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难 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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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身体有恙，可否休息几天？”绿裳跪得恭敬，说话却有气无力。
皇贵妃娘娘扫了一个眼风，体察上意的小燕公公立马开口道：
“娘娘准了，你下去吧。”
绿裳在内室是保洁员，她一请假，自然是要有人代班的。季染彤饶有趣味地看着擦着陈列架的秀儿，恍惚倒是有回到尚寝司的错觉。
傅其轩今儿晚上会迟点过来，一个被困在熙兆宫的小宫女，给点假消息再容易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秀儿要怎样爬上龙床，这都酉时了，也没见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莫不是要等到皇上来才动手？可是熙兆宫的规矩是皇上一来内室就只留朱衣，——现在换成碧袖——和燕归的。想着想着竟然觉得很困，闭眼之前季染彤大呼糟糕，她小瞧贤妃了！
皇贵妃娘娘确实托大了。单凭秀儿一个人确实没本事算计，但是席陌芳不一样。贤妃预计到皇贵妃会把这事儿当成一场戏，也就等于她亲自看人的可能性很大，因而她和秀儿做了一场交易。
理智在黑暗中挣扎，她感觉到燕归和碧袖把她扶到了床上，内心欲哭无泪。两个蠢材！
后来的事情堪称灵异。
据说，傅其轩来的时候，绿裳神奇地失踪了！只一个转身的功夫，燕归就再没看到她人。于是皇上看了一眼睡得像死猪的皇贵妃，以及皇贵妃的儿子，然后就果断地回两泉殿了。
季染彤拍了一下脑门，把事情转了两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贵妃提前动手了。她是知道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贵妃这一出，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秦昭仪生下二皇子的时候，她猜测傅其轩可能是想用秦蓉取代贵妃，所以她说“贵妃，危矣。”，后来充分证明她猜错了。
在知道张家无法拥有皇室子孙之后，贵妃深居简出，留张充媛可劲地蹦跶，傅其轩似乎也有收手之意。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把德妃位给秦昭仪了。
她很想去栖霞宫和贵妃谈一谈，但是这样一来上官蕾蕾肯定会怀疑她。长叹了一口气，她有点想她的猫和雪貂了。桂圆出生以后，那两小东西就被送到了驯兽司。
召来燕归，她说道：“去查查绿裳，昨天本宫不是自然睡着的，秀儿的香包里似乎有让人困倦的药物。”
小燕公公顿时意识到自己昨天犯了怎样的大错，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很快地把事情查清楚了。
“主子，贤妃给了绿裳一物，名为十荃草，在作香料的时候放上一点，有安神的作用。”
季染彤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之前淑妃给的春药方子，惑人心智的蔓果花，现在的十荃草，这是把她逼到要看医书的地步啊。
秀儿的尸体一直没找到，季染彤有时候对上张月蓉依旧冷然无视的表情，常常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想用“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来形容这个女人。
天气渐凉的时候，安婕妤生下了四皇子。名梁，字东行。
季染彤品味了几番，觉得“栋梁”这个梗比傅枷的烂太多，于是大肆嘲笑了一番。在四皇子的满月宴上，傅其轩露个面就走了，也没抱那个孩子。等看到那个肥头大耳的长相和安婕妤直奔F杯而去的□□，她笑得更真心了。
再想想自家那个水晶宝贝儿，一时高兴，竟然穿越之后第一次喝高了。
朱衣在熙兆宫照顾傅枷，没有功夫的燕总管和碧袖完全搞不定一个酒疯子，也不敢做撵轿，这么个状态，怕是要从撵轿里面摔出来。
后面跟着的一大堆小宫女和小太监无一敢上前，开什么玩笑，没见刚才上去的大力太监被皇贵妃一脚揣进湖里了！
喝醉了的人也是有防御意识的，这些脸不熟的下人季染彤条件反射地就动脚了。其实她并没有撒泼，潜意识里还是清醒的，只是不想看见人而已。碧袖快要哭出来了，抓紧娘娘的一只手，愁眉苦脸的问燕归：“燕公公，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话刚说完，就被皇贵妃娘娘把手甩开。
“本宫不用扶，你们离远一点跟着。”
燕归只好松了手，见自家主子走得很稳，便离了一米远。
走到御花园附近，竟然碰到了妍婕妤。季染彤眼睛眯了眯，好久才恍然大悟地小声地说道：“傅其轩安排的傀儡。”
见对方眼里有不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直呼了皇上的名讳。讪笑了一下，错身走开了。后来季染彤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喝多，如果不错过这个傀儡当时的眼神，后面就不会有那一堆的破事。
总之她现在因为宿醉整个人都不太好，想想时局紧张，还是撑着去了常宁宫。一进去就被袁英的笑容闪瞎了眼，瞥了眼不知危险降临的安大胸，颇为哀其不幸。随意比划两下就坐到左手第一张位子上，习以为常的众人抽抽嘴角，继续谈论自己的。
进而到的是韦才人，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昨晚没了没了没了。。。。。季染彤摆弄衣袖的手紧了紧，不自知地黯了眼光。
上官蕾蕾皱眉，撇茶末的手故意让茶盖发出了清脆的微响。
季染彤刚想看过去，却收到对面贵妃嘲讽的白眼，心头火起，觉得张月蓉这个人真的不可理喻。
这一番明枪暗箭，也就错过了妍婕妤进来的那一小段路。
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大厅中央，妍婕妤的身形姿态和以前那个别无二致。季染彤暗暗赞叹，这样的傀儡请给我来一打！
至于昨晚上不太愉快的见面，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是傅其轩的人，那应该不会害她，就算她脱口而出了皇帝的名讳，但是在床上的时候也没少叫表字，狗皇帝不会介意的。
“今儿人到得齐。”袁英面上带着淡笑。
“是的呢，”贤妃接腔，“安妹妹平安产下皇子，见到她真是高兴。”
“说起来宫中连续添了三名皇子，诸位姐姐还真是有福气。”说话的人满嘴酸气，季染彤不抬眼，都知道是张充媛。
似笑非笑地睨向贵妃，对方破烂不惊的脸让她微微诧异。看来当初那随手的离间计真是把贵妃的心都伤透了。季染彤默默感谢万采女，她离开凌雪楼后，因为傅其颖的事情回去过一次，万静绢对于她提出的给她换个好地方住的建议没什么兴趣，对于让她的庶妹万才女来陪她的报酬也否定了，只说想到了会联系她的。
可惜万静绢和上官蕾蕾也相看两相厌，淑妃和自己一样拉得一手好仇恨。之前安婕妤的事情，问她却不肯说，安家和上官家在朝堂上并无不睦，只能是私人恩怨。安婕妤蠢成这个样子，季染彤很好奇她哪里得罪了淑妃。
眼下袁英作死，不用秦昭仪，招揽了贤妃，季染彤反而称心如意。毕竟皇上动手和自己亲手报仇，这中间还是有区别的。安婕妤已经是死人了，袁英难啃，季染彤看着贤妃，暗地里勾了一个笑。
这位和自己其实相当有缘分，但天生气场不和。太后去世之后，听闻席家在江州给哥哥找了不少麻烦，如此这般，便送这位一份大礼吧。
她那位为爱远走天涯的青梅竹马，可正在自己二哥麾下做一名小头目呢。秋弥将近，她决定给傅其轩吹吹枕边风，继续让秋弥撞上边境述职，不知道贤妃的表情，会不会依然这么淡定自信？
席陌芳感受到对面的目光，却还是流畅地把正在和皇后娘娘说的那句话说完了。上次秀儿的事情没成也没什么损失，不过让她对季氏的势力多了一份忌惮。能不声不响地让一个宫女消失，不愧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须知这宫里死个人很容易，处理尸体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自从和皇后合作后，贤妃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皇贵妃这样的问候了，然而这次她却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手上的谋划，也要加快动作了。
晨会结束后，季染彤难得好兴致地沿着穿皇宫而过的上泉河走了走，走到上游的时候，碰到了不知在看什么的傅其轩。
“皇上。”季染彤弯了弯眼睛，好机会，把人勾到熙兆宫吹枕头风。
“染彤。”
傅其轩没回头，季染彤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居然俯视到了半个京城。不过皇帝看到的，大概是山河万里吧。
这样的情形下，她那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不好意思说，就站在男人身边，想了半天，发现一句诗也念不出来，不由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傅其轩偏头问她。
季染彤不好说，只好反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这要搁平时，傅其轩说不定会逗她让她猜，反正皇贵妃最擅揣测圣意，但是眼下，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朕早上接到急报，西北军遭奇袭，死伤过万。”
季染彤有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国家危急而心慌，还是因为，这个男人脸上难得的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难 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