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我心安处》几由心

22、第二十二章

　　三人虽说没受什么皮肉伤，但是刘飒因为大病一场，身子总是难免虚弱些，再加上下过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行，几人商量着缓几天再离开。

　　山林里的日子总是没什么花样的，这几日再没下雨，相反天气倒是日日晴好，白天蒙衣就出去打点猎物，也不走远，随便猎点什么够几人打打牙祭就行，贺书知在那处碧潭边有开辟出一块地，应季的蔬菜也有那么几样，再加上靠山吃山，山上能吃的东西总是很多的，几人倒是难得的过了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

　　这日，吃过早饭后蒙衣又提着贺书知的弓箭出去了，刘飒前几天也跟着去了一回，蒙衣也顾着她的身体刚过晌午就把人带了回来，可是刘飒还是累得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傍晚，吓得向明辉腿软还掉了眼泪，贺书知再三和他保证，刘飒只是大病初愈累着了，歇几天准没事儿，他才放下心，可是心里还是后悔不已，他当时就应该听婆婆的话不让她出去的，怎么能被她软言哄几句亲了几下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呢？

　　所以刘飒被禁足了，别说跟蒙衣出去打猎了，就是出去方便一下都被明辉算着时间，就怕她再累着了。刘飒捏了捏向明辉的小鼻子，“都歇了这么多天了，我真的没事了，要不我们收拾收拾这就启程？”

　　明辉摇摇头：“不行，多休息几日再走，路上餐风露宿的，怕你身体会吃不消。”

　　刘飒无奈，“怎么会？我们可以慢些走，你不想早点见到明亮了？”

　　向明辉顿了下还是坚定地摇头，“想，那也不差这几天，还是你的身子重要。”给刘飒倒了杯水，然后一本正经地，“你躺好休息，我去帮婆婆晒药材。”

　　好吧！刘飒没辙了，谁让她的小爱人这么窝心呢。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贺书知和向明辉这一老一小倒是发展出了母子情谊，一个是无儿无女的慈祥老人，一个是年少失怙的懂事少年，一个有心慈爱教导，一个满腔孺慕之情。似乎都在彼此身上得到了久没有得到过的亲人般的情感慰藉。

　　贺书知没事的时候就去鼓捣她的那些药草，向明辉除了照顾刘飒外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帮忙，一开始贺书知只是随意的给他讲些简单地处理药材的方法，谁知道向明辉竟然学的极快，只听看一遍就能上手收拾得干净利索，完全不像个初学者。

　　贺书知看在眼里，状似无意地递给他一株药草，再状似无意地随口说了些这株药草的功效和用法，隔了半日，回头问他，向明辉竟然说的一字不差。这下，贺书知心里不平静了，连着几日，一直把人带在身边，对着手边现有的药材逐一讲解，向明辉边看边学记了个十成十。

　　这下贺书知乐坏了，她在举家遭逢大难后虽万念俱灰一直是避世的状态，却也不愿看到这一身祖传的医术断在自己手里。所以这些年她总会每隔几个月出山一次，把采到的药草、自制的药丸拿出去变卖，一则用于购些日常所需，再一则就是想找个徒弟回来好传衣钵，可是却总是每每失望而归。

　　于医一道并不是肯吃苦就能成事，除了天分还需要良好的品德，会医就会毒，没有好的医德，她是万万也不会教授的。

　　谁知就在她自己都心灰意冷的时候，竟然就遇到了明辉这孩子，不仅性子质朴善良，就连天分都极高，这可真真是学医的好料子，她们贺家的家训向来没有其他家族那样传女不传男的说法，所以，虽然向明辉是个哥儿家，那也是无碍的，就看这孩子是愿不愿意跟她学了。

　　“明辉，我一直都没问，你们为什么会在下雨天上山，还不小心的从上面掉了下来？”贺书知问道。

　　她所居住的山谷其实是在大山的半山腰处延伸出的一小块空地，四面都环山，只有一个极窄的山缝的夹隙可供通行，若是不知道路的人并不好找到这里，刘飒她们确是正好的从上方直直的落在那处寒潭中，就像算好了位置一般。她并不是不信任几个孩子，这个岁数了，那样倾轧的地方都生存过，看人还是有点数的。

　　这几日刘飒三人虽蒙贺书知相救，但谁也没相问彼此的来历，贺书知一个人隐居在此本就不正常，他们三个人雨天上山也是说不通，双方都不想冒昧的探人隐私，所以竟是除了姓名，别的仍是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贺书知起了收徒的心思，这些就想要一一问清楚了。

　　向明辉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想到这事，还是不免心有忧郁，尽量简单的回道：“我们路过山下的村子借住，不想那里发了时疫，妻主的身体当时也有了身染疫病的症状，我们本想去求医的，但是还没来的及上官道，迎面就过来了一队官差，我们不想被他们抓住，就只能冒险上山了，但是因为我不小心踩空，连累得蒙姐为了救我，大家就一起掉了下来……”

　　“什么？时疫？”贺书知一惊，“可知是山下的哪个村子？”

　　向明辉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蒙姐肯定知道。”

　　贺书知缓了缓，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都这么多年了，那个人……

　　向明辉看她的样子不对，急问道“婆婆，怎么了？那里有您相识的人吗？”

　　贺书知闭了闭眼，坐到一边的石凳上，“相识的人？算是吧！”

　　向明辉急道：“那怎么办？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村子里是什么情况？我们等蒙姐回来，赶紧下山去看看吧！虽然有官府的人在施救，可是妻主说……”他想起刘飒说过的那些官方救人的办法，不免着急，互不相识的那么多人他们有心无力无从帮起，可是若是婆婆认识的人怎么样也要想办法相救啊！

　　贺书知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向明辉自己反而不着急了，摆手也让他过来坐，“好孩子，来，先坐下歇歇，别着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官府已经接手，我们就不要进去掺和了，再说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就是认识而已。”是的，就是这样，只是认识而已，她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向明辉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拇指，慢慢地坐下，还是有些疑惑，是这样吗？婆婆刚才不是很着急吗？“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贺书知看向远方，那些人那些事她已经久不想起，现在能记起的也不过是一些片段，就像一个多年前看过的一个话本，里面演出的都是些别人的故事，“没那个必要，我不想见到他，他……应该也更不想见到我，相看两厌，何必去看。”

　　“婆婆。”向明辉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贺书知话语神情中的沧桑，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后的平静，不禁担心的唤她。

　　贺书知收回投向远方的视线，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年，微微地笑了下，“明辉，这些天我看着你，真是觉得和你投缘的不得了，老婆子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只这一身医术还算拿得出手，你要是看得上，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向明辉微张着嘴，好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担心着呢！怎么婆婆就说到想收他为徒这个事了？他没听错吧？愣愣的问：“婆婆，你刚刚是说要收我为徒吗？”

　　“是啊！你愿意吗？”贺书知慈祥的笑看着他。

　　“愿意！当然愿意！”向明辉高兴地都要跳起来，却不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婆婆，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过来和你说。”说着就向刘飒休息的山洞跑了过去。

　　“妻主，妻主。”人没到声先到。

　　刘飒看着跑到她面前有些微喘的少年，真是少见，她的明辉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把人拉到石床前坐好，顺了顺他的脊背，“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妻主，我有话跟你说。”向明辉道。

　　“是，我听着呢！你说。”刘飒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

　　向明辉低着头看着手里氤氲的冒着热气的杯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怎么了？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妻主。”向明辉小小的出声。

　　刘飒失笑，“这是怎么了？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向明辉抬起头，“刚刚婆婆说要收我为徒。”

　　刘飒不意外的点点头，“这是好事啊！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事情？”

　　“不是，我想说的是……”向明辉停顿了下，看着刘飒带笑的鼓励的眼睛，才鼓起勇气道，“我想和你说，我们能不能把婆婆也接走，让她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她一个人住在这……”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几不可闻。他仗着妻主对他的好，已经逾矩了太多，能背井离乡的答应帮自己多养一个明亮已是天大的恩德，再多加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有些妄想了，却仍是想要试一试。

　　刘飒看着那快要把头埋到胸口的脑袋，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个样子，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有这个想法好几天了吧？可算是说出来了，我以为我还要再多等几天呢！”

　　“妻主！”向明辉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这想法的？”

　　刘飒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替他吹凉了，然后才又递给他，“这几天你几次的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不就是想说这个，这事儿不只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有，婆婆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能把她接到身边奉养这是应该的，一会儿我们就去和她说，你已经答应她要做她徒弟的事儿了吗？”

　　向明辉小口小口的抿着水，“还没，我是想先要和你商量了再去和婆婆说的。”

　　“怕我不同意？”刘飒敲敲他的额头。

　　“也不是，心里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就是还有些忐忑。”向明辉缩了缩脖子。

　　“明辉，往后心里有话就要和我说，我们还要一辈子在一起，这次我能够猜到你的心事，但不一定每次都能猜到，以后不管是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我们一起商量，总好过因为沟通不及时产生龃龉要好得多，你说呢？”夫妻间大多的摩擦都是因为不常交流所致，各行其是久了总是隐患，她希望和自己的另一半互不隐瞒坦诚相待，有什么事什么话其实说开了就好。

　　“妻主。”向明辉把水杯放到一边，慢慢地凑到刘飒跟前，把自己偎到她怀里，“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以后不管有什么话我都会第一时间和你说，不让自己闷在心里，也不让你为我着急。

　　刘飒用了力气收紧了手臂，凶神恶煞的道：“你犹豫不肯说就是不相信我，连妻主都不相信，我很不高兴，但是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饶过你，要是还有下一次，看我不想个法子罚你。”

　　“唔嗯。”向明辉闷哼一声，被刘飒的力道勒的疼了，却没有求饶，乖乖的任她禁锢着自己，连挣扎下都没有，倒是刘飒听到声音急忙松了胳膊，忙低头查看，“可是疼了？”

　　向明辉低低的笑，“疼了，妻主可消气了吗？”

　　刘飒又轻轻地把人揽到怀里，语气万般无奈，“你身上疼，我心里疼，这个点子实在是太不划算，这样哪还叫罚你，这分明就是罚我自己嘛，不行，一定要想个别的办法。”

　　向明辉闭着眼睛，心里已经灿烂的能开出一朵花，那朵花娇艳欲滴芳香满溢，而且花期特别长，昭显着那个养花人是怎样用尽心思的培育着他，才能让他亭亭玉立的在那个地方生根发芽，一辈子不凋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