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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醒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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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却是一个阴天,阴沉沉的天空连带着人也是无精打采的,客栈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些倒下的桌椅还暗示着昨夜的打斗,昨夜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似乎被吓得有些狠了,无论问什么都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叶盈亭已经大致明白那人只不过是这店中一个打杂的,昨夜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了柳云书。
叶盈亭昨夜已经将客栈转了个遍,果然在厨房中发现了这客栈的老板小二等人的尸身,而这打杂的想必也是运气,逃过了一劫。叶盈亭又在紧闭的大门前站了一会,昨夜天黑,他并未看见这客栈牌匾上写着什么,今日才瞧清楚了,这客栈原来叫锦绣楼,叶盈亭忽然想起了在姑苏远近闻名的锦绣坊。
叶盈亭沉思着,他感觉到有人在偷偷向他靠近,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便道:“既然已经到了,怎么还不现身?”
身后似乎没有动静,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又被你发现了,你的耳力就这么好?”叶盈亭身后闪过一道红色的人影,又闪到了他的眼前,那人穿着暗红的衣服,仿佛凝固了的鲜血,头发用发冠松松束起,腰上别着一把细长的剑,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这笑容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厌烦,他的眉毛十分黑,眼睛十分亮,鼻骨十分英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任何女孩子看了都会动心的脸,虽然有着些许沧桑,但仍旧十分潇洒。
叶盈亭无奈道:“是你自己动作声音太大了。”
那人道:“我夸你你还损我,谁不知我曲飞扬的轻功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曲飞扬双手抱胸,挡在叶盈亭面前。叶盈亭无奈摇摇头,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曲飞扬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道:“我怎会知道,倒是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叶盈亭淡淡道:“我原本就要来找你的,只是昨夜有些意外,便提早联系你了。”叶盈亭一面拉着往里走一面说着,他看到曲飞扬跟了上来,又接着道:“我问你不过是怕这事已经传出去了,既然你也不知道我便放心了。柳云书在这里。”叶盈亭停了下来,定定望着曲飞扬惊讶的脸,他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了曲飞扬听。
“我想还是先将柳云书送到南宫先生那里,他重伤至此得先静养才可。”曲飞扬皱着眉头道。
叶盈亭缓道:“不过你觉得昨夜那人是谁?”
曲飞扬脸色凝重,沉吟着道:“照你的说法,那人的白衣,那人的剑法,那人的轻功,我只想到了一人。”
“谁?”
“我不知晓他的名字,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道上的人都叫他血蝴蝶。”
“血蝴蝶?什么道上的人?”叶盈亭愣了一愣,问道。
曲飞扬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叶盈亭道:“暗杀。”
叶盈亭微微惊疑道:“暗杀?你是说‘催心’?”
曲飞扬倒没想到叶盈亭这样的世家公子也知道催心,挑了挑眉道:“叶公子的消息倒比我想的要灵通嘛!”
叶盈亭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似乎永远都带着这样的表情,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他腰上戴着的木佩上的纹路,催心是近年来江湖上突然鹊起的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价钱,无论你要杀什么人,催心都会接下这笔交易,无论要杀的人是好是坏。原本这组织是没有名字,也无人知道这组织叫什么名字,只因被杀之人心口上皆有一个窟窿,才被人称为催心。
他想到这里,突然被奚夷平打断,只见奚夷平站在通往二楼的木梯上道:“叶贤侄,云书醒了。”奚夷平见了曲飞扬,倒也不奇怪,只见曲飞扬先拜了个礼,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多说,紧随着叶盈亭往柳云书的房中去。
叶盈亭进门便看见柳云书挣扎着要起,忙道:“柳兄且躺下。”他看见缠着白布的柳云书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阵触动,只听柳云书沙哑着声音道:“叶盈亭?奚伯伯已将昨夜之事告诉我了,没想到多年未见,再次相见竟是这个情形,多谢叶兄了。”柳云书脸上浮起一抹苦笑与凄然,他已知道自己眼睛再也无法重见光明,他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柳云书靠在床边上,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只听他轻声问道:“奚伯伯,叶兄,你们可有我爹爹的消息?”
叶盈亭与奚夷平互视一眼,也不知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他,突然听见曲飞扬叹道:“柳兄弟,你……节哀吧。”叶盈亭与奚夷平都不满地看向了曲飞扬,但曲飞扬却不理会他们,仍悲痛地说道:“早在我到这里时,便听闻令尊已经…..被人……”
“飞扬,别说了。”叶盈亭出声打断了他。
“叶兄”柳云书忽然道,“就让曲大哥继续说……我……无妨.”叶盈亭看着柳云书,他仍旧靠在床边,柳云书静静地听着曲飞扬说着他的所闻,身子是止不住地颤抖,他神色悲怆,沉默良久,柳云书哑着声音道:“我早就预料到了……早就预料到了。”他压制想哭的冲动,他从小被告知无论在何时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稳重,即便是这时,他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的冷静。
“云书,究竟发生了什么?”奚夷平不禁问道
“大约在三月前,我爹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柳云书默然着,仿佛陷入了沉思中,“起先爹似乎也不将那封信放在心上,可是接连两个月,爹他陆续收到了几封信,这时他好像才着急了起来。”
“你知道那信上写了些什么吗?”曲飞扬见他停了下来,不禁问道。
柳云书摇了摇头,又道:“没见过,我爹他不肯告诉我,直到几天前,我爹他忽然将刃血剑交给我,要我去昆山找一个叫无念老人的人,将这剑交给他。”
“无念?”曲飞扬诧异问道,一旁的叶盈亭也是惊讶不已,他道:“这么说来,令尊仿佛早就知道有人要加害于他,因此才叫你将刃血带走。”
“可柳兄他又为何让庄中其他人也分别离开,还带着假的刃血剑?”奚夷平问道
叶盈亭轻轻说道:“也许他想掩人耳目,让夺剑的人不知道那一把才是真的刃血。”
柳云书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忙道:“我爹他还给南宫庄主、萧掌门、叶谷主还有奚伯伯也写了信,仿佛是想请他们前来相助。”
奚夷平大惊道:“我未曾收到过柳兄的信,只收到了云书的信啊。”
叶盈亭也紧锁着眉头道:“我爹是否收到,我也不知晓,只是若他收到了,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叶盈亭想了想,又道:“你给奚前辈的信写了些什么?”
柳云书回忆着,便将信中的大致内容说了出来,奚夷平越听越是惊讶,他道:“那信……那信有问题。”奚夷平此时后悔不已,他早已将那封信撕毁了,他又道:“那信上只写着你要约我在此一见,说有要事相商,并且让我在看完此信后将信撕毁。”
柳云书怔了怔,咬着牙恨恨道:“定是有人将信尽数截下,又伪造了我的信,这人好恶毒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
“这人又怎知道你会在此落脚?”曲飞扬问道
柳云书气道:“我早已察觉有人一路跟踪我,而且不是同一人。”
叶盈亭沉吟着,又道:“只是这人为何要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且依我想,这人手下有众多高手,定非寻常之辈。”
柳云书忽然凄然道:“只是不知这人与我柳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竟下如此毒手,也不知渠弟现在如何了”他语气凄楚,此时听来三人不禁也心下动容。奚夷平慰道:“你渠弟有华山剑派庇佑,想必无事”
“不过这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已被昨夜那些人杀了,这客栈该怎么办才好?”奚夷平问道。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曲飞扬便先道:“这客栈就不用我们操心了,若是有老板,老板自然会理办,若没有,便是由官家了事了。”
柳云书皱着眉道:“如此说来,此地不宜久留。”
奚夷平又道:“你重伤未愈,不宜赶路,即便有人发现了,这些人并不为我等所害,也不必心虚什么。”
叶盈亭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昨夜的那个杂役你们可有看见?”几人都摇了摇头,“从今早起我便没见过他了。”叶盈亭又自语道。
“这也有什么可害怕的么?也许他是被吓着了,逃走了。”曲飞扬宽慰道。
叶盈亭摇了摇头,他道:“现在想来那个杂役确实疑点重重,这店中的人都死了,但他却逃过了一劫,他的运气真的这么好?他只是一个杂役,这么晚了,怎会到这上等的客房中来,又恰恰发现了柳兄?也许此地真的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