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重生含珠》归来酱

24、 第二十四章 朋友

　　那是一个很年轻很秀气很斯文的少年。衣着华丽却不过分。他的笑容温柔而又亲切，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温文贵雅的世家公子。气质卓然，腹有诗书。“蔽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原少庄主，少年神童，如今长成大家公子。文武双全，才高八斗，温文尔雅，品性敦厚。然，三岁而盲。皆叹惋。
　　楚留香虽然很愿意交好这位朋友，但是现在自己身边情况有些麻烦。那位夫人神出鬼没，沈玉涵生死不明。这位公子很好，但是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在见过这里的主人后未带一人竟独自一人来访，还直接点名自己一行的身份。要知道楚留香一行人是隐藏身份而来的。
　　“楚香帅，胡大侠，姬老板，各位都是名人，冒昧拜访，在下失礼了。”原随云抬手一揖，笑道。
　　“原公子之名，我等也是久闻，恨不能一见，今日得以相见，也是了一大夙愿。”楚留香站出来道，同样也是一礼。
　　各自落座。
　　一点红抱着剑倚站在角落，那种姿势在休息时能警戒周边情况，并且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姬冰雁略微斜坐，但依旧面对着原随云，不露喜怒。
　　胡铁花不管旁的，一屁股坐下，看着楚留香和原随云二人文绉绉的你来我往，虽没有说话，但神情上还是放松的。楚留香那一套他不是做不来，只是他一向不耐烦文绉绉地。但是他不会不懂现在的形势。所以他现在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这酒还是他去和那龟兹王要来的。
　　楚留香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不失礼节，一样温文尔雅。楚留香笑道：“不知原公子，此行何为？”
　　终于说到了正事，胡铁花灌下一口酒，伸手一抹嘴，也看向原随云。
　　“玉衡山庄，沈玉涵。”原随云慢饮一口茶，对于楚留香一行四人的警惕不以为意，笑道：“我的朋友，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楚留香几人闻言互视了一眼。
　　“各位都是玉涵的朋友，在下也就不客气了。不瞒各位，”原随云递出一张字条，交由丁枫，丁枫递给楚留香，“一个月前，我收到的。”
　　楚留香接过字条，一眼就认了出来。姬冰雁三人听原随云此言立刻上前来，楚留香将字条递给他们看。姬冰雁点点头，道，“的确是沈玉涵的字。我们有生意往来，沈玉涵的亲笔字，我不会认错。”
　　一点红点点头，“沈玉涵的字我见过，这确实是他的字没错。”
　　胡铁花倒没看出来是不是沈玉涵的字。
　　楚留香笑道：“这是他的字。”
　　『机会已至。了断。』
　　原随云展开手中的扇子，缓缓道：“十七年前，在海上，是我救了他。十年后，是我送他离开。十七年，他等了十七年，只要能够报仇，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他，宁愿只身赴死，同归于尽。也不愿牵扯任何人。”原随云深色不明，略叹息，“不知该说他心狠还是心善。”
　　“不过是一瓶不完全的恢复毁容的解/毒/药，石观音一剂毒/药，彻底废了他，十年，全身软弱无力，仿若无骨，只能躺着，不能动，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听只能看，任人如玩偶一般摆布。若不是最后我在海上遇到那条破船里躺着的他，帮他搜集药草和医书想法子压制了毒，他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海上。而世人还以为丹墨公子是归隐山林，甚至回到某个隐世家族锦衣玉食。”原随云冷笑一声，就那么简略几句，便揭开了林子墨十七年前突然消失的前因后果。
　　原随云道：“那个毒，据沈玉涵这十七年的研究，十七年前我发现他时那个毒没有完全毒发，等到完全发作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完全致命的。”
　　楚留香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聪明。他已经推算出了当年林子墨突然消失的缘由因果。
　　当年，林子墨挡了石观音的道，而且拒绝了石观音。石观音惯会折磨人，更别说是林子墨，她怎么会轻易就让他那么轻松地死去或者是仅仅像废人一样躺在那里等死。
　　原随云喝了口茶，道：“我不会阻止他给自己报仇。但也不希望自己很重要的朋友就这样失去生命。”
　　楚留香本想说，没有人有权力杀死别人的命，也没有权力杀死自己的命，但是他此刻突然觉得开不了口。他没有中过那种毒，也没有感受过，但是他明白，很不好受。一个文人，昔日的四公子之首，天下闻名，哪怕是江湖，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也有着独有的尊敬。手和口，对于他来说，是一切的根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离不开。而对于文人，这是命。文人自古就有着傲骨。楚留香暗叹一声：难怪天峰大事当初会说沈玉涵此行是为了解因果，但却可能会因为此事丢了性命，而希望自己出手帮他。
　　但是沈玉涵，不仅仅是文人。
　　他还是个商人。
　　他是人，也是人鱼。
　　“原公子，你刚刚说沈玉涵的毒十七年前是被压制了？”楚留香点点头，又疑惑道，“难道那毒在沈玉涵体内十七年，他都还没有找出解药配方吗？”姬冰雁也一样盯着原随云，他记得沈玉涵先前留下的书信里说的沈玉涵的毒已经解了。
　　原随云摇摇头，道：“天一神水，麻沸散，钩吻，是沈玉涵十年前发现的那个药的主要药物中的一部分，但是直到两个月前，都还没有完全研究出整个药方，所以直到两个月前，解药还没有配出来。”
　　楚留香道：“如果压制的药没有及时服用，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及时服用，五天内还能靠内力勉强压制，但半个月后就会再次毒发。如果沈玉涵他再毒发，到时候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危……”原随云面色上不掩担忧，“距离我收到纸条已经一个月，他还没有消息。我的人已经找到了几个很可能是石观音的势力集中地的地方，他们会尽快接触石观音的人。
　　姬冰雁道：“石观音在这里也有内应，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就在这里。她在这里来去自如，但我们都没有见过她。只有她神出鬼没后留下的字条。”
　　半晌，楚留香道：“今晚我去查探一下。”

　　一点红坐在那里难得没有抱着他的剑，看着手中的那作为信物的一支仅有一指长的微型玉箫，眼神飘散，思绪又一次飘回当初他与沈玉涵第一次见面之时。他还记得那一曲《净世》。
　　“有人说，只要有足够的钱，中原一点红连挚友血亲都会杀。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原随云微笑着坐下，言语却很有些不客气。随后而入的楚留香三人闻言动作一顿，齐齐看向原随云。
　　一点红在这四人到帐外之前便已察觉，这是他作为杀手必备的，不仅可以杀人，更可以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在遇到沈玉涵之前确实如此。”他没有动作，因为他们是朋友。
　　一点红知道他们已经看见了他手中的物件，也不遮掩，放在掌中，视如珍宝。
　　楚留香眼神很好。“这个，和沈玉涵那一次吹的玉箫很像。”
　　“据我所知，这种玉箫，当世只有一个。那是在玉衡山庄内外唯一可以遇事凭此直接面见管家连城甚至沈玉涵的身份标识。”姬冰雁的眼神在看见这物事的一瞬略变，“只要有这个，只要在玉衡山庄的势力范围，除了沈玉涵本人和管家连城之外，任何人都要听凭调令。没想到这个东西真的存在，而且居然就在你的手里。”
　　楚留香也有些吃惊，感叹道：“银子，人手，情报，只要手上有这个，想要什么都可以。”
　　胡铁花闻言吃了一惊，瞪着双眼睛，看看那小物件，又看看那几个人，“就这么个小细管？这么厉害？天下玉匠那么多，不怕有人仿造？”
　　一点红却这时嘴角扯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当然不会有人仿造。”
　　胡铁花奇怪道：“为什么不会有人仿造？”
　　一点红道：“因为这是沈玉涵亲手所制，无人能仿，他们有独特的检验措施。而且，这个只是纪念当初我与沈玉涵相识的身份标识罢了。山庄的人还不至于把我认错。”那奇特的笑容里竟也透出骄傲来。
　　一点红看着自己的那一把剑忆起那一晚的大明湖畔。
　　挑战楚留香，琴音起，入魔。箫声起，仙临江。净世净尘心，如是。
　　一场交易，一个朋友。一次护送，从此自由，生死交托。即使是半生算计只为复仇。
　　虽是算计，但真心结交有占九成。那一成，代价如今已是太过。
　　朋友，以义合者。
　　“沈玉涵，是我一点红承认的朋友。一个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一点红不是笨蛋。
　　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