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樗浮

24、小镇莞白（十）

　　【番外】
　　千年琴师和灵魂引渡人
　　——栾华

　　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希声带着栾华琴四处游历，因为意外，坠入灵冥之地，认识了茉冉。

　　之后十年，是我作为琴，最快乐的日子。那里的人们无不怀着敬意的眼光看希声，这目光同时也落在我身上。

　　十年后，希声离开灵冥之地，却留下了琴。为的是，不舍茉冉孤身一人。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在没有自己的时光里，替他陪着茉冉。他身边只有一盏琴，哪怕是失去记忆，他还是留下了我。

　　那以后继续轮回的希声，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记得他埋在梦潭湖边的栾华琴，也不记得筦白镇里等他的茉冉。

　　我在那里生根发芽，长成栾华木。我想我总是无辜的，不知不觉也受了那么多年的孤独时光。

　　孤寂的四百年里，茉冉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希声心里，在我不能完全说服茉冉之前，茉冉不能看到这棵树，于是我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躲在梦潭湖边，看了四百年的人事兴替。而我心里唯一能说给希声的，就是“你好自私。”

　　这句话我在千年后的甘蓂身上也听到了，同样是说给希声。原来我们很像，我想。

　　一棵树无法行走，于是我日日夜夜看着那片蔷薇。

　　甘蓂，我不知她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或许是希声在的那十年里。因为她的心告诉我，她爱那琴音，至死不悔。

　　那时候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纯粹的人，为了一支曲子，孤身千年。可最后，她等来了希声，也没等来琴师再次拾琴。

　　她悔过么？我无从猜测，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时间本是无尽的，跟一个知音比起来，一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只是她说要离开时，我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必这般活着了。世界之大，希声总会再遇甘蓂，为她弹上一曲，那时她便会再遇我，听见我阔别已久的声音。

　　修得人身的那一刻，我欣喜的朝木屋望去，却只见她仍呆站在窗前。波澜不惊的眼里装下了世界，却没有一个我。

　　我走进了镇子，那以后的数百年，我无数次往返于蔷薇田，从未踏进木屋一次。

　　几百年前的茉冉，将自己的护身香放在希声身上，他每轮回一次，她就在茫茫人海中寻他一次。她让他梦见从前，却隐忍着小心翼翼整理梦的内容。她怕太多的事实，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

　　想告诉你我爱你，却怕我的爱给你带来负担。

　　那样的茉冉多像我，念了几百年的人，连见一面都不敢。

　　我叫她冉姐姐，或许她并没有活的比我长。可我觉得，在她的执着，欣喜和苦闷面前，我实在像个小孩子，一个没有心，连喜怒哀乐都不会的小孩子。

　　她教我煮茶，教我人世间的故事，在来来往往的茶客中，我学会触摸自己的情感，学会表达。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用我的情绪去感染她，教会她笑。

　　我知道我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