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26、（二）

　　（二）
　　我就这么赖上了世言，不为别的，只为他府上的山珍海味。
　　世言爹娘去世的早，他小小年纪便扛起整个家族的玉石生意，我曾问过他：“就凭你一人，是如何扛过来的？”
　　“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是谁？我怎么没看到。”
　　“她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生怕勾起他不好的过往，便不再追问。
　　世言道我除去造梦人身份，就是一个孩子，原因是在吃过山珍海味之后，我最喜欢的是糖葫芦。先甜腻后酸涩，每次吃下一颗忍不住去咬下一颗，一串下来，我总挤着脸抱怨：“吾，好酸。”
　　世言也总看着我吃完整串，而后淡淡两字：“笨蛋。”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愈发热了，每到夏日我便会无精打采，六角亭新挂上淡青色纱幔根本挡不住暑热，世府便成了我最爱的避暑胜地，因他府内有巨大的清凉屋，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惊叹。
　　我跟在世言身后，耳边水车转动的巨响渐大，檐顶有水柱道道流下，风拂过淅沥飘洒，形成水雾薄幕。穿过水帘，跨过条步宽水渠，厅内凉爽得不似七月天。
　　小厮们制备了两张竹躺椅，一旁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果子，我和世言便倒在椅子中吃吃东西、唠唠嗑。
　　“琉璃，我始终没弄明白，你说你改编梦境，怎么就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世言命小厮停止扇扇子，微微合上眼。
　　“已经过去的事情，都会深藏在脑中，若是想记忆起他们，便只有在梦中，白日也好，黑夜也罢，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你以为的曾经，都是你脑海深处坚信的东西。”我微微瞥眼世言，他似乎在回忆着记忆深处的一个人，便道：“就好比现下的你，再这么思念一个人下去，当心虚实不分，得失心疯。”
　　世言闷哼一声：“你是说之前和你提过的她？我曾经是很想她，不过现在不会了。”
　　“为何？”
　　然而我没等到回答，一道温润的男嗓打破宁静。
　　“世兄，好久不见。”
　　我从昏沉睡意中醒来，微微睁眼看见位白衣公子。他未束发，面色憔悴，如瀑黑发披散下柔美得好似幅水墨画。
　　我诧异望向世言，意思是他身旁有如此翩翩公子，竟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世言半躺在藤椅上，眼未睁，声音悠悠：“墨羽，亏你还记得我这老友。”
　　椅声嘎吱，水声淙淙。
　　那个被唤作墨羽的男人忽从广袖中掏出一小坛酒，高举到厅堂正中：“千冷醉，望与世兄共饮。”
　　“少来这套，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还带着壶酒，说吧，有什么事？”
　　墨羽作揖：“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兄，此处不方便说话，既然我已带来酒水，能否去水榭边喝边谈？”他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这位是？”
　　“她叫琉璃，是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世言意味不明笑了笑。
　　我只得点头，因这是我与世言之间的约定，一个女孩子频繁出入世府总不是好事，遑论我还是造梦人，为了掩人耳目，世言在外都道我是他的妹妹。
　　墨羽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她啊，世兄藏着掖着这么多年，终是肯把妹妹放出来见人了。”
　　厅内顿时响起各带心思的笑声，而厅外水声初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