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引》默语浅唱

16、宿命

　　外头的鞭炮声连接不断，这般折腾过后，也无力再去吃什么夜宵了，指向早点回房休息。

　　刚进门还未坐稳，便瞧见素丝正跪在我床前。

　　“素丝，怎么跪着了，快起来！”我赶紧上去扶起她。

　　她睁开我的手，倔强地不肯起身。我这才发现微弱得烛光下，两行清泪，寂寞地留驻在她的脸颊。

　　“求姐姐带素丝进宫。”她握住我的手，恳求道。

　　“素丝，进宫不是游戏啊。”这是我实在不愿意听到的话。心颜说，宫中人心难测，素丝那样单纯，我又怎会让她卷入这是非之中呢？

　　“求姐姐带素丝进宫！”她语气坚决。

　　我拂去她两行清泪，“素丝，姐姐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宫城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宫中太过复杂，姐姐真的不愿意将你卷入其中。”

　　“姐姐，素丝自幼无父无母，靠卖艺为生，遭人辱骂。承蒙姐姐厚爱，素丝早已发誓誓死跟随。姐姐就成全了素丝吧。”她泪眼婆娑，不住地晃着我的裙角。

　　我再未说话，只是吹灭了身旁的蜡烛。我怕再多看她一眼，便会软下心来。

　　她见我要睡下，默不作声地起了身，转身出去，轻轻地关好了门，唯独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已过三更，我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丝毫睡意。不知是欣喜还是担忧。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惹得人更加心乱。

　　突然，一道天雷划破了夜空。

　　“璇—玑—”如此震撼之声却是从天边传来。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再睁开眼时，果然不在襄琰府。我环视着周围，天将们身着银色的战戎，手持金枪，一股肃杀之气包围着我。

　　“狐仙璇玑，你可知罪？”

　　威严的质问让我不由地跪下，但这此刻，我已不是以前忍气吞声的璇玑了。

　　“敢问王母，璇玑所犯何罪？”我挑着眼，不可一世地看向西王母。

　　“荒唐！你无视神规，与一凡人在一起，成何体统！”王母怒色，周身寒风逼来。

　　我浅浅笑道：“璇玑以为，既然是神规，那神界遵守就好了，与我何干？”

　　我抬头望向西王母，本以为她会大怒，此刻竟然风平浪静。她面色从容，眉眼间看不见任何感情。

　　“璇玑，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是自己害死了你师父么？”

　　师父！我睁大了双眼，昔日历历在目……

　　我一身白衣若雪，这二字如同剑般深深扎进我心里，血染白裳，便是最悲情的装饰。

　　“原来，那日，是你派人来杀我。”我目光霎时如冰一般冷冽，死死盯着金殿正中高高在上的西王母。

　　王母肯定地看着我，却不言一语。

　　“那你后来为何不杀了我！”我不敢置信，哭吼道。

　　“我确实不打算留你活口，只是后来发现，你虽为仙妖之身，却身负着只有你能承担的使命。”

　　我冷笑着。神界所谓的圣洁，早已在这世事无常中残损无余，我又何须在此浪费力气多言？

　　我踉跄地站起身，嘴里默念着“师父！”，祖父，我唯一的亲人。璇玑宁愿您是为了璇玑而死，也不愿您是成为了神界争夺利益的牺牲品，这对您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耻。您知不知道，这比在璇玑身上穿一千个孔都要疼。

　　我不愿再多瞧王母一眼，转身缓缓行远，“西王母，所谓使命，又是那玉玺吧！你毁了一个轩辕清城，还不够吗？”

　　“你——”听到这四个字，终究是触犯了西王母最碰不得的大忌，她长袖一挥，我的腿如断了一般。我疼的跪在了地上。

　　我侧过头，盯着用洁白无瑕的仙石铺成的地砖，看着自己依旧骄傲的笑脸。

　　“西王母，你大可不必放心，璇玑知道自己躲不过神界的诅咒。待璇玑把该做的都做了，便自会去地府领受油锅煎肤之刑，不劳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