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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魂断滑铁卢 ...

  •   (南丁格尔的日记)
      上船的那天,哈蒂在英国的朋友们都去港口送她。连小疯子康斯坦丝都哭了。哈蒂流了几滴眼泪,很得体地抑制住了更多的悲伤。华生也在送行之列,但是他们只是握了握手,连话也没有说。
      送行的人里有年轻女孩,有大学生。我认识其中的几个,尤其是一个文学院学生——真正的文学院学生——理查德克拉克。正是因为文学,哈蒂才介绍我们认识的。他今年二十岁,一副经典大学生的样子,服装简单干净,衬衫扣子一直扣到尖下巴底下最后一个,苍白,因为瘦显得脸有点长,戴一副细框眼镜,上面还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和我一样,用于把眼镜挂在脖子上。那天他一言不发,直到前往旧金山的船缓缓离开港口,我才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伤感吧。”我说。
      “对。”理查德望着海,有时候我根本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谁在跟他说话,“谁知道海的那边等着她的是什么呢。”
      “不会有事的,哈蒂是个好人。”我只说出这么一句不太合逻辑的话来。
      “她是个有趣的人。不然不会认识你。”
      “嗯。这到底是夸谁?”
      “你在贝克街学得怎么样了?”
      话题跳得这么快,而且还是我平常和这些学生们不说的事。我一般只和他谈他看了就难受的哥特文学,他给我讲我一看见就头疼的维拉内拉诗。
      “还好。”。
      “我看你上报纸了。”理查德把目光从海上移到我脸上。“希尔达霍普金斯的案子。”
      “提了一次我的名字。不过苏格兰场这么办已经很仁义了。”想到福尔摩斯破案都常常挂的是苏格兰场的名字,我这么说。
      “你自己接案子了?”
      “没有,客户是冲着我老师来的。去办案的是我,有点欺诈的感觉。”
      理查德勉强笑了笑。中学老师的女儿吉英詹姆斯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看不见船了,我们该走了。你们怎么回事,哈蒂还没离开英国国界呢,你们就聊上闲天了?”
      我回到亚当斯一家中间,跟着大家离开了港口。我待会儿和亚当斯一家一起走,华生就直接离开了。在亚当斯夫人和几个女孩说话的时候,理查德又悄悄走到我旁边。
      “如果我有事要咨询,你可以帮忙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什么必要。”我说,“可以直接找福尔摩斯。只是这段时间他很少在家,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不是找福尔摩斯先生。”理查德有点着急,“是找你。”
      “呃……什么事?别是什么大事就好。”
      破了钢琴师谋杀案,我的名声在专业领域也涨了不少,甚至华生都觉得前途光明。福尔摩斯除了那次冷淡地表扬了一下,从来没有明确对我的水平表过态。我心里明白得很,就是给我一个布鲁克街谋杀案水平的案子,就要坏事。
      “大事还算不上,只是有点奇怪。”理查德扶了下眼镜,“我的一个好朋友,学物理的学生,上星期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五个桔核。”
      “是有点奇怪。”我说,“是恶作剧吗?”
      “不知道。到现在也一直没有什么事。”
      “没事还乱想什么。”我看了看亚当斯一家,他们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了,正向我招手。“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只是,总该有个原因吧。”
      自找的难题只会让好学生伤脑筋,我这样爱玩的人是不会在意的。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冷漠,我还是问了一句: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约翰奥彭肖。”理查德说。
      “目前看来也只能先把它搁在一边。有什么后续问题再来找我们吧。亚当斯夫人该急了,再见!”
      我含糊地和理查德克拉克道了别,赶上了出租马车。这件事可以算是1887年的一个小插曲。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发愁。康斯坦丝还在赌气要哈蒂回来,不跟任何人说话,亚当斯夫人都哄不住。看来没有哈蒂,我的工作会难上加难。

      晚上,我身心俱疲地回到了贝克街。现在看来,只有华生还置身漩涡之外,安安稳稳地在客厅里看报纸,一点没有变化。
      “果真不应该急着上班的。脸色这么不好。”我一进门,医生就敏锐地说。
      “大概是今年年景不好。”我有气无力地说,“哈蒂一走,康斯坦丝倔脾气上来,什么也不肯学,把画板也摔了,我没有办法才把亚当斯夫人叫来。”
      “然后她还对你不满?”
      “两个都对我不满。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把外套挂在衣帽钩上,只穿着灰裙子,换了鞋,走进客厅,一头倒在沙发上。
      “福尔摩斯没回来?”我闭着眼睛说。
      “没有。贵族的案子,还涉及到国外的事务,一般都比较麻烦。”
      “有多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我举起手来试图数了数天数,然后又摔回了沙发上。“我的钟到现在都没修好。他肯定忘了。”
      华生没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越累反而越容易发火,闭着眼睛举起手往上一摸,硬把报纸从他手里扯了下来,摔到了一边。
      “夜莺,你到底怎么了?”华生无奈地说。
      “不知道。”我自己也对刚才莫名冒出来的火气感到尴尬,声音小了下去,仰脸正对着天花板上的灯,闭着眼睛还是眼前一片空白。
      “你不对头。”医生的职业素养又占了上风,“生病以后一直没缓过来。以前没有这么怕冷,去年冬天你只穿这条裙子就出门的。”
      “这裙子是羊毛的。”我有气无力地说。
      “你需要休息。”华生干脆地站了起来,“向亚当斯夫人续假,要是你不好意思我去跟她说,至少一个星期。”
      “你是不想让我再要这份工作了么。一个星期够我被解雇了。”我用手挡住脸,“我生病的时候都不是自己请的假。”
      华生突然伸手把我拖了起来。他以一个普通绅士的身份出现的时候对女士彬彬有礼,但是当他进入医生的角色的时候,就必须按医生的诊断办事。
      “张嘴,给我看看舌头。听着,我从来不把十七岁的青年人当小孩子。好,张嘴别动。行了,我明白了。你回房间休息,我叫哈德森太太晚上单独给你做晚餐。”华生又把我拎起来,往楼上福尔摩斯的房间里拖。
      “别告诉我又是住院待遇。”
      “说真的,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子。”华生一撒手把我搁在椅子上,有点灰心地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福尔摩斯了。”
      “为什么?”
      “只要没有案子就半死不活的。”
      “这个还谈不上吧。我现在甚至还不能自己接案子。”我又沮丧下来。
      “问题就在这儿。”华生在储物间有限的空间里徘徊了着,“技术马马虎虎,怪癖倒是一个不落都学来了。我看用不了几天你也该用针管了。”
      “你要是没有事能给我念点什么吗?”我急于把话题岔开,“报纸也行。”
      “新闻吗?”
      “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干脆说有什么犯罪好了。跟福尔摩斯一个样。”华生又想了想,“不多,死了人的只有一个,一个姓挺特别的人……好像叫什么奥彭肖……”
      “约翰奥彭肖?!”我怀着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
      “对。但是说不是谋杀,是自己在滑铁卢桥失足落水淹死的。我们暂且相信是这样吧。”
      “是伦敦大学的物理学学生吗?”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霍尔舍姆庄园的一位绅士,不是学生。物理学是怎么回事?”
      我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华生叹了口气,试图把我按回椅子上。
      “我请求你别和福尔摩斯这么像,神经会受不了的。”
      “有些事情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再告诉你。”我闷闷不乐地说。
      这个时候楼下门铃响了,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不断。
      哈德森太太不在家,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无视敲门的人,我们两个就都下楼去开门了。
      “好了好了别按门铃了,怎么回事。”华生走到门口,听着刺耳的铃声皱起眉头,开了门,然后惊讶地叫了一声:
      “福尔摩斯!你……你怎么……”
      “没怎么。”福尔摩斯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华生,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华生向一旁让开,福尔摩斯出现在门口。看见他的时候我也愣了。两个月来我看见他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他现在成了一把骨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表情冷漠。他带着这副脸色,一身黑衣立在门前的,简直形同鬼魅。他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脱下外套和帽子挂在衣帽钩上,没有换鞋就走了进来。我和华生站在旁边看着他发愣。
      “所以,结束了?”华生问。
      “结束了。”
      “成功了吗?”
      福尔摩斯本来背对着我们,回过头来勉强笑了笑。
      “成功了。”
      “太好了!这次你一定要上报纸了!天哪!”
      华生最后的惊呼声不是因为高兴。福尔摩斯宽慰人心的笑容转瞬即逝,他低头把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没有支撑住,还是一头倒在了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魂断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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