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花开不败》歌尽萍华

8、暗波汹涌

　　养心殿。
　　南宫东流打量着跪在殿下的臣子，开始絮絮叨叨的教训人，骂得他们个个脸上惨淡无光，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还有苦难言。
　　在南宫东流看来，那位沐光神女实在是作风诡谲不按常理出牌，来得那么匆忙，到了却俨然一副仿若无事的模样，竞让他吃了数次闭门羹。半个月下来，连第一面都没见着，这口气，是怎样也咽不下。
　　此刻，即使是深秋的寒意，也无法淡化他一身的焦躁与暴怒，像一头狮子受到了威胁却进退无路，也像猎者对一只刺猬般的猎物的无从下口。
　　〝轰隆隆〞
　　雷声响起，大雨倾盆，本还在叫骂的南宫东流，突然向殿外冲去，雨渍在他身上一片片蔓延，冷风淅淅，秋雨潇潇，浇淡了几分暴戾嗜血。
　　一路狂奔，气息开始紊乱，他不再奔跑，在雨中漫步而行，前面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们彼此一起一步步走近。
　　是个陌生的女子，南宫东流愣住了片刻但马上回过神来。不可否认，这个女子模样太美，气质太纯净出尘，秋水横波绝颜色，花影扶疏乃天姿，真不似属于人间。
　　而同时，清衍静的目光也向他洒去，狂风暴雨中南宫东流一头墨发零乱地沾在面颊两侧和湿透了的衣襟上，满脸雨水。不同于那夜的张狂凶狠，今日则更显狼狈不堪。
　　〝美人，你是那个宫的，这相遇真真设计的好，果真是天赐良缘〞说着南宫东流那双爪子就向她抓来。
　　清衍静瞟了瞟他，果然非善类，她在心中随即又给南宫东流增加了荒诞好色这一标签。
　　她踮了踮双脚，向后飘去，动作轻盈潇洒，朱唇撅起斥责道：〝堂庭皇，你太过失理了，一直以来你就是如比对待客人的吗。〞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动作，南宫东流眼前一亮，瞬间发现这就是夜市中那个打了他的胆大妄为者，顿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客人，那来的客人？〞他的语气带着嘲弄，有几分得意忘形。当再一次看向清衍静，南宫东流猛地回过神像是明白了什么，在大雨倾盆下，眼前的女子一身清爽，青丝飞扬，未沾半点雨渍。
　　〝你来自神女宫〞他说的甚为肯定。
　　〝是哪位呢，让我想想，对，沐光神女是不是？〞转了一圈后他又面对清衍静疑问道。
　　〝对，那夜我并不是有意打你，你也不用如比。〞
　　〝这也能是无意的，神女宫的道理果然不同于世俗。〞
　　〝你再清楚不过，是为什么，退一万步讲，你情我愿的一场战斗，还有何可言。〞
　　〝哦，可真是朕失礼的，不知神女
　　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是对六合现状，百始生活直观解一下，还有，在此游玩一趟而已。〞
　　〝就让朕一尽地主之谊，神女亲至还一直没有机会设宴欢迎，不如就明晚吧〞
　　〝不，不需要，我并不喜欢热闹〞
　　〝那朕是误会了，那日闹市相遇，本以为神女殿下喜爱灯火繁华。〞
　　〝不过闲来无事四处走走罢了〞
　　〝若如此，明日闲来无事，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吧，殿下别再推迟了哦〞
　　〝好吧〞
　　面对无赖也只能无奈，而且已进宫多日，清衍静本身也有意一会南宫东流。
　　南宫东流回到养心殿时，国师李忠和站在殿外踱来踱去，早已等候多时了。看到他临面走来，马上迎上去行礼再跟上。
　　南宫东流带着李忠和进殿，走过之处，留下一路水渍。
　　李忠和抬头看了看问道〝皇上是否需要先去沐浴更衣，要保重龙体啊〞
　　南宫东流正坐于龙椅，撇了下头：〝不，不需要〞今日见了沐光神女深不可测的身手，他看似平淡，却也满是心惊。
　　〝皇上让微臣查找的仙乐魔笛已有消息，昨日夜观天象发现西北方向紫微星忽明忽暗，定是有人在那使用了魔笛。〞李忠和一副笃定的样子。
　　南宫东流，挪了下位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让他退下，但还是立刻下令派遣军队前往西北方向寻找仙乐魔笛。
　　一身湿冷的衣服褪下，露出精干的躯体，靠坐于浴池边。南宫东流的手生的很美，白晰修长，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已的右胸温柔如亲吻情人的眼，原来右胸有块伤疤，是块剑伤。
　　雨雾朦胧中他坠入了忆记之海，刀光剑影，他与静儿被一群人追杀，突然一柄剑，一柄锋利的剑闪电般的向静儿猛的刺去，已来及躲蔽，于是他奋力将静儿推开，长剑插入了他的胸，血流马上染红了一层层的衣服。当逃出升天后，他事后无赖让静儿负责，照顾他，陪伴他，为他治伤换药。最后一次解开纱布，伤口已完全愈合，却留下一道狰狞的剑疤，静儿向伤疤处吹着气，小心翼翼的问他，还痛不痛。他感觉右胸被吹的又暖又痒，脑中嗡嗡作响，猛地抱住她，感觉到伤疤贴上的柔软，心扑通扑通像要跳出来一般，虽然最后吃了一记耳光，但还是一声又一声不停的笑。
　　回过神来，南宫东流忍不住想起沐光神女，那日初次相遇于夜市，沐光不小心亲了他一口，那时心底顿时如雷雨交织，是真的想杀了沐光。因为同样的巧合，同样的情景，是他心中不可侵犯的美好。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夜色撩人下，静儿摘下白纱帽转过身来，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那次是他第一次亲她，而她没有再打他，只是双颊通红像只可爱的小苹果，那一次他笑的更加爽朗。
　　也许只记忆中的自已才会笑的那么轻松自然，他的愚蠢，他的无能，他的可笑害死了静儿。
　　南宫东流没有一该能忘记是他害死了苏静儿，也许这就是他痛苦的源泉，但过往朝朝暮暮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就在此时，他的手掌张开，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不正是荼罗华珠吗！南宫东流小心翼翼地把茶罗华珠放在浴池边上的小桌上，才迈出用浴巾裹着身子擦拭水珠。
　　新一天，新气象，不用于昨日的狂风暴雨，今天骤雨初歇，阳光独好，花木飘香。
　　远远看过去，只见头戴紫金玉冠，身着黑色华裳的南宫东流正
　　春风得意，带着世外仙姝沐光神女共游御花园。
　　〞今日景色正好，知神女有意游玩竞立该天公作美，让我等真是只得空空艳羡。〞南宫东流向九曲桥迈去，为沐光带路。
　　清衍静神情淡淡：〞与君游共乐，何有艳羡一说，看看这满园风光，堂庭皇可有感最爱为何物。〞
　　〝哦，神女难道有感〞南宫东流问道。
　　〝自然，美丽本是让人欣喜的，本殿生而绝色，自是最爱美丽，于我眼中晶莹剔透的明珠最美。〞说完她看向南宫东流，〝堂庭皇认为如何，你最想为何物。〞
　　〝失而复得〞刚刚清衍静的声音突然透出一鼓魅惑，南宫东流有片刻的失神，却又马上清醒，〝说笑了，于朕最想要的自然是万里江山，这我已得到了。〞
　　〝原来如此，果然乃霸主本色，好，堂庭皇若你能送给本殿一物让本殿觉得甚美，本殿就保你此生坐拥万里江山〞明明是十七八少女说笑的语气，可她说出这句话时却让人觉得威严而不可有违。
　　两人明明一个冷酷无情，一个淡漠寡言，各不相识却因各自的目
　　地，而畅谈同游如老友，说不出的虚伪。
　　〝参成皇兄〞一个少女走近，她清脆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结束了这片虚伪。
　　抬头看着南宫东流右手后侧，清衍静轻纱蒙面站着：〞这位是？〞
　　〞还不参见沐光神女〞南宫东流吩咐道，附即少女向清衍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清衍静点头示意她起来。
　　〝这是朕的小妹南宫青华〞南宫流云望了望清衍静，又转向南宫青华，〝有什么事一会再说，朕现在要陪神女观园。〞
　　〝皇兄一〞南宫青华的声音满是哀求，欲言又止的看着南宫东流，余光触及清衍静，终是退下了。
　　清衍静望着南宫青华渐行渐远／的身影，随口问了问：〞小公主不知道神宫来使一事？〞
　　〝的确不知，朕不允许后宫干政
　　的事有可能发生。〞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还有一个妹妹真好，你应该珍惜，对她好点，多几分耐心〞清衍静看着南宫青华落寞离去的背影，有了几分触动。
　　堂庭皇室甚为华美，三步一楼，五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水榭，被簇拥在碧树翠林中。移境换影，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了定风楼，清衍静抬头一看。
　　正要向前走去，南宫东流的声音在惊响：〞神女〞
　　〝怎么了，此楼有何特殊，不可进？〞清衍静疑同道。
　　〞没有，正想引殿下前往。〞南宫东流走上前去，主动为清衍静引路，动作自然，稳步踏上楼梯，
　　清衍静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抚摸着定风楼楼梯雕龙画凤的一道道纹路，眸子垂了垂，开始思索。
　　刚才南宫东流语气中的惊慌仿佛是幻觉，但确实存在过，此楼定有其特殊。
　　两人伫立高楼，倚栏遥望，明明是晴空万里，却又觉得风雨飘摇。
　　在宁风楼内，一阵走动，并未发现有何特殊，时间已临近正午，清衍静向南宫东流告辞独自离去。
　　当清衍静没了影子，南宫东流像只飞鸟从楼上一跃而下，嘴里还念念有词〝晶莹剔透的明珠，晶莹剔透的明珠…〞他向右转身，发现身前这支明丽的花朵，毫不顾惜地用力折下，捧在鼻尖嗅了嗅：〞真香。〞语气温和，但手却狠狠地摘下一片片花瓣，把伤残的花枝丢在地下，一脚踏下离去，连头也不低。
　　〝不，我从未将小石头现于她眼前，她初临六合不可能知道这个，而且凭她沐光神女的身份，什么明珠得不到，即使真的是看上了小石头，也不知其对我的重要，为何不直言相求取，一切都没道理啊，可真的只是巧合，是我太敏感了吗〞南宫东流这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无论如何，这位沐光神女太过深不可测，几次相遇，给我的感觉都是清冷的几乎无欲无求，这反而让人不安，果真是棋逢对手，此次前来她定有所求，但最后还是谁棋高一着呢？好一个沐光，若败在我的手里，你还会怎样维持这幅清高神女的样子。〞
　　连南宫东流也已离去后，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楼阁，马上变的寂无声息。
　　但这时，清衍静凭空出现，躺靠在定风楼碧绿的琉璃瓦之上，原来她并未离去。
　　南宫东流太过警醒，刚才自已只是旁敲侧击就已引他怀疑，看来此事，绝不能从他下手。
　　清衍静手指轻轻一勾，一支花马上飞来落入手中，刚才倚楼而望她还曾一睹这支秋日□□明艳异常的美丽，而此时就已花残叶败。
　　南宫东流，你是这样的男子，辣手摧花只在一念之间。怪不得10年前我会那般下场凄惨，果然是错爱一场。同时清衍静亦生出了几分疑惑，当初的自己虽然懵懂，但不愚蠢，又怎会爱上了这样的男子？
　　南宫东流走了，清衍静一个人在御花园四处溜达，却平白多出了几分轻松，让她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哪里像世外高人，简直一个空架子。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躯身乱抓了几块石头向远方假山侧的莲花池抛去，这样还不解气，她又抓起一把石头丢去，不过用力过猛，石头被丢的没了影子，一时间清衍静不复平日的清冷，有了几分孩子般的俏皮。
　　〝啊〞远方一声惊叫响起，不一会儿一个穿白色宫装的女子在众多宫女的拥簇下走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本宫〞宫装女子杏目圆瞪，声色俱厉，对清衍静不断叫骂。
　　清衍静打量着她：〞我并非有意，而且也未伤着你。〞
　　这是她进入堂庭皇宫以来，见到的第二个宫廷女子。
　　不同于南宫青华虽长相可爱明艳却行事谦卑萧索的弱美人样，这个宫装女子性情张扬喜怒易形于色。
　　清衍静看着她时，宫装女子也同时打量着清衍静。
　　〝你是？〞
　　〝本宫乐妃。〞
　　乐妃看清后怔住了，顿感世上原来真有倾国倾城之美人。
　　又见清衍静并未作宫女打扮，这般美丽，以为她是南宫东流的新宠。固而恃宠而骄，一脸淡漠仿若无事，对自己毫无尊敬，可真是不知深浅。
　　皇上并非惜花之人，再美又如何，若无意中冒犯圣驾，也难逃香消玉殒。
　　〝你是哪个宫的〞思考了一番，乐妃连问责的话都忘了。
　　〝算是梧桐宫的吧〞清衍静发现这个乐妃无论是否狠辣，心计定不够深沉，与南宫东流简直是绵羊与狮子的差距。
　　乐妃手中扑蝶的团扇伸出想要挑住清衍静的下巴，清衍静也不客气，一把就把团扇打落在地。
　　〝不知道我是谁就动手〞清衍静语气带着明显的嘲弄，有意想激怒这个貌似易怒的乐妃。
　　〝你放肆，再高还能高过本宫〞乐妃再清楚不过南宫东流不好女色，无论是哪一新宠，最多也是给予嫔位，从无例外，而这是女子竟屡次以下犯上。
　　乐妃想着，更觉愤然，对宫女吩咐道：〞给我抓住她。〞
　　看着娇滴滴的一群小宫女扑过来，清衍静觉得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无奈，她并不想打人。
　　洁白纤细的手指，凌空一点，一群人便不能动弹，唯有眼珠转来转去，染上了惊恐。
　　〝你做了什么妖女〞乐妃大叫。
　　清衍静在她们之间穿往，一片倒塌声，宫女们都昏了过去，最后她走到乐妃面前。
　　通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她确定这个乐妃在堂庭王宫位份甚高。
　　〝我想知道南宫东流如何一统六国。〞清衍静只是动了动嘴角。
　　乐妃一时间发现清衍静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始终一副大漠模样，更感惊恐：〝军队，大将军……〞
　　声音一落，就发现清衍静没了踪影，手脚也能动了，乐妃一下蹋坐在地上，良久才回过神来。
　　随即也不管满身的狼狈，就立刻
　　向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
　　青华公主使劲拽着南宫东流的袖子〝皇兄，我已不求你放过他了，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好吗，我求求你了。〞
　　〝朕是不会答应的，你不是早已知道了吗，为何还一次次锲而不舍，我已不希望再有下次了，明白
　　吗？〞南宫东流的语气很坚决。
　　太监郭徳颂走进，禀告道：〝皇上，乐妃娘娘求见。〞
　　〝不见，你没看到朕正忙着吗。〞南宫东流心情不好，连语气都带着斥责。
　　郭德颂弱弱地回了一句：〝乐妃娘娘好像很焦急，有事要禀告。〞
　　南宫东流还是挥挥手让他下去，但当回头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南宫青华，改口道：〞让她进来吧。〞
　　〝好了，你先回去，那事再提也没用，我是不会答应的。〞南宫东流说的很决绝。
　　看着走进的乐妃，青华公主无奈只得告退。
　　〝皇上，臣妾今天在御花园碰到一个妖女。〞乐妃跪在殿下衣裳凌乱语带惊慌，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哦，说来听听，〞南宫东流马上明白了她说的妖女是指沐光，但并不否认这个称呼。
　　〝她逼问我，皇上是如何一统六合的。〞
　　而此时，清衍静倚栏悠闲地欣赏着湖中七彩的锦鲤争相抢食，一圈圈的波浪荡起，心中想着：南宫东流，你想要一个我来六合的理由，我就给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