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决战前奏——多事之夜 ...

  •   六十三 、决战前奏——多事之夜

      陆小凤昏迷了,但他又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晚上,似乎他被十三姨迷晕也只是一场梦。然而他清楚地明白,那不是。

      这间屋子很干净,充满了菊花和桂子的香气。桌上已燃起了灯,窗外月光如水。

      有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秋月,一身白衣如雪。

      “西门吹雪!”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西门吹雪,竟会出现在他眼前?

      陆小凤跳了起来。他居然还能跳起来,只不过两条腿还有点软软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好小子,你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陆小凤赤着脚站在地上大叫:“这些天来,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一个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该这么样说话的!”

      “救命恩人?”陆小凤又在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我,你的人只怕也跟李燕北一样,被烧成了灰!”

      陆小凤心下一惊,失声道:“李燕北已死了?”

      西门吹雪道:“他的运气不如你,你好像天生就是个运气特别好的人。”

      他终于回过头,凝视着陆小凤。他的脸色还是苍白而冷漠的,声音也还是那么冷,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已有了种温暖之意,一种只有在久别重逢的朋友眼睛里,才能找到的温暖。

      陆小凤也在凝视着他:“最近你的运气看来也不坏。”

      西门吹雪道:“运气真正坏的,好像只有李燕北。”

      陆小凤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西门吹雪点点头,道:“但我却不知道你是从几时开始,会信任那种女人的!”

      “十三姨!”陆小凤咬牙道,“我已经很小心了,只是和李燕北喝了几杯酒,没想到最后却……”

      陆小凤心里发堵,他并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也总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好好的。

      西门吹雪看不惯他这副沮丧的样子,却偏生嗤道:“那迷药下得并不重,可是你却贪杯,就免不了中招。”

      陆小凤苦笑。

      “可是你怎会知道这些事的?”陆小凤问道:“怎么会恰巧去救了我?”

      西门吹雪道:“你倒下去的时候,我就在窗外看着。”

      陆小凤道:“你就看着我倒下去?”

      西门吹雪道:“我并不知道你会倒下去,也不知道那些酒菜里有毒!”

      陆小凤道:“你本就是去找我的?”

      西门吹雪道:“但我却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我本想等十三姨走了之后,再进去的,谁知你一倒下去,她就拔出了刀。”

      陆小凤道:“李燕北也是死在那柄刀下的?”

      西门吹雪点点头。

      陆小凤道:“你问过她?她说了实话?”

      西门吹雪冷冷道:“在我面前,很少有人敢不说实话。”

      无论谁都知道,西门吹雪若说要杀人时绝不会是假话。他的手刚握住剑柄,十三姨就说了实话。

      陆小凤叹息着,苦笑道:“我实在看不出她那样的女人,居然真的能下得了毒手!”

      西门吹雪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她是为什么要下毒手的!”

      陆小凤叹道:“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我还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

      西门吹雪道:“什么话?”

      陆小凤道:“李燕北的女人,并不止她一个,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这种日子她过不下去,却又没法子逃避,所以只有杀了李燕北。”他苦笑着又道:“她怕我追究李燕北的下落,所以才会对我下毒手。”

      西门吹雪道:“你忘了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西门吹雪道:“一张一百九十五万两的银票。”他冷笑着,又道:“若没有这张银票,她也不会下毒手,她也不敢!”

      可是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身上若是有了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天下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也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了。

      “她杀了你后,本就准备带着那张银票走的,她甚至连包袱都已打好。”

      陆小凤苦笑道:“一个人有了一百九十五万两银子后,当然也不必带很大的包袱。”

      西门吹雪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她的下落如何?”

      陆小凤道:“我还要问?”遇见了这种人,西门吹雪的剑下是从来也没有活口的。

      “你想错了。”西门吹雪淡淡道:“我并没有杀她。”

      陆小凤吃惊的抬起头:“你没有杀她?为什么?”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陆小凤自己也已知道了答案:“你这个人好像变了……而且变得不少!”他凝视着西门吹雪,目中带着笑意:“你是怎么会变的?要改变你这个人并不容易。”

      “你却没有变。”西门吹雪冷冷道:“该问的话你不问,却偏偏要问不该问的!”

      陆小凤再次觉得自己这位朋友变得不一样了,至少以前他是不会和自己讲这么多废话的。

      “这间屋子的熏香很不错,是孙姑娘打理的?”

      这就是西门吹雪为什么会改变的原因吧。陆小凤猜道。

      “不是。”西门吹雪眼睛里又露出那种温暖愉快的表情:“是西门夫人。”

      陆小凤看着好友这副心有所爱的样子,不禁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心爱之人的一天。”

      西门吹雪微笑道:“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陆小凤的笑容立刻笼上了一阵阴影——是薛冰的影子。

      薛冰那日的话一直徘徊在他耳际,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女子骂他用情不专,可却从来没有人想薛冰一样让他辗转反侧,心中抑郁难解。

      他立刻改变话题:“你怎么会到那里去找我的?”

      “我知道你是李燕北的朋友,也知道他手下有几个亲信的人!”

      “他们在你面前也不敢说谎?”

      “绝不敢!”

      “也不敢泄漏你的行踪?”

      “是我去找他们的。”西门吹雪道:“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正是陆小凤最想问的一件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西门吹雪道:“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穿过精雅的花园,前面竟是间糕饼店,四开间的门面,门上雕着极精致的花纹,金字招牌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合芳斋”。陆小凤看了两眼就回来,回来后还在笑。

      “这是家字号很老的糕饼店,用的人却全是我以前的老家人。”西门吹雪面有得色:“你有没有想到我会做糕饼店的老板?”

      “没有。”陆小凤面色很精彩,他终于知道秦写月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愿告诉他西门吹雪的行踪了,这毕竟有些匪夷所思。

      “你有没有看过江湖中人卖糕饼的?”

      “没有。”

      西门吹雪微笑道:“所以你们就算找遍九城,也找不到我的!”

      陆小凤老实承认:“就算打破我的头,我也找不到。”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这么样做?”

      “为何?”

      “她怀孕了。”西门吹雪说道。

      陆小凤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即大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恭喜你了,不如…不如孩子以后认我当干爹吧。!”

      西门吹雪也笑了,可一会儿那笑就有了阴影,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去找你,只因为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做。”

      他为什么要改变话题?难道他不敢想得太远?难道他怕自己看不到孩子出生的一天?

      “我要你明天陪我到紫禁城去。”西门吹雪的双手都已握紧:“我若不幸败了,我要你把我的尸体带回来。”

      陆小凤笑得已很勉强,道:“纵然败了,也并不一定非死不可的。”

      西门吹雪道:“战败了,只有死!”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冷酷而骄傲。

      他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失败!陆小凤迟疑着,他本不愿在西门吹雪面前说出叶孤城的秘密,叶孤城也是他的朋友。可是他纵然不说,这事实也不会改变,西门吹雪迟早总会知道。

      “你绝不会败!”他终于说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叶孤城的伤势很不轻。”

      西门吹雪又笑了,也减去了几分与他不符的忧愁。道:“但是我今晨已经见到了他,他虽有顾虑,却也不会耽误决战。“

      陆小凤脸色变了:“你竟已见到了他?”

      “有何不妥?”西门吹雪疑惑道。

      陆小凤一时思绪纷涌:“昨夜我也见到了他,那时他明明伤很重。西门,你亲眼看到叶孤城已无碍吗?”

      西门吹雪道:“自然。那时他身边还有两人,也是去看望他的。”

      陆小凤问:“是谁?”

      “一位是花满楼,而另一位是:沧海飞尘楼楼主——秦写月。”西门吹雪缓缓道除了二人的身份呢。

      “花满楼和秦写月?若是他们,倒不奇怪。如此,叶城主的伤势当真无碍了吧。”陆小凤松了口气,但新的疑惑却浮上了心间。

      西门吹雪却问道:“叶孤城真的受伤了?”

      “是啊。怎么了?”陆小凤回道。

      西门吹雪沉默不语。他在想,叶孤城身上并无血腥气,显然没有重伤或中毒。而他只是今晨一见,却也猜出叶孤城心中有很多事未曾放下。

      这些明显是并无证据的,只是依据他对叶孤城的了解和认知,很难瞒过他的眼罢了。而叶孤城对外的一切行为,又是针对哪些人,欲要昭显什么?就只是陆小凤吗?

      西门吹雪突然道:“我想去找他。”

      陆小凤道:“为何?找到他又怎么样?”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不是说他中了唐天仪的暗器吗?或许我被表象所欺,你总该要个明白。难道你认为我只会杀人?”

      ###

      荒郊,冷月,荒庙禅房。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推开了冷寂的门,屋子里有人,死人!一个被活活勒死的人!

      他们自然是找不到叶孤城的,而现在,屋子里只有……

      “这人就是胜通。”

      “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恩人想必不止我一个。”陆小凤苦笑道:“他带了别人来,叶孤城却已走了,那人以为是他走漏了风声,就杀了他泄愤!”这解释不但合理,而且已几乎可以算是惟一的解释。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这已经是我看见的,第二个被勒死的人了!”

      西门吹雪道:“第一个是谁?”

      陆小凤道:“叶二娘。”

      西门吹雪道:“他们是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的?”

      陆小凤道:“很可能。”勒死胜通的,虽不是红绸带,可是用的手法却很相像。

      西门吹雪道:“叶二娘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苦笑道:“应该有的,但我却还没有想出来,我还没有找到那根线!”

      西门吹雪道:“什么线?”

      陆小凤道:“一根能将这些事串起来的线。”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的有些什么事?”

      陆小凤道:“叶孤城负伤,只因为有人暗算了他,否则唐天仪根本无法出手。”

      西门吹雪道:“是谁暗算了他?”

      陆小凤道:“是个会吹竹弄蛇的人。”

      陆小凤道:“这人不但伤了叶孤城和欧阳情,害死了孙老爷,勒死胜通和叶二娘的也是他!”

      西门吹雪道:“你能确定?”

      陆小凤点点头,道:“因为我已确定勒死叶二娘的,就是这个吹竹弄蛇的人,他本想转移我的目标,嫁祸给叶二娘。叶二娘虽能力不及公孙大娘,但是现在也是红鞋子的首领,她的毒术,大多与公孙大娘无差。”

      西门吹雪道:“你说的这五个人之间,好像完全没有关系。”

      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毒手!”

      西门吹雪道:“你有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陆小凤道:“可疑的人只有一个。”

      西门吹雪道:“谁?”

      陆小凤道:“老实和尚!”

      ……

      陆小凤一路上向西门吹雪仔细分析了老实和尚的种种可疑之处,话题不知不觉已渐渐深入,牵扯出更多局中之人。

      郊外冷风飒沓,夜凉星寒,却能使人的头脑清楚,思想敏锐。

      “这条线还不能把所有的事完全串起来。”陆小凤又道:“还有个人也死得很奇怪。”

      “谁?”

      “郑放。”

      西门吹雪知道这个人。点苍派的三弟子,与他齐名的大师兄,曾向自己挑战,也死在了自己剑下。

      “他已死了?”

      “昨天死的。”陆小凤又重复了一遍:“死得很奇怪。”

      “是谁杀了他?”

      “本来应该是你。”

      “应该是我?”西门吹雪皱了皱眉:“我应该杀他?”

      三人成虎,

      陆小凤点点头,道:“因为他这次到京城来,为的本来是想找你报仇!”

      西门吹雪冷冷道:“所以我有理由杀他。”

      陆小凤道:“他致命的伤口是在咽喉上,只有一点血迹。”

      西门吹雪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有一种极锋利、极可怕、极快的剑,才能造成这种伤势,而且一剑致命,除了西门吹雪外,谁有这么快的剑?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现在已知道杀他的人并不是你!”

      “现在你已知道是谁?”

      “有两个人的嫌疑最大。”陆小凤道:“一个太监,一个麻子。”

      “你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西门吹雪直接道。

      陆小凤再叹气。“但太监也可以算是出家人,他们穿的也是白袜子。”

      西门吹雪沉吟着,忽然问道:“为郑放收尸的是柳余镜?”

      陆小凤道:“不错。”

      西门吹雪道:“柳余镜在哪里?”

      陆小凤道:“你想找他?”

      西门吹雪道:“我想看看郑放咽喉上那致命的伤口,我也许能看出那是谁的剑!”

      陆小凤道:“我已经看过了,看得很仔细。”

      然而陆小凤虽然眼力不错,但对于剑伤只是比不得剑术超群的西门吹雪的。所以他还是带西门吹雪去找了柳余镜。

      柳余镜落脚的全福客栈在鼓楼东大街,据说是京城里字号最老、气派最大的一家客栈。他们到的时候,夜已深了,柳余镜他们却不在。

      “柳公子要去葬他的师兄。”店里的伙计道:“跟那两位喇嘛大师一起走的,刚走还没多久!”

      “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梁坛。”

      天梁坛在安定门外。天子重万民,万民以农桑为本,故天子祭先农于南郊,皇后祭先梁于北郊。

      “他们为什么要将张英风葬在天梁坛?”

      “因为这个天梁坛已被废置,已成了喇嘛们的火葬处。”

      “火葬?”

      “边外的牧民,死后尸体都由喇嘛火葬,入关后习俗仍未改。”陆小凤道:“甚至连火葬时用的草,都是特地由关外用骆驼运来的。”

      “这种草很特别?”

      “的确很特别,不但特别软,而且干了后还是绿的。”

      “这种草又有什么用?”

      “用来垫在箱子里!”

      “什么箱子?”

      “装死人的箱子。”陆小凤道:“死人火葬前,先要装在箱子里。”

      “为什么?”

      “因为喇嘛要钱,没有钱的就得等着。”陆小凤道:“我曾经去看过一次,大殿里几乎摆满了这种两尺宽,三尺高的箱子。”

      西门吹雪道:“箱子只有两尺宽,三尺高?”

      陆小凤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要呕吐:“所以死人既不能站着,也不能躺着,只有蹲在箱子里。”

      西门吹雪也不禁皱起了眉。

      陆小凤又道:“大殿里不但有很多这种箱子,还挂满了黄布袋。”

      “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死人骨灰。”陆小凤道:“他们每年将骨灰运回去一次,还没有运走之前,就挂在大殿里。”

      “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将郑放装进布袋。”

      “所以要去就得赶快去。”

      夜更深。大殿里灯光阴暗,这大殿的本身看来就像是座坟墓。九月的晚风本来是清凉的,但是在这里,却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

      那太监窝里的气味,已经臭得令人作呕,这地方却是另外一种臭,臭得诡异,臭得可怕。因为这是腐尸的臭气。有的箱子上还有血,暗赤色的血,正慢慢的从木板缝里流出来。

      突然间,“啵”的一响,木板裂开。箱子里竟似有人在挣扎着,想冲出来——难道里面的死人又复活?连西门吹雪都不禁觉得背脊在发冷。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勉强笑道:“你放心,死人不会复活的。”

      西门吹雪冷笑。

      陆小凤道:“可是死人会腐烂,腐烂后就会发胀,就会把箱子胀破!”

      西门吹雪冷冷道:“并没有人要你解释。”

      陆小凤道:“我是惟恐你害怕。”

      西门吹雪道:“我只怕一种人!”

      陆小凤道:“哪种人?”

      西门吹雪道:“罗嗦的人。”

      陆小凤笑了,当然并不是很愉快的那种笑。无论谁到了这里来,都不会觉得愉快。

      “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连一个都不在这里?”陆小凤又在喃喃自语,还不停的在木箱间走动。

      他宁愿被人说罗嗦,也不愿闭着嘴。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方,若还要闭着嘴不动,用不了多久,就可能会发疯。说话不但能使他的神经松弛,也能让他暂时忘记这种可怕的臭气。

      “他们说不定正在后面焚化张英风的尸体,这里惟一的炉子就在大殿后面。”

      “惟一的炉子?”

      “这里只有一个炉子,而且还没有烟囱。”

      “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可惜有件事他却不知道。”大殿后忽然有人在冷笑:“那炉子可以同时烧四个人,把你们四个人都烧成飞灰。”怪异的声音,怪异的人!

      喇嘛并非全都是怪异的,这两个喇嘛却不但怪异,而且丑陋。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脸,看来那就像是两个恶鬼的面具。用青铜烤成的面具。

      他们身上穿着黄色的袈裟,却只穿了一半,露出了左肩,左臂上戴着九枚青铜环,耳朵上居然也戴着一个。他们用的兵器也是青铜环,除了握手的地方外,四面都有尖锋。无论谁在这种地方忽然看见这么样两个人,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陆小凤却笑了。

      “原来喇嘛不会数数。”他微笑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四个。”

      “前面两个,后面还有两个。”一个喇嘛咧开嘴狞笑,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另一个的脸,却像是死人的脸。

      “后面还有两个是谁?”陆小凤不懂。

      喇嘛狞笑道:“是两个在等着你们一起上西天的人。”

      陆小凤又笑了:“我不想上西天,上面没有我的朋友。”

      不笑的喇嘛冷冷道:“杀!”铜环一震,两个喇嘛已准备扑上来。

      西门吹雪冷冷道:“两个都是喇嘛。”

      陆小凤道:“只有两个。”

      西门吹雪道:“喇嘛归你。”

      陆小凤道:“你呢?”

      西门吹雪冷笑了一声,突然拔剑。剑光一闪,向旁边的一个术箱刺过去。

      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为什么要刺这个木箱子。他的剑本不是杀死人的。

      就在这同一瞬间,“啵”的一声轻响,另一个木箱突然裂开,一柄剑毒蛇般刺了出来,直刺陆小凤的“鼠蹊穴”。这一剑来得太快、太阴,而且完全出人意外。

      死人也能杀人?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突然出手,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已夹住了剑锋!

      无论这木箱中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这两指一夹,无论人鬼神魔的剑.都要被他夹住。

      这本是绝世无双的神技,从来也不会落空。也就在这同一瞬间,“嗤”的一响,西门吹雪的剑已刺入木箱。木箱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呼,木板飞裂,一个人直窜了出来。

      一个漆黑枯瘦的人,手里挥着柄漆黑的剑,满脸都是鲜血。血是红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原来他们也是四个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四个人,七只眼睛。”

      从木箱中窜出来的黑衣人,左眼竟已被剑尖挑了出来。他疯狂般挥舞着他的黑蛇剑,闪电般刺出了九剑,剑法怪异而奇诡。可惜他用的是剑。可惜他遇见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不愿杀人的。”

      他的剑光又一闪。只一闪!黑衣人的惨呼突然停顿,整个人突然僵硬,就像是个木偶般的站在那里。鲜血还在不停地流,他的人却已忽然倒下,又像是口忽然被倒空了的麻袋。

      陆小凤捏着剑尖,看着面前的木箱。箱子里居然毫无动静。

      陆小凤忽然道:“这里面的一定不是喇嘛。”

      西门吹雪道:“嗯。”

      陆小凤道:“我替你捏住了一把剑,你也替我捏一个喇嘛如何?”

      西门吹雪道:“行。”他的人突然飞鹰般掠起,剑光如惊虹闪电向那个狞笑着的喇嘛刺了过去。他不喜欢这喇嘛笑的样子。

      喇嘛双环一振,回旋击出,招式也是怪异而奇诡的。双环本就是种怪异的外门兵刃,无论什么样刀剑只要被套住,纵然不折断,也要被夺走。

      剑光闪动间,居然刺入了这双铜环里,就像是飞蛾自己投入了火焰。喇嘛狞笑,双环一绞。他想绞断西门吹雪的这口剑!

      “断!”这个字的声音并没有发出来,因为他正想开声叱咤时,忽然发现剑锋已到了他的咽喉。

      冰冷的剑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种冰冷的感觉,正慢慢的进入他的咽喉。

      然后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再笑了。西门吹雪不喜欢他笑的样子。

      不笑的喇嘛虽然已面无人色,还是咬着牙要扑过来。

      西门吹雪却指了指陆小凤,道:“他是你的。”

      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吹落了剑锋上的一滴血,连看都不再看这喇嘛一眼。喇嘛怔了怔,看着这滴血落下来,终于跺了跺脚,转身扑向陆小凤。

      陆小凤一只手捏着从木箱里刺出来的剑,苦笑道:“这人倒真是不肯吃亏……”

      “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喇嘛左臂上戴着的九枚铜环,忽然全都呼啸着飞了过来,盘旋飞舞,来得又急又快,他的人也去得很快。

      铜环脱手,他的人已倒窜而出,撞破了窗户,逃得不见影踪。

      西门吹雪剑已入鞘,背负着双手,冷冷地看着。这件事就好像已跟他全无关系。

      又是“叮,叮,叮”一连串急响,如珠落玉盘,陆小凤手指轻弹,九枚铜环已全部被击落。

      这种飞环本是极厉害的暗器,可是到了他面前,却似变成了孩子的玩具。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这根手指卖不卖?”

      陆小凤道:“那就看你用什么来买?”

      西门吹雪道:“有时我甚至想用我的手指换。”

      陆小凤笑了笑,悠然道:“我知道你的剑法很不错,出手也很快,可是你的手指,却最多也只不过能换我一根脚趾而已。”

      箱子里居然还是全无动静。这柄剑绝不会是自己刺出来的,人呢?

      陆小凤敲了敲箱子:“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没有人回应。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拆你的屋子了。”

      还是没有回应。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人只怕还不知道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的。”

      他举手一拍,箱子就裂开。人还在箱子里,动也不动的蹲在箱子里,鼻涕、眼泪、口水,已全都流了出来,还带着一身臭气,竟已活活的被吓死。

      陆小凤怔住。圣母之水峰,神秘剑派,这些名堂听起来倒满吓人的,想不到自己却禁不起吓。

      西门吹雪忽然道:“这人并不是圣母之水峰上来的。”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认得他们的剑法。”

      陆小凤道:“什么剑法?”

      西门吹雪道:“海南剑派的龙卷风。”

      陆小凤道:“他们是海南剑派的弟子?”

      西门吹雪道:“一定是。”

      陆小凤道:“他们为什么要冒充圣母之水峰的剑客?”

      西门吹雪道:“你本该问他自己的。”

      陆小凤叹道:“只可惜这个人现在好像已说不出话来了。”

      西门吹雪道:“莫忘记后面还有两个人。”

      后面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活的人就是柳余镜,显然他状态并不好。

      陆小凤从这个唯一活着的人身上,找到了今夜辛苦厮杀的回报——另一条线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决战前奏——多事之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