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同人]大荒》习灬习

16、魍魉

　　可是那一天还是来了，在我们离开巴蜀不久。

　　有时候我在想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怕和是师兄分离才导致后来的种种，还是因为预感到后来的种种才会如此害怕。

　　那是初春时节，我们刚到流光城，尚未停留几日，小二便来通报有位姑娘要找师兄。

　　姑娘？找师兄？

　　我们几人齐齐看向师兄，软公子不忘调侃说正好春天来了，桃花都开了。

　　我执意跟着去见那所谓的桃花，说真的，来人雍容华贵，端庄娴雅，一下子就把我比了下去。

　　“啧啧，果真美轮美奂，风华绝代啊……”不用回头就知道软公子和小岚肯定躲在角落里偷看，窃窃私语。

　　小岚反驳：“难说，也许柚子不喜欢这款也说不定啊。”

　　“哎，你不懂男人，没有一个男人抵挡得了这般出尘脱俗，人间尤物的诱惑的~~”

　　“哦？是吗？”

　　“当然！噢不，除了我，肯定是除了我啊……哎哟……痛……不要揪耳朵……”

　　那个叫薇若的姑娘是云麓仙居门下的弟子，这次过来是奉师父之命来寻找冰心堂弟子仰祐。

　　说来奇怪，我们才到流光城不久，这薇若姑娘却紧跟而至。饶是擅长追踪的小岚也不能在短短时间长距离地寻觅到目标。

　　没想到我心中疑惑，口中就不小心说了出来。

　　薇若姑娘倒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说道：“云麓仙居门派有面水云镜，可以看到大荒所有人的位置，此次师父在镜中观察到仰公子一行人将在流光城停留，便派我前来，希望仰公子能和薇若一同回水云宫。”

　　水云宫是什么地方？那是位于太古铜门离天上最近的修仙之地，炎帝之时，蚩尤、刑天组织了妖魔军队，意图推翻炎帝，夺取其部落的统治权。炎帝于是向黄帝轩辕氏求助，共同抵抗妖魔。黄帝手下有应龙、女魃两员大将，其中女魃是旱神转世，居住的地方总是烈日炎炎，土地焦裂。黄帝得九天玄女所赐天书三卷，将之授于旱神转世的女魃。凭借着天书与神体，女魃一举击败风伯雨师，功勋无量。

　　之后，女魃便用三卷天书教授弟子，建立了云麓仙居，在其后，更在赤水之北，自悟天成，创下天书第四卷，直取天下最丰厚的土地元素化为法术能量，可惜此举始终有违天命，在云麓仙居日后的发展中，土宗一脉屡遭变故，渐渐式微。女魃将天书四卷悉数传给大弟子赤霞，由赤霞代传其他弟子法术，女魃则避世修身，不久便羽化登仙。

　　云麓弟子个个高傲尊贵，常年修习天书的法术使他们容颜俊美、青春常驻。而且只要修习三卷天书，终有一日能飞升见到门派的祖师女魃。

　　可是为什么是师兄呢？这大荒千千万人，云麓门派为何独独选中师兄？

　　“因为我体内的神仙系元魂珠吧？”师兄虽是疑问口吻，但个中缘由已经肯定。

　　薇若姑娘略一颔首：“神仙系元魂珠本是云麓门派瑰宝，虽流落人间已久，但家师希望有朝一日能尽数收回。而且元魂珠本是增强功力之用，神仙系更是上乘之选，若是仰公子在仙居修行，假以时日，必将位列仙班。”

　　我心里头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人生在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修道成仙，我又不想师兄失去这个机会。师兄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于是薇若就住了下来。

　　我问软公子你想成仙吗？软公子问我成仙了可以娶仙女吗？应该可以吧……但是小岚来了，他就马上说不想。我问小岚想成仙吗？小岚说不想，做神仙哪有做人肆意快活。

　　我问小二哥想成仙吗？小二哥说客官您就别拿小的逗乐了，小的还要打扫卫生呢！

　　我问掌柜的想成仙吗？掌柜的问当神仙可以有很多银子吗？我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掌柜就说去去去别打扰我算账。

　　我问楼下吃饭的人们，想不想成仙，他们交头接耳说我脑子有病。

　　但是我不敢问师兄，我怕我问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漫无目的地在城内转悠，东看看西瞧瞧，无心看风景，初春的空气还是微冷的，但是热闹的人群还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晚饭过后，我在房里等了会儿见师兄房里的灯灭了，便起身抱着枕头摸进去，轻轻地掩上门。刚才我特地端了碗糖水给他喝，顺便在里面加了点料——安神催眠的药。

　　从他门口到他床榻前，短短十步路，我蹑手蹑脚走了很久。真要这么做吗？药效开始了吗？师兄不会突然醒了吧……白天看的戏台子上演的，只要书生和小姐睡一起就是夫妻了，然后就会生小娃娃，这样他们就会生活在一起，不分开了。

　　生了小娃娃之后，师兄就算去修仙了，也会记得回来看我们的。

　　我脱了鞋袜，悄悄地钻进被窝，里面暖暖的，师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让人很安心，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有人在用指腹轻描我的眉，睁眼见是师兄，有点害羞，我说师兄，你放心地去水云宫修仙吧。

　　师兄一愣，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修仙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我笑笑不答。

　　今天觉得心情很好，小岚也看出来了，还问我前两天不是在担心师兄要去水云宫么，怎么突然就这么高兴了。我看看周围没有旁人，神秘兮兮地和她说我一点也不担心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生小娃娃了，师兄就算去了水云宫也会回来的。

　　小岚很吃惊，把我拉到她房里问我怎么回事。

　　我只好一五一十照实说了。

　　她怀疑地问我：“你师兄医术那么高明，难道会不知道糖水里下了药？你看他喝了吗？”

　　哦，对哦……我只端到他房里说给他喝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喝了没有……

　　“那你师兄昨晚就没醒？”小岚不信，“看来你师兄是知道而且容许你这么做的了。”

　　为什么啊？

　　“废话，当然是你师兄也喜欢你喽~~我敢打赌，你师兄绝不会去水云宫的。”

　　真的吗？嘿嘿，我只顾着傻笑了。

　　马上就中午了，去叫师兄吃饭的时候，没找到人，小二哥说师兄和那个黄衣，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出城去了。

　　怎么会？小岚不是说师兄不会和她走的吗?

　　正要追出去的时候，软公子拦住我说薇若要回去了，师兄只是去送她而已。

　　于是我们又等了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我站起来，非去看看不可。

　　到了城郊，我就看到师兄和薇若面对面站着，正想叫师兄，但他下一个动作却让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背对着我，和薇若抱在了一起……薇若也看到我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我的心痛痛的。

　　转身往城郊走了很久，才发现眼泪一直在淌，雷泽的地坑坑洼洼的，走来一路泥泞，眼前模糊，一不小心滑倒了，坐在沼泽边，哭出声来。

　　“有那么伤心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入耳，我一怔，警惕地靠着树干站起来，“谁在那里？”

　　兵器相撞“铮——”的一声，一名高我半个头的少年凭空出现在面前，长发低低地绑成一条垂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着面具，遮住口鼻，全身黑衣，手上拎着两把匕首。

　　我一边抽噎着，一边握着毒粉囊准备随时扔出去。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他姿势怪异地站着，好像腰间盘凸出一样。

　　我没搭理他，“你再靠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咦？”他露出很烦恼的样子，挠挠头，“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哼，大白天的穿一身夜行衣，还说不是坏人。

　　见我一脸质疑，少年急得抓耳挠腮，“在下是魍魉门派弟子，因为在师兄弟中排行第八，大家都叫我小八，你可以叫我八哥~~”

　　魍魉门派？这我听师父提起过，相传他们的祖师爷是颛顼之子所化。

　　“我叫橙子，是冰心堂弟子。”见是同盟，我便收起银针，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

　　“哎，你是不是迷路出不去了？”

　　我摇摇头。

　　“和师父吵架了？离家出走？”

　　我先摇了摇头，又点头。

　　“这既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答。

　　“那你为什么坐这里？”小八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蹲着一旁，“跟你说吧，这里晚上会有水鬼……”

　　吓得我跳到他边上，就怕水坑里伸出手来。

　　“哈哈哈——你居然信了……”他居然笑得前俯后仰。

　　真是个无聊的人，我转身继续往云梦泽深处走。

　　“哎……好啦，我不逗你了。”他小跑着追上我，“老实说这里晚上真的很危险的，蛇虫鼠蚁，还有猛兽呢……”

　　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会怕呢！

　　一时没顾着路，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两条腿正往下陷。

　　“吖！救命！”我伸出手，挣扎着，可是脚拔不出来，转瞬，已经没腰了……

　　“你别动啊，一动就陷得更快啊……”

　　说得轻巧，我怎么可能不动嘛，“救我……救……救命啊……”

　　“你叫声哥哥，我就救你……”这家伙，危急关头，居然还在讨价还价！

　　我先是很硬气地闭嘴不理他，等到没到胸口时，实在是硬气不起来，“哥哥，救我！救我……”

　　“来，接着。”一条布带甩了过来，我连忙抓住，此时我就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了。

　　“阿秋——”我打了个喷嚏，因为沼泽出来时全身是泥，在小溪里洗过之后只能穿着小八的衣服，“我的衣服干了没啊？”

　　“还没呢……”小八拿着两根枯枝，架着我的衣服烤火，“你要是冷就过来这边暖和一点。”

　　我有点踟蹰，小八现在只着亵衣，男女授受不亲。

　　“好了，衣服干了，你快换上吧。”隔着灌木丛，我的衣服被扔了过来。

　　“你不要看我哦！”我一面换衣服，一面注意着小八，“你蒙住眼睛，不要转头过来。”

　　“嗯嗯，知道啦……”小八敷衍地应和着，“好了没有啊，好了吗？把我的衣服也拿过来……”

　　“扔过去了……我不看你，你快穿上去。”我又在灌木丛这边等了一会儿，“阿秋——”

　　穿着整齐后，小八对着自己的袖子闻了闻，“橙子，你该不会是花仙吧，穿过的衣服还有一股香味……”

　　“有吗？”我不好意思地说，“你少油嘴滑舌了，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小八一本正经地，“不骗你，类似花草的味道，雨后很清新的感觉。”

　　“如果是花草，就有可能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因为啊，我体内有一颗花草元魂珠，大概是它散发出来的吧。”

　　“花草元魂珠？”小八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师父说能增强功力的……”

　　“噢……”小八拨弄着篝火，燃烧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我摇摇头，可是仍然控制不住眼睛要合起来，头也一点一点的。

　　“你不会是在怕水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