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决战前奏——夜将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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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余镜告诉陆小凤，他的师弟郑放虽是名剑客，但也因家族缘故擅于制胭脂。郑放此次来京，却并非全是为报仇和观战，他研制了一种名为“无水”的胭脂，本是要与京城的商铺合作的。而因“无水”乃是由点苍山山顶的雪山莲蕊制成，珍贵之余更是清香持久，三日不散。
郑放虽死，但因长期浸染雪山莲蕊的脂粉，他的手便是自带香料。那杀手肯定沾染上了“无水”的气味。柳余镜想要以此为线索查找杀人凶手，却不曾想被这些密宗喇嘛和海南剑派的人找上门来了，而所有郑放的胭脂存货，都已被毁去。
郑放先前也曾去了太监窝，他本是去找陆小凤的。故而陆小凤凭此推测，郑放定是在那里探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因而才被杀人灭口。
现在，陆小凤只要按着胭脂香的线索寻下去，就一定能收获到他想要的真相！
陆小凤是这样想的，他也在初阳升起之前就开始找与郑放合作的胭脂铺子，想要拿到郑放留在那里“无水”的样品。
彼时尚是寅时，那家铺子的伙计还未上工，老板也不知去了那里。这些混杂在各方势力下的商人都是很惜命的，住所反倒没有那么好找了。陆小凤就坐在一家街边未撤去桌椅的早点铺子里，困倦地等着胭脂铺子营业。
时间渐渐过去，晨光熹微，鱼白渐染。
陆小凤倒是先等到了几个来向他讨要绸带的江湖人，其中就有唐天纵。唐天纵是谁？那是唐天荣的三弟，唐门青出于蓝的第一高手唐天纵，与叶孤城势不两立的唐门之人。
按理说陆小凤不该给他绸带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是一个会轻易受别人威胁的人，然而陆小凤最后给他了。
因为唐天纵给了他一封信，信的字迹是秦写月的。秦写月写字从来不用篆体，他只用行书，字体清丽圆润，又不失矫健大气，十分与众不同。陆小凤毕竟曾与他在百花楼住过一段时日，自是知道好友的这一习惯，所以当唐天荣以此为证向他讨要绸带之事，他也并未犹豫。
其实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这家胭脂铺是他沧海飞尘楼的产业，昨日掌柜险些被人暗杀，秦写月将铺子封了。至于陆小凤想要的“无水”，信封里面的膏贴就是。
陆小凤对着胭脂皱眉，他实在有些牙酸秦写月这副事不干己又洞若观火的做派，可他也不想太过麻烦秦写月，也颇为纠结秦写月和花满楼的秀恩爱，毕竟薛冰还与他们住在一起……
叹完气的陆小凤又开始了他一天的忙碌——他得潜到宫中查找可疑之人，好在他有查找的范围和方向，一时倒也不那么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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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曰则做了一个梦。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很少做其他梦，除了十四岁那场噩梦，便再难入梦了。然而今天他做了一个真实到仿佛前世记忆的梦，醒来后也未曾忘记分毫。
他起身披了件外袍，对着窗外如水的月光，怔然良久。
梦里他并未爱上皇帝，他的确辅佐了这位帝王，却也亲手将他从帝座上狠狠拉下，亲眼看着他饮鸩而亡……
梦里那个他权倾朝野，肆意打压苏家。他不择手段报复了所有仇人，让他们跪在自己死去的族人和战士的牌位前，看他们挣扎、忏悔、辱骂、不甘……直到被杀。
他布了一个局，将皇帝和平南王都网在了一起，紫禁之战最后是叶孤城的葬礼，也是他复仇名单上那一长串名字完成使命的赞歌。
最后，他死在了太平王讨伐的乱军之中，其实他本不会这样轻易死去的，只是最后众叛亲离，他已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
他临死前还记得朱炘启对他说的话：“言曰则，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朕会看着你走向毁灭！”
那时他想：良心和人性是什么，比得上这无上的权势么？若是比得上，那当初的十六万烈焰军又怎会死的尸骨不全？
其实走上这条路上的开始，他就抛却了所有软弱的情感和道义包袱，将自身的爱憎置之度外，所以最后身败名裂时，他没有半点不甘怨恨。
师父曾劝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想：岸在哪里？而弃恶从善，我又何错之有？
到最后，终是得偿所愿，却又一无所有……
……
现在的言曰则很清醒，梦里的那个‘他’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因为他冷眼看着梦中的那个自己的行为，名为复仇，却分明是在泄私愤。
他无法容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尤其那个人还残忍杀害了朱炘，将这个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毫无人性，实在太过可怕！
虽然那个残忍癫狂到失去理智的人，与他并无半点相同，但本质上，他们其实是一样的。若是自己被仇恨所控制，失却初心和本性，便也就是那般结局。
世间万物，何其玄妙，自己又何德何能将一切谜题参透？今时之梦，也未尝不是前世之影。
三千世界，花叶皆菩提。若是这茫茫尘世也不过亿万星辰之一，形如芥子。而若然世界不过一尘埃芥子，那其间生灵也其实微小不堪，他们并非无可替代的……
然而物竞天择，一切变幻皆成因果。或许所有的东西都无时无刻不在做出选择也被选择，从此世事两分，无法回头……
但也许那些未被选择的未来并未消逝，反而与我们并行其间，承载着无数的可能，那些被我们所抛弃的，无数未竟的选择……和愿望，也衍生出了不同的因果和结局……
就如同今夜他这场奇异的梦，纵然起伏变化万端，最开始的因果并无不同。但因为他选择了朱炘启，选择了依从本心而活，结成了信仰……便有了如今迥然不同的心境。况且……那场梦里，并没有秦写月，也没有沧海飞尘楼……
言曰则相信，自己和朱炘启今世一定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光明结局，他期望着，也正努力着……
真正强大的人，他的内心也一定坚定如山，宽广如海。再厉害的迷障，也不过是强者淬炼心魂的踏脚石，又有何惧？而言曰则正是这样的人……
看着天际那一线渐渐扩大的鱼肚白，言曰则索性不再休息，待会便该点卯上朝了，他还要再和炘启调整确认最后的布局。虽然叶孤城可能不会真的刺杀炘启，可这场“请君入瓮”还是要演的，该有的安全护卫也一样不能少，更不能出半点纰漏……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决战前奏——夜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