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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之古道 ...

  •   第一章
      我叫夷泽,风满楼的主人,但楼中上下似乎皆忘了我的本名,而唤我一声九姑娘。我从母亲手里接任了这座豪华客栈,关照往来风之古道的神明妖怪打尖住店。风之古道在更久远的时候是一座大型城镇,规模比之今日的北京上海毫不逊色,但随着人类活动的频繁,他们的足迹便如蚕食桑叶般入侵到了彼岸世界的“非人”领域,这片供神明妖物行走歇息的城镇不得不一缩再缩,直至变成今日的区区一条道路。
      为了防范人类,我们关闭了所有直达人间界的通道,当然,偶有“漏网之鱼”穿过那些不为人知的空间裂缝来到我们的世界是在所难免的,我们该做的就是对他们略施惩戒,再消去记忆把他们送回原来的地方。
      我看着账目,内心“咯噔”一下:死蛇妖又少算钱了!我带着希望再数了遍这个月的总收入:少三枚金币十二枚银币,以及整整三十六个铜币!
      这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止一次想把他解雇,但偌大个风满楼居然找不出第二个能从1数到20的“文化人”,即使死蛇妖的数学水平在人类的小学生里只能排下等,但至少他会做整数四则混合运算,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乘法口诀——他的问题在于蛇族该死的近视眼——到了男女不分人畜莫辨的地步!这厮碍于面子,死活不肯戴眼镜。
      我把手伸向旁边的摇铃,打算把津渡叫过来,花血本送他去人间界做个激光矫治近视,否则长此以往,我这个老板若不亲自上阵,风满楼就得倒闭。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听这百年不变颇有韵律的敲门声,必是山鬼女萝无疑——女侍们的领班。
      我坐正身子:“进来。”
      一袭绿裙的女萝推门而入,面上是百年不变的巧笑嫣然,不同以往的是,她身边还跟了个高挑的白衣少年。
      “怎么?”我忍不住要调侃她一下,“开窍了,跟我告婚假?”
      “哪儿的话?”女萝面不改色,倒是她身后的少年脸色微微泛红,“九姑娘,来了个落难的神明呢。”
      “怎么个落难法?”我饶有兴致地观望——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修眉俊目,肌肤素洁,白衣纤尘不染,头发居然是日式传统的童发,齐眉刘海,清汤挂面,很奇特,却也很适合他。
      气质灵秀干净,高贵脱俗,到底是神明。
      我看向女萝:“这小子是哑巴?”
      女萝悠悠道:“河神大人,九姑娘让你说话。”
      原来是河神,怪不得这么干净,这么清冷。
      他的嗓音未脱少年人的青稚:“我叫白心砚,龙族,原是S市的河神,因城市规划河川被填为平地,无家可归,所以来此……”
      龙族,真是高贵的出身,即便上古的辉煌已不再,这个种族在华夏还是很有地位的,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又是人类惹的祸,那么——”高贵归高贵,规矩不能破:想在风之古道生存就必须工作。
      “既然是龙族,那各方面条件应该很优秀吧?”我看着他翡翠色的眼睛道,“读过书没?”
      “我自幼熟读诗词歌赋四大名著,上下五千年历史信手拈来,国外的文学我挺喜欢王尔德和莎士比亚,十年前还抽空去了美国哈佛留学,研究古典文学——”白心砚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物,“这是我的学位证书和毕业照。”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炫耀。
      我从证书夹层里抽出他的毕业照,白心砚穿着学士服站在一群咧嘴大笑的洋人中直面镜头,目光严肃而自信。我突然感觉很疲惫:“有何光荣事迹?”
      “百年来无数次拯救落水儿童,连续蝉联三十届‘S市十佳青年河神’。”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看他手的动作,我生怕他再拿出三十面“十佳青年河神”锦旗,忙道:“我相信你的人文素养很优秀,不过我得考考你,你能从1数到100吗?”
      白心砚只是抚了抚袖子上貌似不存在的褶皱,他微微蹙起眉:“什么?”
      我近乎绝望地重复了遍:“你能从1数到100吗,50也行,或者20 ?”难道又是个文科爆表理科全废的家伙,人类都在喊“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神明妖怪中却找不出个会写勾股公式的。
      “1、2、3……98、99、100。”白心砚朗朗念诵,口齿清楚不带歇气。
      我让女萝弄来份小升初数学试卷给他,白心砚花了三十分钟一气呵成,对照参考答案,我给他满分。女萝再递上数学中考上海卷,白心砚耗时六十分钟,也取得了130分的不错成绩。
      “要不再弄份高考的?”女萝对我俯首帖耳。
      若干年前的噩梦袭来,我感到一阵反胃,跑去人间界读高中绝壁是我吃饱了撑的自虐!
      “不,不必了,没那个必要。”我喝了口水,“白心砚,不错,以后咱们风满楼的管家就是你了,具体做什么女萝会教你,那么,现在——”我慢吞吞地打着官腔,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女萝道:“津渡怎么办?”
      “他?”我冷哼一声,“让他去后厨帮工,不,就他那眼神,不把砒·霜当味精才怪,给他几万块人民币去人间做个激光矫治近视,回来再说。”
      女萝带着新人管家白心砚下去“调·教”了,我拉响摇铃叫来蛇妖津渡。
      “我治好了近视回来能做什么呢?”津渡搂着一大沓人民币眨着眯眯小眼可怜巴巴道。
      我懒洋洋地扫了眼他不安分的水蛇腰:“能做的多了,比如给白心砚打打下手,后厨帮工啊……”
      “姓白的一步登天,你莫不是看上了他的美色!”津渡竖起中指,负气转身就走。
      反了这是!我扬声怒斥:“小腰那么能扭,可以跳跳钢管舞给大家助兴啊!”
      蛇妖“哧溜”一下滑出门外,指尖弹出的火花打在地板上,烧出个黑窟窿,窟窿里迅速冒出一团团黑色的小人儿,拿着各种工具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几分钟后,工蚁精修补好了窟窿,窸窸窣窣地退到门外的院子里,我叫来仆从,让他拿了一小碟枣花蜜糖放到大槐树下的蚁穴口。
      日子在继续,两个月很快过去,打风满楼来了个高知识高学历的白管家,查账务没再发现过纰漏,我相当满意。只是我的旧管家在人间逗留得未免久了些,区区做个激光又非生孩子难产,我怀疑他携款潜逃,再等一个月未回,得让雪燕飞去人间捉拿他了。
      第二章
      花了一个下午数完前两个月的钱,我神清气爽地走出门外,霞光下的树叶有转黄的迹象:要入秋了。
      登上高楼俯瞰整个风之古道,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各路神明妖物纷至沓来,或狰狞丑恶,或三头六臂,或妩媚风流,他们在风满楼留宿一宿或几日,转眼又各奔前程。
      风满楼风满楼,常在的只有风而已。
      我转身进入灯火通明的室内,底下大堂人头攒动,蓝衣的男侍和粉衣的女侍忙碌地在各种难缠的客人间奔走,兔子精小柔快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城隍爷吓哭了,女萝不得不让她下去自己顶上。
      温暖的空气中蓦地多了股阴冷的寒气,底下的人群如被抽取的水流般退涌至后,包括正在用餐的宾客。
      来了很讨厌,或者很危险的客人?
      津渡摇摇晃晃地走到人群空出的地方,有气无力地软倒在地,女萝和几个女侍迅速上前。
      我飞身下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门口两个白惨惨堪比死人的家伙,哦,其实他们就是死人,俊俏的西洋面孔,衣着华丽的吸血鬼,风满楼最不乐意招待的客人,语言不通不说,普通的食物还无法满足他们。
      一般来说,西方的“非人”不会轻易涉足东方地界。
      “这些吸血鬼太过分了!”女萝捋起津渡的袖子,露出细弱的手臂,上头布满青紫的血洞——来自吸血鬼的咬痕。
      “他们把我当血液ATM机……”津渡有气无力地吐字,既而痛哭流涕,“九姑娘,你要为我报仇,这些该死的洋鬼子……”
      对吸血鬼来说,有道行的妖怪血液自然比凡人的鲜血来得营养,幸而他们没直接把津渡吸干,估计也是忌惮这是他人地盘不得太造肆。
      吸血鬼大模大样地在我们面前坐下,心砚用流利的英语同他们交涉,以我的水平只能听懂“你”、“我”、“血液”等只言片语。
      “我们急需人类的血液,否则……”其中一个抬声道,不怀好意地在小妖们中扫视了一圈。
      神明们只是冷眼旁观,他们不过是土地城隍河川主人之类的小神,打起来也不是这对吸血鬼的对手。
      当然,我更不想在我的风满楼干架。
      “先派人去人间界的医院弄些血袋,余下的事交给我。”白心砚走到我身边低声道。
      我微微点头,把这事交给最令我放心的女萝,心砚带领吸血鬼上到二楼的包间,将他们与其余客人隔开。
      可惜母亲远在玄界,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叹气:接任了风满楼后不经意间养成了财迷,修行荒废已久。
      半小时后女萝提着满满一箱血袋回归,但谁也不敢上楼,我只得亲自上阵,吸血鬼满面不耐烦,我板着脸打开箱子把殷红的血袋排到桌上,他们活像叙利亚的难民般抓起就啃,咬破袋子,血液淋了满身满地,把幽雅的包间弄得如同凶杀现场,毫无传闻中的俊美优雅。
      也是,成天就晓得吸血的家伙,能优雅到哪儿去。
      众人见我平安回归,松了口气。
      我不见心砚的影子:“白管家呢?”
      “白管家出门了。”男侍领班松风在一片“不知道”中抬高声音。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客人们几乎全走光了,小妖们簇拥在我身边试图博取安全感。
      心砚带着几个面容沧桑的西洋男女回归,他们未和任何人交谈,顺着心砚所指位置飞上二楼,身法极其敏捷。
      “轰”的一声巨响,二楼的包厢爆炸了,一大群蝙蝠尖叫着扑出废墟飞往大开的门扉,那些男女紧跟其后,飞檐走壁地消失在夜色中。
      “什么时候西洋人也学会轻功了?”我发现自己被白心砚紧紧揽在怀里,半开玩笑。
      “他们是吸血鬼猎人,追捕莱斯特兄弟来到中国,我在美国读书时同他们有过交集。”心砚手一松,放开我。
      “不错不错,功劳不小,我会考虑给你加薪。”我假装望向二楼被工蚁精覆盖的废墟,黑乎乎如泼了石油。
      “谢谢九姑娘。”
      “在此之前,你去厨房拿罐最大的蜂蜜给蚂蚁家族送去。”
      第三章
      “九姑娘,您的母亲寄来了东西。”女萝抱着两个大大的包裹放到我桌上,“快拆开!”她催促我。
      我摸了摸两个包裹,软软的。
      我粗暴地撕开包装,露出红彤彤的光滑布料。
      “咦?”女萝玉臂一伸,分别抓出外袍、罗裙、抹胸、蔽膝、披帛……是一整套新娘子礼服啊!
      “你是该找个伴儿了。”女萝笑着把红盖头扔到我头上。
      “我的伴儿不就是你吗?”我不无烦恼地拽下盖头,撕开另一个包裹,赫然是一件雪白的婚纱。
      “母亲大人催婚意图明显啊。”女萝提起婚纱给自己比了比,“其实我觉得白管家很不错哦。”
      “是啊,你俩很般配,衣服送你了 !”我撇嘴。
      女萝假装没听到我的话,甜甜地说:“九姑娘,你是喜欢中式婚礼呢,还是——西方的教堂婚礼也很浪漫呢。”
      “叩,叩叩,叩叩叩。”循序渐进的敲门声,必是一丝不苟的白管家。
      “进来。”我匆匆把艳红的礼服扫进破烂的包裹,拉开抽屉取出张报纸铺上去。
      我轻扇鼻翼:人类!猛地抬头,一个面容哀愁的少女跟着白心砚进门,红红的眼睛似乎才哭过。
      “她叫旭梦晨,和父母开车误闯入了风之古道。”心砚简短地介绍。
      我扫了看似十四五的人类少女一眼:“那她的父母呢?”
      “不问自取吃了路边供奉给神明的食物,拉到猪圈去了。”
      女萝幸灾乐祸:“这些毫无自制力的人类真是活该!”
      我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单子:“老规矩,父母债女儿偿,签了这份工作契约——她父母吃了多少份量?”
      心砚沉思片刻:“大概值三十个金币16个银币的食物。”
      “那就算是31个金币。”我大笔一挥,在单子上画下两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做31天的工,别喊苦喊累,胆敢逃跑的话就和你父母一样变成那种又脏又臭的动物!”
      单子钢笔轻悠悠地飘到少女脚边,“做完后就能放我回家了吗?”她拾起纸笔急道。
      “是啊。”我悠闲地看着她。
      “也放过我的爸爸妈妈吗?”她攥紧契约单子。
      我看到心砚眉目间的忧色,蓦地起了坏心思:“这怎么行,你只能救你自己,至于你的父母嘛,咎由自取,等吃得胖些就杀掉做成菜供奉给神明赔罪,也算死得其所咯!”
      在女萝的“帮助”下,少女大哭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我接过被泪水浸透的契约,嫌弃地晃了晃。
      女萝扯着旭梦晨的胳膊出门,哭声远去,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为什么这么做?”白心砚质问我,“你会让她在与父母离开前过得十分痛苦!”
      “吓唬一下而已。”我嘴上轻描淡写,手下逐渐用力,一条美仑美奂的婚纱被我当场撕成两半。
      “……”白心砚瞪大了翡翠色的眼睛,薄唇紧抿。“我还有事,告辞。”他面带惊慌地找了个借口。
      我目送他逃难般闪出门外,低头哀悼被我一时冲动毁掉的婚纱:它,一定很贵。
      一周后,女萝陪我坐在院子里唠嗑:“九姑娘,小白管家貌似对那个人类女孩很照顾哦!”
      我捻起一枚糖炒栗子弹向她秀美的额:“就你八卦,是不是过得太闲了,下个月派你去英国的霍格莫德进货!”
      对方眼明手快用嘴巴接住栗子,嘎嘣嘎嘣嚼了几下,喉咙滚动咽下果仁,再吐出壳儿:“小白管家居然在凌晨摸去她宿舍——”
      我攥紧了裙裾。
      “带她去猪圈看望父母,真是鞠躬尽瘁啊!”
      “别乱用成语!”我心烦意乱,“你偷窥他们,真是无耻!”
      女萝娇滴滴地把脑袋靠到我肩上:“为了我心爱的小九九,无耻就无耻喽。”
      我沉默。
      “不开窍!”女萝用力弹我的额头,“堂堂九尾狐,居然还竞争不过一个人族小丫头,我都替你丢脸!”
      我沉下脸:“尽想乱七八糟的,他们一个人类一个神明……”
      女萝斩钉截铁:“没有好结果,你打算黑化了吗?走,咱们棒打鸳鸯去!”
      我哭笑不得地起身:“你去打吧,我还是比较喜欢数钱。”
      “财迷!”女萝恨铁不成钢地怒视我的背影。
      第四章
      我对那人族小丫头不怎么关心,倒是女萝隔三差五就神秘兮兮地跟我报告“白旭”的最新动态,心砚一定是拆穿了我吓唬她的谎话,小丫头工作勤快,有时去偷偷看她,也是笑容满面情绪高昂,毫无危机感的样子,还从一些好心的客人那里得到了为数可观的小费。
      如果白心砚在附近的话她的脸更是要滴下蜜来,风满楼的女性成员都是“非人”,不见得对白心砚感兴趣,但情窦初开的人类少女可就对他那张俗世少有的小白脸没啥免疫力了。
      我脑补了一大段《人龙传说》,真是感人肺腑啊。
      痛定思痛,在本月初我借女萝的口,打发白心砚去英国的巫师村庄——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进货,那家店的糖果甜点世界闻名,为风满楼赢得了不少爱吃甜食的客人。
      治好了近视眼,任副管家的津渡暂替白心砚的位置打点客栈上下。
      白心砚走了,我躲在高楼看着旭梦晨忙碌的小身影奸笑:人龙传说演不成了,噜啦啦啦啦……
      女萝专门跑来夸奖我:“这招不错!”
      我瞪她一眼:“别瞎讲,我可是你心疼你辛苦。”
      她捂嘴笑:“谢你心疼!”
      白心砚恰恰赶在小丫头工期的最后一天回来,简直和算好的一样。
      男侍们忙前忙后把装有糖果点心的箱子搬进厨房,我靠在墙上监督是否有人偷吃。
      我忠心的狗腿子回来了:“主子,一切都办妥了。”
      “记忆都消干净了?”
      “保证。”
      被我派去解除小丫头父母咒语的女萝看着我犹豫了下:“小白去平原送她了。”
      我一边叹着情深意笃,为他们跨越种族的爱情感动,一边去书房取了个望远镜,来到平原旁的一座浮岛,爬上最高的一棵树。
      风之古道末连接一片平原,穿越平原尽头的废墟即通往人间界——那一家三口来时的地方。
      白心砚与那人类女孩惜别,绿草漫过脚下,晴空一碧如洗,风吹起二人的黑发,随便剪裁一番就是个小清新文艺片。
      我转移镜头,两只白皙的手渐渐分离,少女头也不回地跑向废墟,裙裾飞扬。
      白心砚却不见了,我纳闷地调整焦距。
      “你不会在偷窥吧?”心砚的嗓音蓦地在背后响起。
      我吓得扔了望远镜,心砚漂浮在半空,神情愕然。
      我敛去所有表情,冷淡道:“心砚,我很欣赏跨越种族的爱情,如果你们能解决交·配的问题——”·
      心砚提声打断我:“你在想些什么啊?”
      我摇头晃脑:“年轻人难免冲动……”
      “呵……”他突兀地笑了,“她是我救过的落水儿童,所以就格外关照些,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大捧艳红的花朵毫无预兆地送到我鼻子下,“欧洲的蔷薇,”他轻唤我的本名,“喜欢吗,夷泽?”
      “好吧。”我看着他温和的眼睛,接过蔷薇。
      蔷薇,在欧洲代表求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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