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25、（一）

　　（一）
　　‘财不外露’这个词用在世府最恰当不过，刚进门是面素简的萧墙，沿着抄手游廊向内走时，我不由得怀疑这府邸是皇宫里搬出来的一角，就连挂落都是青玉石雕成，此时回想方才路人与兰夫人的反应，也不再觉得奇怪。
　　一个小厮提着桶碎玉石迎面走来，他将木桶放下片刻歇息，抬头正看到我和世言，慌忙行礼：“少爷你可算是回来，城南的主来闹事，在正厅候了两个时辰了……”复转向我：“这位是……少爷之前说要请的贵客？”
　　世言微一点头，拽着我衣袖便往正厅赶，小厮在身后回应：“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吩咐准备晚膳。”
　　我不禁感叹：“敢情你早有准备，是专门来请我。”
　　“不可以？”他唇角勾了勾，片刻又变得冷寂，一路往正厅赶。
　　未及厅内，严肃的气氛已然蔓至门口，厅堂正中的椅上坐着个中年富商，口中砸吧着烟斗，见到世言前来，冷哼道：“世公子好闲情，殷某在此等候良久，还以为世公子今日不打算归府了。”
　　富商面前跪着一个随从，应是跪了很久，身子几乎是趴在地上，他低着头不敢言语，富商唤来身后另一个随从，递过来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道：“前两日，世公子卖给殷某一颗夜明珠，并说是难得的千年暖玉，放置屋内可祛百病，我也是相信你们才仅派一人来取，可结果呢，夜明珠到我手中，怎么就成了一颗只会发发光的破珠子！”
　　言语间，他哐当一声将珠子扔至地上，随从瑟瑟发抖，连连磕头：“小的真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吵架的。
　　我在世言身后低声问道：“他是谁？”
　　“城南最有钱的主，世府与他经商往来多年。我帮了你那么多忙，一会帮我一个忙？”世言回以低声。
　　我竟开口答应：“怎么帮？”
　　“你别说话，一会尽管点头答应便是。”落语，世言跨步到夜明珠前，弯腰将其捡起，微微打量后一脸了然，唤来后方的小厮：“你去把我房中的夜明珠取来。”
　　“少爷，那可是……”小厮犹豫，见世言冰着一张脸，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转身便去取。
　　厅内死寂半晌，小厮匆匆赶回，将木盒子交到富商手中，富商一打开，里面安然躺着颗夜明珠，脸上多了几分缓然。
　　世言解释道：“世言给您赔礼道歉，是内人不慎交给小厮错误的木盒，这颗才是卖给您的那一颗，作为赔礼，先前交付错的珠子就当做赔礼，您要是赏脸的话，月底世府宴请四方来客，给您留上等位，也方便多结交朋友？”
　　富商显然动容了，命跪在地上的随从起身。世言忽然将我拽到身旁，笑道：“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我内人。你我经商往来多年，殷商不会因一个小女子犯的错就断了交情吧？”
　　我被世言成套的话唬得一愣一愣，愣愣点了点头。
　　椅上的富商终于绽开满是油腻皱纹的笑：“哈哈哈——世兄说笑了，我就是来考验考验你是否诚心与我经商，一颗夜明珠能值多少银子，错了便错了吧，我压根没放心上。”
　　富商起身离去，怀中揣着夜明珠，行至萧墙边，顿了下：“月底的宴席，记得给我留上等位。”
　　“那是自然。”世言含笑相送，他历过炎凉，越过荣辱，至于人世间喜怒哀乐，早知那不过是惘然罢了。
　　世态再恶，也要笑迎。
　　富商一行人走远后，我方回过神，狠狠拍了世言一脑光：“谁是你内人！”
　　他满脸委屈：“不这么说，那猪头怎么打发？”
　　“噗，你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家还没走远，你就说人家猪头了？我看那富商满脸奸诈，这样的人不处也罢。”
　　“话不能这么说，做生意哪有永远占便宜，不管他此次是故意找茬，还是夜明珠真被掉包，这锅都得由我来背。我就吃点小亏，把他哄开心了，如此才能占大便宜，不是么？”
　　世言见我疑惑，解释道：“方才给殷商的夜明珠，不是卖给他的那一颗，是我爹爹留给我的另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