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23、（十）

　　（十）
　　我问过兰心：“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北齐正在梦境外等你，你若是想见他，就必须将平生的梦境交给我。”
　　她抱着梦境中北齐的尸身，双眸通红：“平生……我会忘记他么？”
　　“执念够深，便不会忘。”我冷冷。
　　我吞食梦境，从来不会是其中一部分，被察觉是在梦境中的求梦者，我不得不吞食他们所有的梦境。他们若是答应了，醒来后多半记忆全失；他们若是不答应，从今往后便再醒不来。
　　任何事情都需代价，造梦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兰心抬起头，洁白的面颊上是盈盈的两道眼泪，这么漂亮的姑娘哭起来可真是让人揪心，她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我的心就更揪得慌了。她道：“若是见不到他，有再多的记忆又能有何用……梦，我不要了。”
　　我突然难受得很，仿佛黑夜里无数个梦都给醒来的自己致命的伤痛，醒又不想醒，只能任黑夜缠绕住自己，任那梦境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凌迟心口，慢慢地将血都流尽。
　　我吞食的梦境，大多如此。
　　而我面前的姑娘，竟给了我一个不算太差的梦。那一段梦境，是他们的曾经——
　　“北齐哥哥好棒！这枪使得真好！”
　　“那是自然！将来，我可是要做大将军，带兵上阵杀敌！这枪要舞得顺手，才能打胜仗。”

　　“若是这么说，不如这样。我们给心儿和北齐定娃娃亲，一是这俩孩子从小玩在一起，也挺般配的，二来也当是赎罪了，就让心儿照顾北齐一辈子。”
　　“哪里敢让兰丞相的大小姐来照顾啊！不过给他们定亲这事，我看行。”

　　“今日，给我打扮好，我要亲自去接北齐。”
　　“怎么行？你是兰府的大小姐，怎么能和那群小老百姓挤在一起？放心吧，北齐将军面圣之后，马上就会过来看小姐。小姐就好好在房中等着吧，免得到时候他找不着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呸呸呸，什么生死相许，不许你说这话。兰心愿与你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那万一呢？你来给我殉葬？”
　　“你再说这些混话！我就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好啦，不闹了，我们一定会长相厮守，直到山崩地裂。”

　　“北齐怎么了？你说啊！”
　　“北齐将军、将军……他，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不可能！北齐难么厉害不可能出事！他说过要与我一辈子长相厮守！你一定是骗我，我要去找他！”
　　“心儿，哪里都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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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寥的烛火被点起，昏迷不醒的兰心缓缓睁眼，她颤抖着抚上北齐的脸，泪珠滑下眼角，音嗓颤抖：“北齐，是你吗？”
　　他一声：“心儿……我回来了。”
　　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

　　“世言，我们走罢，他们都顾着兰心，报酬我改日再来取。”我本就因吞梦身子不适，遂命世言速速带我离开。
　　世言似乎有点放不下，却还是抬臂搀我离开：“不知道兰夫人能不能接受北齐，好好一对鸳鸯变成如今模样，她也该醒悟过来了吧。”
　　“如今北齐和兰心，一个断了条手臂，一个瞎了双眼，正好般配了。他们生死相随的誓言算是履行，只是结局要好的多。我想兰夫人……应该不会再阻拦了。”
　　“希望如此。”世言抬臂的瞬间，我撇见他胸前抢眼的玉佩，裂痕更深了。
　　“世言，你的玉佩好像坏了。”
　　他淡淡一笑，“是么？我府上还有很多玉佩。”
　　“……”
　　一路无言。
　　在天快黑时，终于到达世府门口，我望着硕大的府邸，倒抽口气：“世言，你的府邸也太逆天了罢。”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