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司冥公子

1、遇见

　　西服笔挺，姿容优雅的黑衣男子端坐在柔软舒适的纯白沙发中，黑白分明，分明静静坐在偏僻隐蔽的位置却偏偏引人注目，唇角浅勾露出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让对面漂亮的年轻女子露出了羞涩魅惑的笑容，引得周围的几位男客忍不住偷窥美人俏颜，唯独让美人羞涩的男子表情依旧仿佛戴了面具一般不动声色。
　　如斯美景可偏偏有人不长眼要破坏，突兀的盘子摔落地上的碎裂声打破了女子完美的表情，微微偏头蹙起眉厌恶看那个粗鲁破口大骂的男人。
　　这家店是位于繁华商圈比较高端的，客人亦是文雅有品位的人士，甚少有如此粗暴的客人。但是英俊的服务生不慌不忙一边给受惊的客人道歉一边走到摔了盘子的桌旁，微微欠身，不卑不亢：“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男人不屑不紧不慢又推了一套咖啡杯摔在地上，骨瓷碎裂的声音清脆可人。
　　服务生仍视若未见，慢慢退到一边不再理会。男人更加猖狂，站起身子一脚踢开桌子嘴里骂咧不止，肮脏不堪。
　　大多客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漂亮的女子也是忍不住欠身对对面的男子抱歉：“对不起，不该约您来这种地方……”
　　女人后面说什么男人听不到了，目光移到从后厨缓慢慵懒踱步出来的女子身上。女子穿了长款略肥的白色衬衣，浅色的瘦腿的牛仔裤，白色的休闲鞋子，臻首微垂，过腰的漆黑长发随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轻轻晃动，遮住大半白皙容颜，看起来像是单纯干净的高中女生。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小半个侧脸却让风云不动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更晕了一层冰寒。只是再冷都抵不过走到柜台前抬起头的女孩子。肤色白皙如透，樱唇粉嫩如花，浓黑的长睫遮不住漆黑如冰的漠然眸子。
　　她在柜台前停了一下，右手食指微曲在柜台上叩了两下。几位年轻的服务生迅速散开到没有离开的几位客人那里礼貌请人离开并道歉免单。
　　梦琳已经站起身来温柔对对面男子开口：“陆先生，很感谢您空出时间。希望届时合作愉快。”
　　男子点头：“后续你跟我助理联系，再见。”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梦琳和服务生都期待看他起身，他稳坐泰山不为所动。反而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不容置否：好走不送。
　　梦琳瞬间做了决定，目前还是不要惹对面这个男人不愉为好，于是坦然点头致辞，以自己最优雅的姿态离开。有了开头就是好的开端，以后的事就会好办很多，要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废了多少心力，自然不能惹怒他。
　　走到女孩子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颔首示意，女孩子不语只是顿步点头回礼。然后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梦琳回头悄悄看她一眼，眼底压抑了难以察觉的不屑和不甘。
　　男子桌前的服务生见他不离开遂转身去厨房取了蛋挞放在他的桌前：“姐姐新做的蛋挞，很难得的美味。”
　　他看着自己不喜的甜食不动声色，略犹豫一瞬就拿起来细细咀嚼。
　　这时候顾梵音已经晃到找事的男人面前拇指插在牛仔裤兜里，斜倚在墙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散开口：“请问，哪里不满意？”
　　男人挥手：“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滚。”
　　“哦，抱歉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店的，主人。”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口齿清楚好像可以证明什么一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痛扁。
　　“主人？”
　　“嗯。”爽快答应仿佛没有听到冷嘲热讽的口气。
　　男人彻底怒了，挥出拳头。半路被人截住，他转头看到高大英俊的男子怒气更甚，想要挣扎可是男子铁拳紧实反而就势把他扔了出去，又打坏了一套桌椅。
　　打了人的男子抱歉回头：“亲爱的，对不起。一会让他赔给你就好。”说着还不忘踩了地上狼狈的男人两脚。
　　顾梵音没有搭理他，盯着地上的男人看了一会才开口：“起来把你浪费的八杯咖啡，五份点心还有桌椅瓷器，走掉客人的损失一起赔了。还有，你被人当枪使了，下回做事之前先打听好了。”
　　八杯，出来闹事还弄个吉利的数！
　　有点小郁闷回头对着一点没有歉意的某人：“剩下的你处理。”然后有点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哀嚎不已的人很是嫌弃：“小太，下回出手轻点，你这样暴力别人都没有机会表现了……好吵。”
　　小太闻言十分有眼力，迅速把手中的抹布塞到了长大嘴的口中，咆哮的吵闹变成暴躁的呜咽。
　　顾梵音：“……”
　　抬头冷眼看着这个高高大大英俊漂亮的小混血一副忠犬样一脸纯真谄媚卑躬屈膝看着自己，心里不由赞叹还真是赏心悦目啊。一高兴从口袋掏出一张卡抛给他，“规矩你知道。”
　　年轻的男子喜笑颜开扑过去把瘦小的女孩子抱紧在怀里：“宝贝，我爱你！”
　　顾梵音不耐烦推开他，一副你能给我正常点么的眼神看着他。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这副样子，角落里的男子看他们当下的情况则是打情骂俏含情脉脉。手中剩余的半个蛋挞脆弱的在他手中碎成了渣。目光生冷失望看着女孩子单薄的背影走出了店门，看她刚下台阶一辆红色的骚包跑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笑眯眯招蜂引蝶的风流脸庞：“听说有人找你麻烦？”
　　顾梵音冷笑：“我后悔给那小子我家的钥匙了。”
　　“我也后悔答应那小子的好处了。”季怀瑾看到后视镜里出现的熟悉的黑色深沉的车子很是懊恼。
　　“这么多的教训，你是IQ在酒精里泡化了才会相信那小子的保证。”一边说一边把大衣的兜帽拉起戴好，侧头看从黑色车上下来的沉默男人唇角勾起一丝笑，“你们两的恩怨情仇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第三者插足了。”说完直接离开。
　　不过后面这句话一字不落落在下车的两人耳朵里，都不由抽了抽嘴角无语又无奈。他们可以无视任何困难麻烦却唯独拿眼前的小女子没有办法，他们这一辈子吃的亏栽的跟头都是在这小小女子身上。
　　季怀瑾眼疾手快快走几步拦住她：“跟哥哥吃个饭吧，我都想死你了。看哥哥新上手的车，跟你今天这一身真配。”他看着她浅驼色的羊绒大衣一脸的惊艳，每次见着小女子都有不同的惊喜，还有，不甘。
　　顾梵音好心奉劝：“你嘴里什么时候我跟你的东西不配了，今儿就算我披个麻袋也跟你的车配！你还是去喝点儿酒吧，多喝点睡着了就不犯傻了。”微微侧身，绕过。
　　傅朗走过来拉住顾梵音：“阿音。”清明迷人的眼眸看着她温柔如水，“跟我回家，最近不太安稳。”说完还有所指地看向季怀瑾。
　　“您也是，大忙人抽空好好睡个觉也好过到处送温暖。”顾梵音不为所动，双手抱紧大衣，略抬起头来斜睨他一眼有点不耐烦踢脚下的落叶。
　　男子隔着厚重的落地玻璃看窗外僵持的三人不经意眉头蹙了起来，尤其看到她不耐烦踢踏脚下落叶的时候眼眸中有光闪过，里面有怀念失落和，一丝晦暗不明的深深的情绪。
　　窗外两个男子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嬉笑不羁肆意洒脱的是睢彻的皇太子，不纨绔的纨绔；温柔和煦举止大气的是炙手可热底蕴深厚的年轻高官，不君子的君子。
　　两位人中龙凤围着女孩子束手无策。
　　“阿音，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信我？”傅朗被她的固执已经打败无数回了。
　　“我干嘛信你？”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趾高气昂偏偏被她做出了胡搅蛮缠的样子。
　　傅朗看她忍不住笑出来，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坏丫头。”
　　季怀瑾看着醋意恒生心酸不已，恨不得马上把那只讨厌的爪子拿下来换上自己的手：“阿音，漠河路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子味儿很正，咱们吃完了事儿也就清楚了。”
　　顾梵音一矮身躲了过去，看着季怀瑾嗤笑：“我这能有这事估计是上次一时好心帮你的忙折腾出来的，所以求放过。”
　　两大男人脸一黑，傅朗是因为上次顾梵音作为季怀瑾女伴出席晚宴他不爽很久了，季怀瑾是因为的确因为上一次拜托顾梵音给她惹了不少麻烦，自己答应她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条件反而不足为道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顾梵音无奈叹气，走到傅朗面前抬手给他整理一下衣襟和领带：“赶紧回去开会吧，徐秘书的眼神都恨不得化成实刃准备把我凌迟了。我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除了死还有什么事我没有经历过？”微微侧头沉思一下又开口，“下个周末我可能会有时间，到时跟你联系。”
　　说完回头再看季怀瑾没有说话，清凌凌的眼睛里只有三个字：求放过。她不知道在她回头的瞬间徐秘书更是可怜巴巴凄惨无比的表情申请凝视她：求放过！
　　季怀瑾很是郁闷。
　　这时店里冲出来的年轻男子打破了僵持，脸上的笑容恨不得要溢出来：“姐姐，你做的提拉米苏好了，你忘记带了。”
　　顾梵音接过从容离开，无视身后漂亮男子殷勤诚恳的90度深鞠躬。
　　季怀瑾悄悄咽下口水，这么多年他一个大男人习惯了顾梵音的甜点，每次听到都成条件反射了，幸亏她开了店不然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个口福，这个油盐不进的怪物！他季大少一时不察犯了事载进一个叫顾梵音的大坑里再也没爬出来，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倍献殷勤各种讨好呵护都没让这冷心冷肺的小女子半点心动，他都怀疑是不是之前风流无度遭报应了。
　　这时顾梵音回头了：“你说一起去吃饭？”
　　闻言季怀瑾感激涕零只想老天开眼，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
　　“那就是有时间了……”某人略做思忖很快决定，把手中的蛋糕递了过去，“那你一会顺路帮我把蛋糕带给文瞳。”
　　季怀瑾热起来的心看到递过来的蛋糕那一刻恨不得沸腾起来，结果漫天的冰碴子给浇得透心凉，咬牙切齿：“顾梵音你打击人的水平日新月异啊。”
　　“啊？”顾梵音很茫然看他一眼，想来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又茫然走开了。
　　……
　　愤怒中的某人冰碴子又被怒火淹没了，他觉得自己能再顾梵音手底下走了这么多回合心脏依旧健全活泼说明他的心态太积极向上了！
　　顾梵音看到他的黑脸实在是习以为常，再就是她现在的脑袋比线团还线团，她已经没有一丝精力来考虑任何事物，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熬到现在她现在恨不得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此昏迷过去。强撑着绕过季怀瑾上了自己的车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开车回家。
　　怒火中烧的季太子看着顾梵音飘然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伸手拦住要回店里的某人：“听说你拿到阿音家的钥匙了？”
　　“是……啊！啊！”被扔在地上的某人惨叫不已。
　　已经转身要离开的傅朗闻言又溜达回来目不斜视地从地上的人踩踏走过，微侧头问季怀瑾：“阿音把家里钥匙给了他？”边说又边踩了一脚。
　　“是！刚才阿音说的。”不忘脚下踢了两脚无视当耳边的惨叫不存在。
　　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格外默契，你一脚我一脚又踢又踹不亦乐乎，不能怪他们怨气这么大，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傅朗只是很偶尔在她家里呆过一会而已，季怀瑾更惨连登堂入室的资格都没有，现如今居然被脚下这个臭小子捷足先登，没有打残打死他已经手下留情我佛慈悲了。
　　小太趴在地上惨叫不止，心里的得意也是止不住的，他跟顾梵音亲近的福利没有那个男人可以享受，能跟自己有争风吃醋的只有两个厚颜无耻的不要脸的女人了，其余的人，只能打小太出气了……不过真是物以类聚么，她身边的人怎么都是暴力型的？真的好痛！
　　还有，“别打脸！我是靠脸吃饭的！”
　　人散了，闹剧结束，窗边的人还在。取了湿毛巾缓慢有力地一根一根擦干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像是完成一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