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院深深风拂衣》海棠未眠小点点

19、第 19 章

　　布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来到柳府这么久，她头一次睡过了头。布桐懊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昨天明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今天怎么就跑到床上来了？
　　转念一想，必是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自己寻了床来睡，便也宽了心，自行收拾停当出了屋子。
　　“姑娘你睡醒了？”守在屋外的侍女一瞧布桐出了门，赶忙上来服侍。
　　“嗯”布桐轻轻点了点头，“这下可是误了早饭和午饭，恐怕要被阿爹和姑姑说了。下次我若是再睡过了，劳烦你一定要记得叫我。”
　　布桐这话说得极为客气，因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捡来的孩子，自然遇到这种事也不能发什么大小姐的脾气。婢女听了却是心中一惊，赶忙解释：“姑娘，是柳大人说不用喊您起床的。大人说您昨晚吃了酒……”
　　“阿爹昨晚来过了？”
　　“大人是今晨过来的，看见姑娘趴在桌上睡着了还训斥了我们……”
　　布桐一愣，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昨晚的情景，脸腾地红了。侍女觉得布桐的不对劲，心里一下慌了神，莫不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昨晚小姐吹了风，得了病？这下可如何交代？侍女赶忙上去，要扶着布桐回房去。
　　布桐被侍女这一脸紧张的神色弄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做声，由着她把自己扶进了屋子，张罗了些饭食。布桐心里堵得难受，一方面厌恨别人将自己和其他人混为一谈，另一方面却又感激布衣和柳嬛对自己的照料，还夹杂着几分对柳布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越想越烦，神色恹恹，饭也吃不下了，便叫了侍女来把东西都撤下去，自己到书架前抽出本书来读，就这么在房中一直坐到窗外暮色尽染。
　　侍女觉得布桐古怪，便跑去向柳嬛作了汇报。柳嬛当她是昨日在王家受了刺激，并无大碍，只是嘱了侍女别去打扰，便也不再关注此事。
　　布衣下朝回府时，便看到在窗边枯坐的布桐，手里捧着本书，眼神却呆滞得很，过了很久也没见她翻动书页。布衣在窗外站着，布桐在屋里坐着，又过了好久，布衣看见布桐终于有了些反应，偏过头去看，眼神竟也清明了些，心里明白她定是不知因什么事陷入了深思，现在想明白解决方法了，她这神态真是像极了袁桐夕。桐夕？布衣心里一颤，眼前突然闪过昨晚自己酒醉把布桐当作桐夕的荒唐事，随即了然，这丫头现在心事重重，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关。哎，都怪自己一时鲁莽，这下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布衣站在窗前兀自发愁，布桐却一抬头看到了布衣。阿爹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发觉呢！布桐心里埋怨自己，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出了屋门，跑到布衣身边，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阿爹”。
　　“嗯”布衣点了点头，再未答话。
　　“阿爹既然来了，为何不来屋中坐？”
　　布衣没有吭声。
　　“阿爹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布衣没有吭声。
　　“我去给阿爹端杯水吧。”
　　“布桐，你会弹琴吗？”
　　“啊？弹、弹琴？”布衣的话问得莫名其妙，布桐完全没防备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可是会弹琴？”布衣朝布桐微微一笑，“不会的话我来教你吧。”
　　“教、教我？”布桐满腹狐疑，却又不好直接问布桐究竟是何意。
　　布衣察觉到布桐心中的疑惑，慢悠悠的解释道：“女孩子总是要学一两门技艺的，不然出去交游，必定会吃了亏。”
　　“可是阿爹，我会画画，又识了很多书，昨日在王家，很多小姐都说我画的画很好呢。”
　　“好又如何？既然外面的人都说你是才女，那掌握的技艺自是越多越好。我看你是偷懒不想学吧。”
　　“阿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学便是，只是不明白为何阿爹突然要我学琴罢了。外面人都说，天下琴弹得最好的，莫过于王家大小姐。昨日不过去了一趟王家，阿爹回来便要我学琴，莫非是阿爹仰慕王小姐，却无缘在王家听曲，心有不甘？”
　　布衣看了一眼布桐，眉头一簇，却并未有任何答复。
　　布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学喽？真没想到，你进家不过几个月，已经学会顶嘴了。”
　　布桐一听，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阿爹，布桐不敢。求阿爹原谅。求阿爹不要赶我走。”说着说着，竟带了哭腔。
　　布衣本来就只是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她反映这么激烈，自己心里也有些后悔。便用手扶起布桐，轻声轻语地安慰：“布桐，阿爹没想赶你走。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和阿爹说王家小姐的事情了，可是记得了？”
　　布桐点点头，慌忙用手去擦眼里滚出的泪珠。
　　布衣颇为无奈，“今天就先不学琴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去找你姑姑吃饭吧。”
　　“阿爹你不去吃饭吗？”
　　“不去了，我出去找个人。”布衣似是带着脾气，快步离开了布桐居住的小院。
　　——王舒雅何时成了天下第一琴手？真是好笑。若不是桐夕不在了，哪里轮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