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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一百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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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柏之为了抚慰萧夫人,信口开河胡乱承诺,等搞掂了萧夫人,回过头来顿时头大如斗——樱柠那边,他要如何收场?那丫头岂是省油的灯,由得他说要生儿育女就生儿育女的?
他愁得眉头打结,一夜未眠。可没等他想出辙来,樱柠那边有了新的动静。次日一早起来,他即接到樱柠派人送过来的一封信函。
捏着薄薄的黄皮信封,萧柏之心里七上八下的,知道这里面肯定没好事。他硬着头皮拆开了来,果不其然,一纸素笺掉了出来,顶头两个大大的黑字“休书”,顷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用看底下的内容,萧柏之已是心头一颤,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呕出来。刚解决掉一个萧夫人,转瞬又来一个苏樱柠!这些女人,就没一个省心的啊!
萧柏之头疼不已;可就是再头疼,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于是,两刻钟后,当他站在苏府门前,望着那块黑底烫金的牌匾时,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回,萧柏之毫无悬念地被拒之门外了。可区区几根棍子,又岂能叫他轻易退缩?他从来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便强行硬闯。
苏府的奴仆知其身份,也不敢真的拿棍子拦他。萧柏之遂一路横冲直撞,直闯入内院去。
一进内院,便见高航仗剑峙立在庭院当中。萧柏之脚下步伐一顿:“高叔叔,你也要来拦我?”
高航面上浮起一缕尴尬之色,讷讷说道:“是樱柠命我在此……”
萧柏之平静说道:“高叔叔,我和樱柠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是唯一一个从头看到尾的人。我们有多不容易,你最清楚了。如今,你也要来拦我,是想让我们两个从此劳燕分飞吗?”
高航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萧柏之与朱砂有了不轨之事,对樱柠来说是罪不可赦,可在高航看来,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年头,有哪一个清贵公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他打心里就不认同樱柠的做法。因而,此刻再被萧柏之这么一说,他默了一瞬后,把身子一侧,让开了道路。
萧柏之冲他拱手一礼:“高叔叔,多谢了!”随即大步流星,朝着樱柠所住的醉雅轩长驱而入。
×××××
醉雅轩里,宽大的书桌上杂乱无章地铺满了纸张,樱柠坐在书桌后,正提笔在纸上涂写。
她有意要在城郊庄园里开辟一角做葡萄园,之前已喊过人去察看估价,昨日监工将造价估算送了过来,此刻她拿着估算表,正验算核对。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略略抬起了头,一眼便瞟见萧柏之推门而入。她复又低下了头,继续刚才的计算,平静的脸上不带半点讶色。其实她早就知道,高航对萧柏之一直心存感激,叫他去阻拦萧柏之,无异于关羽堵曹操。
室内一片静谧,樱柠未有言声,萧柏之便也不出声打扰,只停驻于书桌前默默等候。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樱柠总算罢了手,把笔往桌上一扔,抬头对着萧柏之风平浪静地说道:“有什么事,吩咐下人跑一趟就行了,何必自己亲来?”
萧柏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从怀里掏出那封休书,用手拈了举到樱柠面前:“有些事不能假手他人,只能自己亲力亲为。”说着,他手指一动,将那封休书一撕两半。“樱柠,我要提醒你一点,这是男权社会,在这里,有休妻,有义绝,有和离,却唯独没有休夫一说。所以,你这个东西,没有律法依据,根本算不得数。”
樱柠只淡然一笑,道:“不过一个名头而已,不用这么顶真。休夫不行,我重写一张和离书好了,这也是一样的。”说着,她从桌上随手抽过一纸素笺,提笔沾墨,在纸笺右上角端端正正地写下了和离二字。
萧柏之急了,霍然伸出手去,一把将樱柠正在书写的纸张给抽了过来:“樱柠!你要不要这么绝情?不管怎样,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还有必要解释吗?”樱柠笔下已无纸,索性丢了手中紫毫笔,看着萧柏之道,“你已经承认了你与朱砂确有其事,这就足够了。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你都背叛了我,仅凭这一点,你就不可原谅!”
“那晚我喝醉了!”萧柏之不管樱柠听不听,直截了当地说道。
“喝醉了?酒后乱性?”樱柠挑了挑眉,“萧柏之,你不是这种人。别找借口来推卸责任。你的酒量我还是了解的。那几瓶葡萄酒,还不足以放倒你。”
“不止葡萄酒,还有状元红!”萧柏之急急解释道,“我和你吵了架,心情不好,去了平沙阁又喝了几瓶。樱柠,我那时是真的喝醉了。我根本就没想要和朱砂怎样,我还以为她是杜繁歌……”这话一出口,他蓦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猛一下闭上了嘴巴。
可已经迟了。樱柠像一只觅得猎物踪迹的猎犬,警惕地眯起了眼睛:“你以为她是杜繁歌?是杜繁歌你就可以跟她上床了?”
萧柏之慌了,不自觉地挠着头:“樱柠,这个……这个……”他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樱柠勃然大怒:“萧柏之!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这混蛋!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你的话!”
萧柏之悔得肠子也青了,真是越急越乱,越乱越出错!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咬牙面对:“樱柠,我……我是骗了你,可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我也是……”话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却是樱柠使劲掷了一块砚台过来。萧柏之急急侧身躲避,砸倒是没被砸到,但一袭锦袍却被飞溅的墨汁洒了遍身。
随着砚台而来的,还有樱柠排山倒海的怒骂声:“萧柏之!你这狗娘养的!我给你做妾已经是够委屈的了,你竟还敢来骗我!你把我当傻瓜是不是!以为老娘好欺负啊!骗老娘跟别人共用一条黄瓜!我呸!你以为你那根黄瓜有多金贵啊,老娘稀罕啊?我结婚前就跟你说过了,你选一个,老娘不与人共用黄瓜!你真留恋杜繁歌你选她啊,老娘也无话可说!可你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老娘当猴耍!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啊,别人就活该被你耍得团团转不是……”她越骂越气,两手在桌上乱抓,不管抄到什么都朝萧柏之狠砸过去,一时间,满屋子的账本、笔架、镇纸、花瓶等,齐齐乱飞,乒里哐啷的,好不热闹。
萧柏之像只猴子般上蹿下跳左闪右避,一时招架不及。正混乱着,旁边的窗扇突然一开,一只手伸进来,抓住萧柏之猛地往外一拽,眨眼间便把萧柏之揪到外头去了。
樱柠虽然愤怒欲狂,但那流光瞬息的一刹那,也看清了窗外的那个身影是高航。她没有追出去,只是在屋里继续摔打东西,发泄着她的怒气。
室外,屋檐上。
高航看着一脸怂样的萧柏之,眼里写满了同情:“樱柠这丫头,脾气是爆了点,可心地还是好的。你多担待着她点。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话,你还是等过两天她气消了再来吧。”
“过两天气消?这回恐怕消不了了。”萧柏之苦笑。茫茫然转过身,他一屁股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意态消沉。
高航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瓶酒来,递了一瓶给萧柏之。
萧柏之默默接过。听着屋瓦底下传来的瓷碎瓦裂之声,他只觉得一阵赛一阵的心烦,忍不住拔开瓶塞,仰脖一气直灌到底。
天边,铅云低垂,远山渺渺。
×××××
话说萧府里鸡犬不宁的时候,木槿的长兄万兴达也正在他上漏下湿的破屋子里彻夜难眠。
五天前木槿过家来,说是萧少夫人肯原谅朱砂了,同意让她回府去。朱砂当然求之不得,当即便头也不回地随木槿走了。只可怜了万兴达,还以为老天开眼掉了个林妹妹给他,不曾想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原先没有朱砂,万兴达一个人过也不觉得什么;可搂着美娇娥睡了两个月,如今人一走,顿时觉得衾寒枕冷寂寞难耐。他抓心挠肝地捱了五天,实在忍受不住,遂拣了身干净点的衣裳换了,屁颠屁颠地上萧府来找他的旧相好——朱砂了。
谁知到了萧府,木槿却不肯替他去喊朱砂出来,只冷着脸说朱砂病了,不能见他;还要他以后都不要来找朱砂了。
听得朱砂病了,他立马说这是相思病,得他来治,还涎着脸要木槿让他进府去探病。没想到好话说了一箩筐,木槿却仍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肯点头。到了后来,木槿更是不耐烦起来,索性一把将他推出门去,回身砰的一下闩上了门。
万兴达气得跳脚,却只能望门兴叹。无辙,徒劳而归。正当他缩着脖颈袖着手往回走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