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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   【序】
      “妈妈……我不想弹了。”
      话音刚落,流窜在静谧午后的曼妙琴音戛然而止。端坐在钢琴前的赤发男孩犹豫了一会儿,落在黑白琴键上的小手动了动还是没把莫扎特的曲子弹下去。他慢慢转过头,望着倚靠在沙发上小憩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开口:“妈妈,我可以明天再弹吗?”
      “不行哦,”女子温婉一笑,“爸爸回来还要听你弹一遍。”
      心底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男孩垂下视线失落地把手重新放在琴键上,白纸上枯燥的音符指挥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他遵循指令动了一下指头,却发觉有深深的倦怠感缠绕在指尖,似乎没有了继续弹奏的力气。回想起前些天在外面拍打篮球的快乐,他不禁抿紧了双唇试图再次打破沉默。
      “征十郎。”女子突然起身唤他的名字,他闻言望去,只见女子捧起角落里的篮球,无不温柔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在他又开始期待的时候开口:“上次给征十郎的篮球,是作为征十郎考了第一名的奖励。”
      男孩忽然睁大眼睛。
      “可是征十郎现在连钢琴都弹不好,你觉得妈妈要拿什么理由可以给你奖励?”女子说完,弯下腰把篮球放回角落,走过来,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
      “妈妈是不会纵容你的,因为那样爸爸会不开心,你也不会变得优秀,可是家里需要你变得优秀,你是爸爸的希望,也是我的。”
      “如果做不到绝对优秀,在这个家,你是没有资格提出要求的。”
      如果做不到,就意味着失败。
      如果失败,就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这是规矩,也是命令。
      男孩把脸埋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耳边温柔又残酷的话语他那时并不能悉数消化,只是他深深地记着那番话,以及自己在震惊中无意识流下的泪水。
      “因为你是赤司征十郎,赤司家的孩子不能输给别人。”
      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在书房说出那句话时郑重其事的表情,在此刻酸涩的鼻尖和模糊的视野里,男孩尚且稚嫩的思维终于认识到了一个清晰的事实——
      赤司征十郎,是不被允许失败的。

      【启】
      安七里最终还是投降了。
      她默默地把桌上还空白的升学志愿书推到赤司面前,没敢再去看另一边惨败的棋局,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能不能不要填太厉害的学校……”
      赤司径直拿起笔在空白的那一栏写上“洛山高校”四个漂亮的字体,然后抬头,一对异色瞳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直视安七里:“输了的人是没资格提要求的。”
      女生咂咂嘴只当自己倒霉,只是当看到纸上那几个好看的字时,她瞬间觉得自己八辈子的霉运都都倒出来了:“洛山……不是你要考的吗!”
      “嗯。”
      “那我怎么考得到?”安七里皱着眉拿起笔就想把那个名字划掉,而赤司已经先她一步抽走了志愿书,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愿赌服输,你之前是怎么说的,现在也应该怎么做。赢的是我,你输了就应该听从我的安排。难不成你,输不起吗?”
      “……不是输不输得起的问题,”安七里有些着急地站起来,“你那一套胜负论放在篮球场上还说得通,可是现实不一样你也要讲道理啊……”“现实是一样的,”赤司起身打断她的话,凭借比面前的女生高出十厘米的优势理所当然地俯视她,“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你承认你输不起我可以把这张纸还给你,因为只是一场赌注,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以后不会有这么简单不受约束的赌局,而你会输掉更多,你信么?”
      安七里愣愣地盯着赤司面无表情的脸,他温软又不失压迫的声音如同一条条细线缠绕着她的心脏,配合着藏匿在细碎刘海下那双像磁铁一样散发着吸引力的眼睛,一瞬间安七里竟觉得自己的理直气壮都见鬼去了!
      天,当初她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才去追他的啊!
      “这种事情……”安七里犹豫着说信还是不信,虽然心里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可眼下就是不受约束的赌局,如果赤司愿意放她一马的话……
      不对!
      安七里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情理上赤司完全可以放自己一马,但是这样的话……在赤司心里,她就是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失败者。无关过去两年安七里的执着究竟在赤司心里留有什么印象,只要这一刻安七里低头,那么在赤司眼里她就会变成垃圾一样的存在。
      啊啊,追了两年的人不喜欢她就算了,还要给看扁那也太不值了吧?
      安七里想着扬起嘴角,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洛山就洛山,我一定会考到它给你看。”
      闻言,赤司禁不住挑眉,女生茶绿色的眸子闪动着亮光,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后悔的打算。但是对于他来说,口头上的宣言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实际成效,他不会轻易动摇。
      不过,赤司觉得他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如果安七里考上洛山,也许自己的某些想法还是值得的。
      他勾起嘴角拿着志愿书离开座位,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仍然伫立在原地的女生,他的异色眸有微光轻轻晃动,停顿了几秒,他轻启薄唇:“你现在,还喜欢我吧?”
      安七里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在心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这人一句话扔出来顿时让她转不过弯。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红发少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表情看上去似乎只是问了“你吃饭了吗”这样的普通问题,如此看来她要是表现得太过慌张指不定会被对方嘲笑……
      那么问题来了: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或者直接说不知道?
      对象是赤司,第三个明显要pass。那么……安七里抿住唇,远去的国二暑假在这一刻突然被想起,那段可以用天昏地暗来形容的日子,即使到现在也还是会让她的心情染上阴郁的色彩。曾经在心头疯狂叫嚣的心意,也因为一些事的发生而渐渐丧失了轻重,似有若无,或者说可有可无。
      最终,她给出的答案是:“没以前那么喜欢了。”
      赤司嘴边萦绕的笑意,不知为何因为这个答复,而悄悄延伸进了异色的眼底。
      >>>
      窗外的建筑开始飞速倒退,安七里把脸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最后一次冲站台上的惠利香挥手告别,对方不舍地追赶列车直到站台的尽头,她默默地伸长脖子试图再多看一眼,最终只在余光里瞥见好友顶着被风吹乱的发型伸出右臂向她高高挥舞。
      然后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安七里这才愿意坐下来,把脚边的皮箱放在规定的位置,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在警局忙碌的母亲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已经上车,完成之后便是长达三个小时的无所事事。
      这趟正在远离东京的列车即将驶向京都,安七里只身一人自然不是去那欣赏樱花,事实上是因为——她考进了洛山。
      与赤司的棋盘对决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想想也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都在熬夜苦读。俗话说临时抱不到佛脚,但是这个持续了三个月的“临时”多多少少让安七里够到了佛脚的一个指头——于是洛山的入学通知书给她寄了过来,仅仅是以高出录取分数一分的成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考上了洛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反倒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完成了一项艰苦的任务。
      安七里渐渐觉得眼皮有点沉重,透过玻璃倾泻下来的苍白日光模糊她视野里的现实与梦境,中间似乎凭空跳跃了一大截的时间,她竟看见昔日年幼的兄长坐在他们经常攀爬的岩背上,怀里抱着吉他,冲她伸出手说:“别哭啦快过来,哥哥教你唱歌哦~”
      她瞬间惊醒,发现面前站着一位试图叫醒她的工作人员。摸了摸还有点晕乎的脑袋,安七里慢慢意识到列车已经到站了,于是她揉了揉眼睛拎起皮箱下车。
      在京都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双脚站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安七里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春雨如绒毛轻轻落下,她忽然觉得脸上很湿。安七里茫然地走下站台,在原地停留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七里七里!这边!”
      她闻声望去,一身休闲装扮的年轻女子正穿过不算密集的人流向她走来。那是她的小姨结城理惠,因为常年再京都工作又是单身,所以她就被母亲拜托给了这位小姨。安七里抬脚向女子走去,对方张开双币正欲与她拥抱,只是走近了一点女子突然放下手疑惑地敛去脸上的笑容:“七里,你干嘛哭了?”
      ……诶?
      安七里睁大眼,不太相信地抚上自己的眼角,下一秒便有温热而又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递给神经末梢。她愣愣地盯着手指上小小一片的水渍,面前的小姨却突然大笑着走上来抱住她说:“原来才刚过来就想你妈了啊?你都多大了啊……”
      安七里没把接下来的话听进去,鼻息间夹杂有成熟女人好闻的香水味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她把脸埋进小姨的肩膀,沉默了片刻又禁不住簌簌落泪,心里却深知自己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母亲。
      >>>
      “明天要开学了,早点睡觉不要再看了,别第一天就迟到。”赤司征臣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沉声要求。屋里的赤发少年合上手里的《帝王学》,侧头露出得体的微笑:“知道了爸爸,你也早点休息。”
      男人没再多言径直带上房门离开,赤司脸上不算亲切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从小到大,在他心里比起母亲,父亲总是更难应付。
      他起身把书放回原位,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角落里略显陈旧的一把吉他。他收回手转而拿起那把吉他,异色眸缓缓扫过有几处磨损的乐器,之中有细微的凹凸埋没在鹅黄色的琴体中,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把吉他就注意到的地方——虽然看上去不算清晰,但仍能辨别得出“安七里”三个字。
      没错,吉他的主人并不是赤司。它只不过是因为原来的主人粗心大意的在公园里把它弄丢,而之后又恰好被赤司捡到,才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红发少年只擅长钢琴和小提琴,对吉他了解甚少也没有半点兴趣,但意外的是他竟一直记得国二那年的学园祭里,安七里弹吉他为别人伴奏的样子。
      女生低着头翘起腿,怀抱吉他熟练地拨弄琴弦,过长的刘海遮挡了她的脸颊,却不难看。赤司并不觉得那是什么优雅的姿态,只是那时候他默默地站在远处观看,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了一个形容词:随性。
      赤司觉得这个词用在安七里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也许安七里一直不厌其烦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也是因为她的随性,甚至包括后来她不一声不吭地悄然退出。
      但是习惯这种东西,不是毒品,却让人难以摆脱。
      于是赤司用这把吉他让那个人堵上升学来与自己対奕,然后毫无悬念的胜出,让那个人跟自己考同样的学校。他其实就是想看看,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安七里究竟值不值得他用习惯去定义。
      而答案,会在明天揭晓。
      赤司弯下腰把吉他放回角落,透过大开的窗户悄悄潜进屋内的皎洁月光一瞬间照亮了他掩不住俊郎的眉眼,里头隐隐藏着期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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