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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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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一辆车悄无声息地朝着皇都行进,马车内连画三人相对而坐,离皇城越近,连画盘腿运气疗伤的时间就越长,在黎辛妙手的调理下,连画面色越发好,皇城越来越近,白石郎敏锐感受到连画心思变得更轻巧,言辞间也显得心情大好,看来,皇帝在他心里的确很重要,白石郎暗想。将近皇城,车中三人却被一阵哀嚎绊住脚,也不撩起车帘,连画朗声问赶车大汉:“大哥,何人如此哀嚎?”大汉定住马车,眺望远方,才道:“回老爷,些许是难民死了亲人,正嚎丧呢。”“这里有难民?”连画语气中透着不敢置信,这大汉此时却像找着点来说:“我说老爷,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天下可不少难民,别说这皇城外围,就是那皇城中央也不少难民。赋税天灾边乱,哪个不让百姓沦为难民。好在我有门驾车手艺,虽说不能让家里婆娘孩子吃好穿好,也至少不让他们东奔西走的,这人活的苦啊。”或许是知道对连画这些看起来就身份高贵的人说这些有些不敬,大汉咽下一些话,转身去啃干粮,这车却也不急着赶了。这边安静无人言语,那边却哭声震天,终于,连画下车了。
离的越近,越能听见哭声悲切:“我的儿啊——是娘没用,你别抛下娘一个人走——”连画穿着富贵,围着的人群自觉为其让了条道,连画看着眼前的情景,袖中的手抖了抖:穿着褴褛,这些人瘦的皮包骨,颧骨凸起,一双眼里只有麻木和淡漠,而那哭泣的妇女瘦的一件衣裳,不,更准确说来是一堆破布挂在身上都显得空空荡荡,腹部却诡异的高高隆起,连画知道,那是树皮草根甚至吃土后肚子才变成这样,妇女哭声悲切,一双眼里浑浊无神隐隐透着死志,她瘫坐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瘦的脱了形的男娃娃,孩子的腹部也诡异的高高隆起,连画看的心里难受,朝身边人问去:“大哥,你们从哪来?”那高瘦的男子麻木看向连画,也不为连画面容穿着有丁点动容,平板无波地说:“肃城来的,躲避战祸,这孩子饿死的。”
连画也不恼,仍然柔声问,心里却大惊,那肃城离默城不远,战火已经燃到了那,百姓竟要逃荒至此?“大哥,竟然来了怎么不进城寻个活计做做,在这城外搁着有事也来不及整治啊。”话音才落,大汉一张脸竟扭曲了似的狰狞,眼里透出实质般的恨意:“我们背井离乡从家里来到这,就是听说当今皇上圣明,谁知听说我们是从肃城来,守城的官兵一个个把我们堵在外边儿,我们步行千里来到这,早没了回家的路钱,这样不是逼死我们吗!前天王家小子高烧,说进城抓服药煎一下都不让,那天杀的兵还动手了,王家大哥没法子了,孩子在他手上抱着,眼睁睁看他断了气,王家娘子神志不清,如今醒来就是疯疯癫癫!说这圣上圣明,我看不然,早知开城投降,做那他国民,也好过……”话还没说完,连画一挥袖便凑到那母子面前,那大汉一怔,眼里才悠悠流了出来。
连画上前,“大姐,别伤心了,随我进城去,咱收拾收拾好,回家,也让孩子好回家。”女子听了连画的话,那妇女看向他,定定的,突地伸手抓向连画的脸,连画不躲,忍着脸上的刺痛,仍然坚持看向她,那女子突然哭软了身,抓着连画的衣襟靠向他怀里,连画任她靠着,接过她怀里的孩子,看向身后的车。白石郎不知何时正透过车窗看向这边,四目相对,连画眼里感情几经变化,终于归于平淡,抱起孩子,他招呼着众人跟他走,耐心安慰着那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等着众人收拾东西。一行人朝央城走去,那辆马车缓缓地跟着。
央城城门口,一众穿着褴褛的人在前面一袭红衣人的带领下慢慢走来,看那红衣人面如冠玉,桃花眼里闪烁着冷凝的光,路过的人见着那个红衣人,个个都失了神,守城的士兵见又是那群人,胡咧咧推搡着当头的难民,并没有看见站在中间的连画,一壮年汉跌倒,那士兵正欲上去踹上几脚,谁料一条黑鞭刁钻地避开难民们,“唰——”地一声扫向士兵的脸,顿时那士兵捂着鲜血淋漓的脸惨叫着倒飞出几米远,一时城门口这块地方寂静的只听见牛马响鼻声。
城内的士兵见状,忙拿上兵器结起一堆人朝这边跑来,也顺便差人去请他们的上司——当今国舅爷,皇后的亲弟弟婴旦峰。赶来的士兵无一例外,全被一脸煞气的连画震在当地,连画一手抱那死去的孩子,一手抚着腰间的鞭子,一改常态不去计较那些眼含污秽念头紧盯他的人,连画垂眸,一众难民也不知是不是有连画在前面站着撑腰的缘故,一个个也气势不落地瞧着对面的士兵,一时场面凝滞。婴旦峰匆匆赶来,心里骂着那群闹事的难民:皇上好不容易把这肥差放在自己手上,这才第一次当值,就出事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自己这块升职的跳板肯定也没了。一想到这,婴旦峰心头火愈大,看到城门对峙的情况,忙不迭拨开挡在面前的士兵,嘴里嚷着:“本大爷倒要瞧瞧,哪些不长眼的兔崽子敢在这闹事。”等他看清连画时,一张肥脸顿时煞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流下,突地猛然跪下,声音含颤地道:“下官……下官见过恒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跪着的婴旦峰不敢抬头,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似是看不下婴旦峰的窝囊样,连画冷哼着看向他身后的士兵,众人这才回过神,跪下齐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空气中的紧绷传进人心中,每个人心里揣揣的,白石郎却从马车里下来。连画看着面前跪着的士兵,嗤笑道: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阻我带人进城。”与此同时,白石郎手指微弹,刚刚那个对连画心怀不轨的守城兵尖叫着倒下,捂着眼的手指缝间透出血,听见叫声,婴旦峰身子抖的幅度更大,连画却寓意不明的笑着看向白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