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千与千寻）南北东西归去来》琚光

6、第六章

　　“现在的神明真是太会享受了……”南子在淡绿的热水中尽情舒展姣白的身体，灯光下，金发在氤氲蒸腾的水汽中发出微光。
　　水汽在清凉的花瓣是上凝成露珠，娇艳欲滴。
　　西子抬起头：“你多大了？”
　　“十——九——”南子拉长声音，“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嗯。”西子视线飘忽，通过蒸腾的白雾寻找她某个部位。
　　原来她也不是一马平川。
　　只是那地方比她还不如。
　　嘻嘻。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见对方似发现了什么，西子赶紧转移话题。
　　南子闭上眼睛，神情似有压迫感的样子。
　　金色褪却，变深，如柳枝抽芽，墨黑长发蓬勃张开，光亮地铺在荡漾的水面。
　　“我是个天生的易容者，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象。”南子朝她游来，长发自然向后归拢，似一匹绸缎。
　　“大名鼎鼎的安倍晴明你一定知道吧，传说他的母亲是白狐葛叶，而葛叶，其实是一只千面狐，能幻化千般相貌，所以土御门作为大阴阳师的后代，我有幸遗传到了这种能力。”
　　“西方魔法界也有类似能力的巫师啦，他们管那种人叫‘易容马格斯’。”
　　易容马格斯？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想大概是他们身上的先祖基因让他们获得了那种能力吧，传说西方的第一批巫师就是人类与‘非人’结合的后代，西方管那叫魔法生物，或者说，神奇动物。”南子耸耸肩，“后一种称呼真是不敬。”
　　一说梅林就是人类与精灵的后代，和日本的安倍晴明真是相似。
　　西子在原主的记忆库里搜到了——易容者和变形客，魔法师中的特殊能力者，天生具备这两种本事的人，往往是他们的先祖具备强大的易容或变身的法术，比如汤婆婆能轻松变身为黑色巨鸟，祖先是某只鸟精也说不定。
　　巫师也能通过后天练习学会这两种本事，但是能学会的，他们体内本身就流淌着那种血液，反之，到死都无法学会，甚至走火入魔，变成怪物。
　　好熟悉的论调。
　　不过，此时西子仍未从前世某系列风靡全球的青少年励志童话身上想，她对西方奇幻素来没什么兴趣，日本的魔法学院——“魔法角落”，罗琳仅在Pottermore中才提及，即使是资深哈迷也鲜有知晓。而且，《哈利·波特》和《千与千寻》的世界观，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西子，你多大了？”南子冷不丁问。
　　西子冷笑一声：“128.”
　　南子惨叫起来：“啊——啊——啊——老妖婆啊——”
　　“再叫我把你扔出去！”
　　“没关系没关系！”南子忙不迭改口，“女人百岁一支花——为什么你还如此擅长冒充纯情少女，有何秘笈？”
　　西子叹气：“你告诉我，现在外面，我是说人间界，公元多少年了？”
　　“原来是因为长期与世隔绝，1991年6月。”
　　唉——90年代啊，这时候平行世界的爹妈都还不认识呢。
　　西子站起身：“学校快放暑假了吧？”
　　“只有西方学校才讲人道主义，我们没那个福气，人家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都由高级阴阳师带着去实习。即使是刚进学校的小豆丁，第一个假期也要被赶进日本那些出了名的鬼屋探险。”
　　原来早就改革了，原主留给她的信息过时啦。
　　西子微笑：“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南子裹上浴巾：“当年英国跑来个笨蛋巫师，和女鬼交上了笔友，跑来见面，我们在里面真是被他拖尽了后腿，30多的人了，居然还要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救他，天下还有比这更差劲的家伙吗！”
　　西子感到好奇：“怎样才能和女鬼交上笔友呢？”
　　“是美国魔法界的那些疯子开发出来的巫师交友工具啦，漂流羽，有点像漂流瓶，不过是在空中飞的，能被任何有法力的人，或者非人看到。闹出女鬼那件事后，国际魔法协会就把它列入违禁物品了。”
　　“当然，禁令对于某些好奇心过剩的家伙来说永远是摆设。”
　　西子对国际魔法协会仅有的概念是一个给原主颁发了魔女印章的机构。
　　西方自古就有魔法师与他人签订契约，相互获利的故事，人类一般会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向魔法师寻求帮助，在二者之间自然是处于弱势，印章的存在的意义即是保护弱势的求助者，在凡人与魔法师中勉强寻求一种平衡。小美人鱼献出嗓子，向海女巫求得人类的双腿，假如女巫拿到嗓子，却没实现自己的承诺，印章就会发动惩罚，撕碎背信者的灵魂。
　　印章和主人的灵魂绑定在一块儿，是如生命般重要的东西。
　　想杀死一个持印人，就偷走她的印章，用它签一份不实的承诺。
　　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原主究竟想做什么啊？
　　虽然没在记忆里找到汤婆婆想杀死孪生姐姐的痕迹，但显然，偷走对方生命般重要的印章是相当恶毒的事。
　　原主终生都将姐姐视为劲敌，二人法力实平分秋色，但在原主看来，没能在修为上超越姐姐似乎是件难以原谅的事。
　　于是发誓永不见面。
　　由于姐妹间那句荒唐的“永不见面”，原著钱婆婆也只能将一丝元神附在纸人上，跟着白龙追到汤屋。
　　记忆里只能找到原主过去看的东西，说的话，经历的事，对于她大脑里转瞬即逝的“思想”，西子是无法揣摩了。
　　为什么要偷印章？
　　以原主高傲的个性，再怎么渴望超越姐姐也不屑于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吧？
　　“西子，有时间你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嘛，老是闷在这个地方，你跟时代脱轨得太严重了！”南子穿好了浴衣，拉着她的手臂撒娇。
　　这个女孩对自己未免太过热情了，我们相识才不久。
　　“我不能离开汤屋太远，否则魔法会消失，很麻烦。”西子撒谎道。
　　南子信以为真：“这样也太可怜了吧。”
　　西子随口扯道：“有得必有失。”
　　南子很丧气。
　　西子看着她身上印满“油”字的汤屋浴衣：什么品位，这种浴衣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也该改了。
　　凌晨4点左右，汤屋打烊，西子催促南子穿上来时的衣服。
　　“为什么，你们不留宿吗？我周末不上学。”
　　“没有这种事！”
　　“我还没付钱呢！”
　　“你用的是最高规格的药浴，一个指节大小的黄金差不多了。”
　　“即使是小手指的指节我也付不起呀。”
　　“……”
　　浑身香喷喷的酒吞童子扭着水蛇腰走出包间，红衣半褪香肩半裸，哼着不知哪个时代的歌谣。
　　南子附在她耳边道：“这个骚·货。”
　　西子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客人慢走。”
　　酒吞冷了南子一眼:“想引起我的注意，没门儿！”
　　酒吞的身影在凌晨升起的薄雾中渐淡消失，西子松了口气，这个鬼王令她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而白龙兢兢业业地在千寻房门口守了一晚，生怕她被逮去吃了。
　　好不容易把南子打发走，西子想起建筑师的事。
　　她走出汤屋，无脸人站在木桥边，西子踏过木桥，他飘飘忽忽地跟上来。
　　穿越篱笆，草丛，灌木，花篱，直至猪圈，千寻那对在她看来不负责任、冷漠的父母躺在脏兮兮的稻壳堆里沉睡。
　　半岛后方有一片树林,不深，长得很葱郁，西子转着玫瑰花，手突然一扬，扔在了树林前的草地上。
　　玫瑰藤迅速蔓延开来，占领了一方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苞、绽放。
　　西子：“我的天呐。”
　　无脸人木讷地走进花丛，用他半透明的手触碰那些新鲜植物。
　　上午9点，所谓的建筑师准时到来。身形纤细矮小，披着黑斗篷，干活时偶尔露出骨瘦如柴的漆黑手脚，怪异的五官被深深的兜帽模糊。
　　他们是“蚁人”，擅长搬运，建屋造穴，最喜欢的报酬是蜜糖一类的甜食，当然他们也很欢迎黄金。
　　仅一个小时，无脸人的小木屋就建好了。
　　魔法是第一生产力。
　　荻野千寻再去猪圈看望父母，叹气，什么时候才能救出他们？
　　虽然平日总是闹不愉快，毕竟还是自己的父母。
　　“千寻是人类，您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这个地方。”白龙突然道。
　　被他看出来了！
　　其实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她现在才10岁，等再过几年，就会明白作为人，在那种社会中有多么无聊无趣。”西子对此感同身受。
　　“可是，”白龙低下头，“任何种族都有自己必须承受的东西。”
　　“日日在汤屋工作也很无聊吧，有个小女孩陪着会好许多。”西子遐想着，“我是打算让你培养千寻和你一样帮我打理汤屋，你不希望她永远留在这里吗？”
　　如果他们将来有了小孩子……嘻嘻。
　　“希望她留下的只有你而已。”白龙冷淡的反应令她的笑容僵在半空。
　　“你真是越来越不敬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白龙，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白龙憋红了脸，怏怏地跟在她后头。
　　电梯升至顶楼，门开，西子径直走向办公桌。
　　“看看这个。”西子把企划书递到他手里，“等大家差不多醒了后就帮我把他们召集起来……加薪只是为了方便取消艺伎而已，不过即使她们不愿意也必须强制执行。”
　　白龙沉默了下：“这恐怕会引起一些客人不满，令汤屋失去部分客源。”
　　“我这儿只是个浴场，不是下三滥的青楼！怪不得来汤屋的都是男性，或者不男不女鬼知道是什么东西，艺伎在大家印象里可不就是专门伺候臭男人的么？”西子轻蔑地在白龙脸上扫视了一圈。
　　被划归入“臭男人”一列的白龙面不改色：“我明白了。”
　　“我打算改革，是时候接受女客了，如果她们有需求，我可以考虑雇十几二十个美少年。”西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白龙深吸一口气：“您的区别对待有点明显。”
　　我是女人，当然得站在同胞的立场考虑了。
　　西子最想做的事是把那些丑兮兮黏糊糊的蛤人青蛙通通赶走，只留下女孩、锅炉爷爷和美少年白龙。
　　当然这么做太不理智，那些玩意儿得留着干粗活。
　　“明白了吧，你可以下去了。”西子下逐客令。
　　把汤屋改造成面向女性消费者为主的娱乐场所，废除艺伎只是第一步，好赶走那些好·色的男客。
　　必须开放小镇，和繁华的邻镇建立关系。
　　南子的学校一定有不少女学生吧。
　　凭学生证打八五折哟亲！
　　下午得开个会。
　　西子走进卧室，打算睡一会儿。
　　一枚白纸人滑出电梯门的缝隙，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喵——”阿坊疑惑地叫了一声。
　　纸人发出“嘘——”的气声。
　　“唔——”猫咪的嘴巴被魔法封住，恐惧地在地上打滚。
　　它反应过来后跑向主人的卧室。
　　“咚！”猫咪直僵僵地倒下，被石化了。
　　白纸人逐渐鼓起，变大，幻出个半透明的人形。
　　银发垂膝，雪肤碧眼，豆蔻少女，一袭朴素的蓝色布裙。
　　她发出风铃般的嗓音：“终于有幸得见我妹妹的闺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