倦地就地蹲下,又担心这几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做了冒犯主人的事,于是将这段记忆重温了一遍。

      斐子隐完成仙盟首座的登位大典之后便急忙回到逐尘苑,一进屋小语便跪倒在他面前,像一个犯了十恶不赦的罪犯般俯首认罪。
      小语深吸一口气,慌张地说:“小语污蔑了尊者,还用卑劣的手段刺伤尊者,请……请尊者降罪。”
      “……小语,你叫我什么?”犹如被天雷正中劈到,斐子隐刚拿在手上的水晶手链被紧紧握住,藏于袖中。他盯着小语的后脑勺发呆,不确定小语的疏远来自于何种情绪。
      低着头的小语听到斐子隐话语中确有几分不悦,便将头又低了几分,小声地回答:“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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