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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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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天台巨大的弱电井的阴影里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毫无防备的宋文逸身体一歪一屁股坐到地上。
回头见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光线太弱也看不清楚,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男一女。男人不紧不慢地提裤子,女人慌慌张张地拉裙子,傻子也知道这是撞破了野鸳鸯打野/战。
野鸳鸯也是吃了一惊,浓妆艳抹的女人整个人往高大的男人身上一挂,嗲声嗲气地说:“Jesus Christ!吓死人家了啦,都跟你说不要在这里了。"
男人看起来年纪很轻,嘴上脖子上都是口红印子却满脸不在乎的神情,把女人揽过来啪地亲了一口:“怕什么,当着全京城人的面老子也照样操。”
“讨厌吧你就!"女人噘着嘴软软地在男人身上捶了一下,回过脸发现宋文逸还呆呆地看着他们就不乐意了,美丽的脸一拉:“你傻看什么呀你?”
宋文逸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闹个大红脸。
他不是想看人家,但是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精神还恍惚着,回不过神来,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直着眼盯着人看。
他双手撑到地上哆哆嗦嗦想站起来,但是商用大楼里一百多层的楼梯比他前半辈子的运动量加起来还多,这会儿他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了,刚起来一点又一屁股摔回去,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那个男人一脸看猴戏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女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谁带来的?大半夜跑天台来干嘛,有病!”
宋文逸有苦说不出,难道说自己是想不开来跳楼的,到了临门一脚腿又软了?
他没有回答,只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反正现在楼也不想跳了,他只想快点离开。
咬牙挣扎着站起来,埋着脑袋拖着麻了的双腿尽量快的往门口挪,终于到了虚掩着的铁阀门,正要拉门,一条大长腿蹬过来一脚把门踹上了。
宋文逸惊恐地回头,眼前是男人高大的身躯和一张放大的脸,自己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这个男人充满了压迫感,宋文逸不自觉地往后退,他退一步男人就上前一步,直到宋文逸完全贴到了铁门上再无可退。
男人俯身过来带着玩味的表情眯着眼睛审视宋文逸,鼻息都喷到他脸上。
宋文逸又害怕又惊慌又觉得诡异,心扑扑跳,咽了口口水抖着嗓子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这就走,我不会说出去的。”
男人听了这话邪气的一笑,开口道:“你是故意的也不要紧,爷们儿这身材怕人看吗?”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把气吹到宋文逸脸上,后面的女人也在那咯咯咯的笑。
宋文逸完全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戏弄了,他终于有些恼怒,憋着一股劲不管不顾地拼命推了男人一把,男人没防备,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宋文逸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拉开铁门跑了出去。
这么一闹他脑子也回来了点儿,知道自己是决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顺着安全梯往下跑了两层就跟着指示灯进了主楼,刚进去就被眼前这灯红酒绿给震了。
这楼的顶层本来是个旋转餐厅,现在被人包了场在开party,一大帮衣着暴露的青年男女跟着激烈的音乐在昏暗的灯光里扭动着身躯,有些人已经是一/丝/不挂了,好多人说是跳舞,其实干脆就是抱着啃。
宋文逸哪见过这种阵仗,凭着职业习惯脑子就冒出来四个字:聚众淫/乱。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维护国家法纪和社会公德,只想快点离开,皱着眉头只管往出口冲,不断感觉到有黏腻的□□擦撞到身体,一阵恶心,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正在此时音乐突然停了,灯光也亮了,顿时满屋子红男绿女尖叫着乱窜,人民/警/察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出来:“都别动,原地儿呆着!”
宋文逸一愣,踮起脚尖一看,拿着扩音器的这是不区派出所的小张警/察么?
公/检/法三家关系密切,尤其是检察院在诉讼程序的中间环节,案件都是由公/安/局调查以后再送到检察院来起诉,宋文逸这八年没少跟派出所打交道。这当口看见个穿制服的熟人他觉得这混乱的一夜终于能有个终了了,紧忙挤到张民/警身边:“小张,是我呀!”
张民/警诧异极了:“宋检察官?您在这儿干嘛呀?”
宋文逸被问住了,张着嘴半天才红着脸说:“我路过。”
张民/警强忍着才没翻出白眼儿,心里说你他妈的当我傻呀,路过路到人家一百多楼的性/趴上来了,您是坐上了蜘蛛侠的陈冠西啊?再一看宋文逸那个局促不安面红筋涨的样子,这就还敢不承认做坏事儿了?
张民/警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宋文逸,心想倒是没看出来,区里出了名十脚踢不出个屁来的窝囊废还有这本事,咬人的狗不叫啊。
他装作为难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说:“宋检察官,您看这事儿闹的。我肯定是相信您的,但是今天这是接到群众举/报,动静儿挺大,上级机关也派人了。而且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单把您放走了也有点太内什么了。要不您稍微委曲一下,配合程序跟我们回所里一趟?”
宋文逸一听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要是跟着回派出所还说得清吗,明天肯定全单位都知道了,可是他又无法反驳,毕竟人家是按照程序办事。他简直要跪下来求张民/警了,想说两句好话再求求人家又不知道怎么张口,蛰蛰蝎蝎欲言又止的。
那副眼中带泪嘴唇张张合合的样子要是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可以称得上楚楚动人,可是换他这么一个带把儿的真是说不出的腻歪人,张民/警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忙着把男男女女们按性别分堆儿登记,宋文逸最后就这么着被带回派出所了。
警/察也没想怎么难为他,就是觉得这么个玩意儿吓唬着玩。平时检察院说起来级别跟公/安/局一样,但是普遍文化素质比较高,而且程序上又有推翻公/安/局立案决定的权力,因此态度上总是高人一等。现在总算逮到个机会恶心恶心他们,警/察们都暗暗憋着坏水儿。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系统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宋文逸确实无辜,场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叫得出他的名字,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做了笔录也就把他放了。
派出所的大门宋文逸都快踏烂了,但那都是因为公务,带着国徽的骄傲进进出出,这次却是来丢人的,老宋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被折腾到局子里的英雄人物呢。
刺眼的阳光让他抬不起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过街老鼠,宋文逸恨不得能顺着下水道缝溜进去。
昨晚没去医院也不知道婶婶怎么样了,昨天一下午今天一早上矿工,处长又该骂人了吧?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呢?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让你想死,死不了还得活受罪。
手机皮包昨天都落在单位了,宋文逸身无分文只能坐11路,幸亏派出所和检察院离的不远。
他拖着灌了铅腿慢慢往单位走,一辆黑色保姆车突然插到面前,把宋文逸吓一跳,车里坐着几个跟他一起放出来的昨天party上的男男女女,毫不知耻地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宋文逸心头一阵厌恶,要不是他们这么不要脸,自己也不至于被警/察抓走。
他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们,转身就要走,车喇叭突然刺耳地响了一声,宋文逸抬头一看,司机看着眼熟,他想了一会,是昨天天台上那个男人!昨天警/察收网的时候这人应该是在天台上躲过了,哼,一丘之貉,漏网之鱼。
宋文逸两道眉毛都拧到一起了,正想走开,那个男人冲着他开口了,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玩世不恭的口气:“你现在跟谁的?”
这没头没尾的,宋文逸根本没听懂,下意识就说:“什么?”
男人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下车来走到离宋文逸十几厘米的地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现在有主儿没有?没有爷包了。”
宋文逸终于听明白了,怒气喷薄而出,把他的眼睛都激红了,他死瞪着男人,咬着嘴唇,握紧两个拳头,头上的青筋暴出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男人看他不说话,轻哼了一声,不耐地说:“行了,别装了,从昨天跟上天台就开始演,还没演够啊。给个话儿吧,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亏待伴儿。。。”话还没说完宋文逸就扑到他身上挥起拳头照他的脸拼命地打,嘴里大喊着打死你!打死你!
从小到大宋文逸受过很多侮辱,但从来没有被人在方面羞辱过。他不知道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放过他。
他好像是他爷爷生的,生下来就是孙子,像孙子一样活了半辈子,永远都是忍,永远都是受着,他从来不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放过他。
父母是这样,抛弃他,让他从小寄人篱下,老师是这样,不但不教育他,反而总是奚落他贬低他,同学同事是这样,孤立他嫌弃他,周卓是这样,对他好把他捧到天上给他幻想,然后把他摔倒泥里。而所有真正爱他的人,叔叔婶婶妹妹,总是厄运缠身。眼前这个人,自己没招他没惹他,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却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来羞辱来耍弄。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宋文逸彻底疯了,面前这个人变成了父母、老师、同学、同事、周卓,最后变成他自己,那个懦弱无能,任人宰割的窝囊废,他恨他!他最恨他,恨谁都不如恨他!
打你,打死你个窝囊废!
他被愤怒刺激得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知道一拳一拳地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