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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刀痕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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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视角)
麦克弗逊警探,苏格兰场的笔录,安娜和希尔达都到齐了。华生向南丁格尔打了一个“开始”的手势。
“经过讨论,我和华生医生决定先确定一件事。如果事实能证明我们的猜想,一切顺利。如果证明猜想错了,那非常抱歉,是我们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会请福尔摩斯来重新办理的。”南丁格尔不动声色地说,“首先,弗那依小姐,我要提一个冒昧的要求。我们能否检查一下你手上的烫伤?”
安娜的左手握成了拳头。“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请配合华生医生检查你的伤。”
安娜有点生气了。
“麦克弗逊警官,难道苏格兰场的行事风格就这么荒唐吗?”
麦克弗逊摊开双手:“这可不是苏格兰场的作风。追根究底,倒是福尔摩斯先生的作风。”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个要求。”安娜微微昂起了头,“我的伤还没完全好,怎么能随便拆纱布。而且这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胡闹。”
“大概是我表达有误,你没有听明白。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这是一个要求。”南丁格尔提高了音量,“而且我说这件事和本案密切相关。弗那依小姐,如果你不心虚的话,就请接受检查。”
安娜咬着嘴唇,抬起了右手。华生已经洗好了手。他的医生素养很不错,托住安娜伸出的手的动作就好像在舞会上邀舞一样。他小心地一层一层拆她的纱布,一边动手一边愉快地自言自语:
“这包扎得太业余了,不是正规医务人员的手笔。你是自己上的药吧,弗那依小姐?”
“对。”安娜没好气地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自己处理了。”
纱布揭开,已经透出了里面的血色。南丁格尔绷得和石头一样的表情开始有点缓和了,她握紧了双拳。麦克弗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还剩最后一层。华生抬头看着安娜笑了笑。
“其实拆到一半我就知道差不多了。但是诸位大概还需要……看仔细一点。”
五指轻轻一撩,最后一层透着血的纱布被揭了下来。安娜手心向下,微微发颤。华生皱了皱眉,把纱布往地上一扔,不怎么用力地抓住了她的五指。
“得罪。”
手腕一翻,女人的手掌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希尔达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叫。麦克弗逊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南丁格尔激动之下脸色发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道平行掌纹的刀痕横跨手掌,竟有近一厘米深,看上去几乎把她的手割成两半。皮肉外翻,狰狞可怕。
“真残酷,是不是,弗那依小姐?”华生是目前唯一一个始终保持镇定的人了,“这样的伤都够缝几针的了,可是你却只能胡乱缠几层纱布。”
南丁格尔咳了一声。“严肃点。”她走到安娜面前,同时对华生小声提醒了一句。
麦克弗逊呆了一会儿,显出一副懊恼的神情,然后才恢复了常态。
“南丁格尔小姐,华生医生,这件事目前已经明了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现在不得不承认,福尔摩斯先生的学生果真有他本人的风范。”他郑重地开口,“我们现在可以回苏格兰场了。二位最好也一起去,这样方便我们办理手续。”
“嗯?”南丁格尔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都明白了?”
“是啊。”
“不需要我解释?”
“不需要。”麦克弗逊莫名其妙地说,“你们查出她的伤口的时候我就都懂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南丁格尔狠狠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就不能假装不明白,让我给你从头到尾解释一遍吗?”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华生就笑喷了。麦克弗逊挠了挠头。
“这个,南丁格尔小姐,我明白你很想过把瘾……不,是我也很愿意和你探讨一下,但是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我们还得——”他指了指现在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安娜,“把凶手带回去。细节回苏格兰场汇报的时候说吧。”
南丁格尔郁闷地退了回去。麦克弗逊给安娜戴上手铐,和笔录一起把她扶起来。这个时候希尔达突然发话了:
“南丁格尔小姐,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现在还完全不明白。”
“可是,”麦克弗逊先接话了,“霍普金斯小姐,你也得去苏格兰场记录一下。”
“反正都要一起去的。”南丁格尔挥了下手,“在马车上我给你讲。至于到了苏格兰场,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麦克弗逊和警员带着凶手安娜弗那依坐的马车走在前面。南丁格尔,华生和希尔达坐了另一辆马车。
“这是个大方向问题。”南丁格尔说,“我们最后把焦点放在那一块血迹上。只要找到有相应划伤的人,就是凶手。不管其他方面有多少不确定因素,这个伤都是必然存在的。但是现在你和安娜都没有伤,那就是有人把伤口掩藏起来了。还有比她的纱布更明显的吗?”
“可是她早就有纱布包扎了,你怎么会想到这里有问题的?”希尔达有点跟不上节奏。
“这就要感谢我的老师了。”南丁格尔眯起了眼睛,“福尔摩斯说过,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管家和仆人看见的是她的手缠着纱布,并没看见她烫伤。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小细节……”南丁格尔看了看说话的华生,两人都微微一笑。
“卢卡斯墙上的装饰匕首,常来的安娜一定是非常熟悉的,她可以计划好,谋杀的时候不带凶器,就地取材,然后又扔在原地。”南丁格尔充满豪情地挥了一下手,“就是这样。”
“但是这案子里还有些细节需要审一审。”华生叹了口气,“居然闹到杀自己未婚夫的地步,事情不简单啊。”
“这个……我想我是知道一些的。”希尔达说,“大概就是因为我妹妹和卢卡斯的事把她气疯了。具体细节我想等到了苏格兰场再说。”
“没问题。”
“南丁格尔小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她绞着手说,“如果不是你,我这次就有大麻烦了。”
“没什么,如果福尔摩斯来了,他一定会说这是个小问题。”南丁格尔说,但是却压不住眼睛里的光芒。
“我也要谢谢福尔摩斯先生。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希尔达是严肃的,但是南丁格尔却在心里笑了笑。帮什么忙?订看歌剧的好位子吗?福尔摩斯勉强用得着吧。想到这儿,她用胳膊肘撞了华生一下。
“你说这次福尔摩斯会怎么说?”
“怎么说?”华生想了想,“放弃吧,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怎么想的。”
“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华生翻着报纸说,“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这个卢卡斯本来就风流,这回和希尔达的妹妹说不清道不明,他的未婚妻安娜实在恨透了,就计划杀掉他。”
“纱布也是计划内的?”南丁格尔问。
“对。为了造成她无法作案的假象。在卢卡斯的房间里她在聊天的时候顺手拆了纱布,他没注意,结果她突然从墙上摘下刀捅了他一刀。唯一的意外就是划伤了自己的手。”
“业余的女人。”一直低头忙活的福尔摩斯突然说。他还没折腾完南丁格尔的钟。
“可怕的人。”华生补充说。“幸好有现成的纱布,她胡乱包扎上,匆匆回去重新处理了一下。第二天警察就到了,所以她这两天一直没有换纱布。”
“所以验指纹她也逃过去了,因为左手和右手的指纹是不一样的。”南丁格尔突然想起来,“其实我之前完全把指纹这事忘了。”
华生把报纸合上,放松地往沙发上一靠。“但是结果还算漂亮,福尔摩斯,这点你得承认。而且我们的夜莺这次结识了一个真正的夜莺。歌剧演员希尔达霍普金斯,她现在对这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过两天等她的神经衰弱好了,还会亲自来谢你。”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侦探先生有时候很会与人交往,有时候就完全不在意这种应酬。
“不管怎么样,圆满结束了。”南丁格尔站着倚靠在沙发背上,从后面看着华生手里的报纸。真相如同闪电在她脑海里划过,那种感觉永生难忘。对福尔摩斯来说这是一桩不用脑子想都能破的案子,但是对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福尔摩斯,你是不是给个评价?这回你可一点没参与。”
“我说过,估计你俩也就值这个案子。”福尔摩斯专心地研究着一枚螺丝,好像只是随意回答了一下。南丁格尔拍了一下沙发背,好像要发火。
“但是即便是这么个案子,我还是无数次地想赶到现场看看。”他放下螺丝,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苏格兰场的消息来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没有去。”
“不和你们啰嗦了,”华生看了一眼表,“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
“有女伴。”
“前天约你出去的那位。”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南丁格尔和福尔摩斯对视了一眼。侦探慢慢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华生拍了一下额头。“福尔摩斯,你这门技术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吗?”
“当然不是。”福尔摩斯说,又低头看那堆零件了。
“你不打算告诉我她是谁吗?”南丁格尔有点纳闷地说。“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福尔摩斯不作声。华生把她拖到了一边。
“你放弃吧,福尔摩斯怎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那你自己说。”南丁格尔狡猾地跟上了一句。
“你认识。”华生老老实实地说,“你可以猜猜。”
“我认识?别是哈德森太太吧。”
“安杰拉!”
“不好意思。是谁?”
华生躲开了她的眼神,几次欲言又止,看得南丁格尔想笑。
“我以为你知道的,是哈蒂多兰小姐。”
南丁格尔要是真跳起来能把天花板撞个窟窿。
“你说哈蒂?!她约你出去?”
“对。”华生尴尬地整了整不需要整理的袖口,“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医生,你不觉得这有点太快了吗?”
“什么……叫太快了?只是谈了点平常的,她并没表示什么。”华生有点恼火,“你想到哪里去了。”
南丁格尔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谈得来是好事。”
“我们也别闲着。”福尔摩斯也看了看表,“夜莺,有心情出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