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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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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祭天大典在长留仙山如期举行,自白子画被杀阡陌劫走,绝情殿毁在南无月暴走的法力之下,再难维持平和的假相,魔族在妖神的召唤下,慢慢向长留仙山聚集而来,南无月也再不高兴玩什么傀儡游戏,也不再强掩暴虐的本性,花千骨地魂魄被他安置于精挑细选的仙体之中,只等他南无月和白子画合二为一,他就可以唤醒姐姐,和她共享这六界供奉。
至于白子画会不会出现,他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以六界众生为己任的长留上仙,怎可坐视六界在他手中覆灭而苟安一处,他当然不怕杀阡陌会阻难,这天下,又有谁能难得住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决心和信念,哪怕是仙力尽失的白子画,因为在感情上,又有谁能赢得了他这个冰心冷情之人。
所以,当南无月高高坐于尊座之上,目光扫向阶下,那里曾是长留历届仙剑大会之所,也曾众仙云集,光风霁月,盛况千年,如今,众仙派依旧云集于此,却是三三两两,颓靡不振,魔族倒是各个威凛,齐齐举刀朝着缚在诛仙柱上的仙派掌门和长老们示威侗吓。只要白子画不出现,他们就是今天的祭品。
“南无月!你别作梦了,子画是不会来的!”摩严早已被每日的烈火灼心折磨得虚弱不堪,却仍是不忘言语激怒南无月。
南无月并不见怒,他何尝听不出摩严的虚张声势,他是白子画的师兄,怎会不了解那个朗月清风的人,所以才会在内心恐惧着白子画的自投罗网。
“没关系,尊上大驾,本尊还是等得的,今日不来,拿你等作祭,明日不来,还有你们仙派弟子,再不来,六界生灵多得是,日日杀一点,杀得生灵尽灭,他也自然会出来的!”南无月剔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南无月,有能耐你杀了我,否则我定会收了你!”摩严怒吼,这个妖神,不同于杀阡陌,也不同于花千骨,那两人,一人任性不羁,自负骄傲,一人心有所忌,束手束脚,倒未曾真正让六界遭难,而如今这个,才是真正的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又狠毒诡谲,所行所为不过是顺者生,逆者亡,这样的妖神,才是带给六界覆灭的真正妖神,摩严面对他,再无法做到无所畏惧,他怕,怕长留真的毁于他手,怕六界被他颠覆,也怕子画,真的会来!可他无能为力,所做的,只能是求死而已。
“师兄!何必和他多言!”笙箫默自另一个诛仙柱上传来轻笑,“他如此大张旗帜,引诱子画师兄前来,不过是怯于子画师兄,怯于正道复苏,他最终只不过是一个不见容于天地的一团无主邪灵,即使现在生杀之权在手,心中也不免戚戚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一切的可怜虫!”笙萧默的声音淡淡,这位可以说是长留第一通透的儒尊,素来潇洒的风骨并未因连日的折磨而殆尽,字字铿锵。
“好,既然你等不及,本尊就先拿你开祭!”南无月不再有耐性跟他们废话,掌心已蕴满劲力,推手而出,那劲力直奔笙萧默而去。
“师弟!”摩严眼睁睁看着笙箫默就要丧命当场,痛呼出声。
突然,一声凤凰长鸣,一道火红的光影已拦于笙萧默身前,绯夜剑穿空而过,那道劲力瞬间消失。
“是火凤!”“是杀阡陌!”众仙派已经一片哗然,“不,是尊上!”
火凤落定,率先而下的是玄袍的杀阡陌,容色倾城,美艳不可方物,面向南无月,眉色中尽是傲然之色。他的身后,正是素面白衫,仙姿绰纵观的白子画,此时正向诛仙柱上的师兄弟点头示意。
“子画,你不用管我们,快走!”摩严已知白子画仙力被南无月所噬,现在不过是凡胎,此刻前来,白白送死而已。
“白子画,本尊就知道你会乖乖回来!”南无月冷笑道,他白子画一向是个圣人,为六界牺牲,为天下自绝,“祭台早已为你设下,请吧!”
白子画冲不安的仙派众人安抚一笑,端手一步一步走向南无月为他所备的祭台,白色的身影,凛然赴义,如一道强光撞进所有丧失希望的仙派众人心中,让他们从惴惴不安,到逐渐坚定,在长留上仙的眼中,心有信念,生死之事,从来不必畏惧。
当白子画经过杀阡陌时,杀阡陌突然握住他的手,眼中是不愿,不舍,不忍。
“杀阡陌,不要忘了我和你说的话!”白子画的手突然被握住,掌心暖意令他有些许忪怔,复回眸,对杀阡陌道。
杀阡陌怎么会忘记,白子画初醒时,立于七杀殿外的壁石之巅,迎风负手而站,杀阡陌立于远处,遥遥望着那凌风而站的背影,脚步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复又退了回来,他将以什么身份走到白子画的身边?踌躇之际,却见一阵山风吹得山巅之上的白子画晃了一晃,当下一个掠步,人已飞至白子画身侧,一甩宽袖,就将人稳在了怀中。玄色的袍袖裹在白色的单衣上,黑白交映,好像跨不去的交界,注定错失这举世的芳华。
杀阡陌带着淡淡的失落,紧了紧黑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怀中的人裹得更紧,假装他还是那个信他依赖他的小徒弟,而不是独立风宵,清冷孤高,总是一力承担的长留上仙白子画。
白子画转过脸,看向杀阡陌,被南无月折磨的伤还未能完全愈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澄明,不搀一丝杂念,杀阡陌看着那双眼,心中一颤,默默松了松手,他不愿他回长留送死。
“我必须回去!”白子画的声音平静,“南无月不能不除!长留和六界我也不能不顾!”
“你如今法力尽失,如何杀他?就凭你让我取回的悯生剑?”杀阡陌举起手中的悯生剑,隐含怒意,不自觉得微微抬高声音。
白子画接过悯生剑,紧紧握在手中,这把剑,曾经杀死他最疼爱的徒弟,而被他葬于花莲村,才免于被妖神南无月掳夺,而现在,却成了白子画唯一的胜算。
“南无月没有妖神实体,他既想要我的身体,我自会满足他!”白子画幽幽道,眸色深远,“到时候,他侵占我的身体,吞噬我的魂魄时,我自有禁术缚住他的魂魄片刻,在那时,请你用悯生剑杀了我!”
杀阡陌闻言,身体微一踉跄,往后向退了小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平静谈论自己生死的人:“白子画,我该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绝情之人!”绝情先绝己,是该赞他大义,还是骂他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