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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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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结局是注定的。
摘掉墨镜的艾冉,脸颊没了少女的纤秀,多的是几分成熟女人的柔情。她擦干眼泪,蹲在小希身边,“小希,喊爸爸!他是你爸爸!”
小希害怕的躲在艾冉身后,她略带惭愧地对我,“永杰,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孩子。”
我抱起小希,认真而惭愧地,“不是,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
四月十八,花涪村,清冷的凌晨。
一个白鬓角的中年男人憋红了脸,大声喊,“老大,三,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啊!”
吱吱…嘭!一棵老桐树居然真被爷三给连根拔掉。
安父喘着粗气,有些欣慰地,“正好凌晨五点,没错过吉时。抬出去,将来给永杰割床用!”
安永杰知道这棵树被拔起那一刻,自己的心就要深埋在这里了。
旧院子空空如也,他们全家在这里住了整整十七年,明天这里就要夷为平地了。在全家吃早饭的时候,他跑到旧院门口,用手机拍了十几张照,咔嚓…咔嚓…像是刀切的声音。
他到办公室黄何没在,听曲若灵说黄何好像有什么急事,今天早上突然回家了。他无意中坐到了黄何座位上,他注意到在黄何电脑键盘上,用刀子刻了一行字,“不问收获,只问耕耘,不为圣贤,便为禽兽。”
安永杰看过这句话,这是清朝曾国藩的座右铭,他在大学的时候,艾冉曾送给他一本书,就是《曾国番家书》,他来回读了十一遍。
他佩服曾为人一生谨慎,锱铢比较。但佩服他,不一定就喜欢他,因为他认为锱铢必较的人,往往也是睚眦必报的人。
他又想起他和艾冉死去的爱情,再加上这几天早起的心力憔悴,不知不觉睡着了。
梆…一声,安永杰被惊醒,是老B史处,“没事干了是吧,我给你找个活,开窗户从这跳下去!”
老B走了,他尴尬的看了眼曲若灵。
一个愣神,他又想起了什么,追过去老B。他有些胆怯地,“史处长,我想请两天假!”老B假装没听见,埋头写。
“史处长!”老B抬头,一本正经,“没假!干我们安环的不休息!”
他有些急了,“头,我家盖房子…”
“不行你辞职吧,你来这几天,不是认真工作,整天乱七八糟的事不少,我看你也不适合我们的工作!”安永杰愤怒的咬着牙,差一步要拍桌子走人时,曲若灵进来说,“小安哥,你电话。”
他忍住出来,电话挂着,立刻明白她的心思。
女孩小心递来一杯热水,体贴地“小安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整天心不在焉的。”安永杰羞怯地接过杯子,“谢谢啊,我没事。”愣神,热水烫着了手。
今天下午天就阴了,不过等安永杰下班出公司门的时候,才发现天开始蒙蒙下雨了,家里还在拆房子赶紧回家。
永发开着铲车在推土,老爹披着塑料布,朝永杰大声训斥,“给你盖房子,你连天假都请不出来,上个班就卖给他了!”
老妈湿着头发跑过来,“别说了,天快下大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老爹指指三马车说,“会开三马车吧,去把它开煤球厂,倒车别把后面的砖给碰倒了,那可是花一天时间垒的!”
虽然他开三马技术也不咋地,可比开汽车强多了。
他摇着车,顷刻间雨水已经粘满他的眼镜片,摘掉眼镜,眯着眼,靠感觉倒车。
咚…遭了…还真撞上去了。
老爹跑过来,怒不可遏地,“刚给你说操心别撞,别撞,你就撞了!没心眼货,耸死了,下来!”
老头上去把车开走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知道父亲脾气暴。
可这的确是24年来,父亲训斥最狠最难听一次,而也就从这一刻,安永杰开始体会到一些别的感觉。
等吃晚饭的时候,他才知道永发为盖房子特意请了三天假,永发光着膀子,似乎一天就晒黑了,他心里很感动,想起小时候哥俩骑一个自行车上初中,永发挣的第一笔钱就邮给了正上大学的他,所以用他的话就是,咱俩可是亲兄弟!还记得他考上大学,永发经常开玩笑说,哥,等你将来发财了,还不随便扔给我个几十万说,玩去。最次你得给我个普拉多吧!安永杰知道永发梦寐以求的一款车就是普拉多,可永发不知道,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这一刻,他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开上prado。
黄何已经五天没来了,曲若灵也没来,她似乎每到月底就请假,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他在意的是,他已经和艾冉分手十天了。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回家两月以来,他想要的一点都没得到,可失去的东西,却个个令他痛心欲绝。
不经意间,他打开□□,很多人都在,艾冉的人头却黑着,他打开她的聊天窗口又关掉。
他又戴上了那只红色耳机听歌,是林俊杰的《背对背拥抱》,听着听着他就哭了,他喜欢艾冉,他爱艾冉,很爱很爱,最爱最爱,可她这个时候已经拥在别人怀抱了。
他盖新房子还跟谁一块住!他多么多么希望他们能重来一次,多么希望能原谅对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他能收到艾冉的电话,对他说,永杰,我后悔了,你原谅我,我立马回家,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此时,他手机屏幕上真的跳跃起一行电话号码,是北京的区号。他紧迫而兴奋地接了,是一阵清秀女声,不过不是艾冉。
“您好,先生,这里是北京《天茫》出版社,您的笔名叫一凡,您是写过一篇短文叫《旅程》吧!”安永杰有些失望,“恩…是,怎么了!”
“我们《天茫》出版社有位主编无意间从电台里听到您这篇短文,本来我们出版社以长篇小说为主的,但他感觉您这篇短文特别清灵,所以我们这期想收纳您这篇短文。”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我们是通过《星夜》主播一再,得到您的电话的。”
“对不起,我不投稿!”
“您再考虑下,我们会按原创最高标准千字百元给您稿费的!”
“一字一块钱你买吗!”
“呵呵…我还真没有碰见您这么直接的,出版界有自己的规矩,肯定没有那么多!”
“那算了!”
“可是一再已经答应了!”
“她答应了,你们就出吧,但我不卖钱!”女孩支吾不知道说什么,他说,“你们想出就出吧,你放心,我不会追究版权问题的!”女孩欣慰地,“谢谢您,希望您为《天茫》奉献更多优秀的文章!”
挂了电话,安永杰轻叹一声。
今日立夏。
安永杰骑车下班回家,穿越过绿色的油菜地,紫红的晚霞燃烧在天涯,谁来勾勒这副浓郁的乡村水彩画。
他进家门喊声没人应,走到老院从窗户里看见老妈在翻旧柜子。
“妈,你怎么想起来倒腾这些东西了?我爹了?”
妇人没回头,拎起一件老旧肚兜,感慨的,“这是你出生那年,我亲手给你做的,你穿完永发穿。收拾起来,将来你有孩子了,可以毁屎布!”
他没说话,妇人转身对他说,“你爹去找拆房子队了,我不得把这房子收拾一下。永杰,我们受点累没什么,关键是你和艾冉的事定不下来,我每天吃饭都吃不安稳。”
他心里一沉,没有支声转身走了。
深夜里,他握着手机像抱着一块石头。
思索许久,终于开了机。嘟嘟…三条短信,都是艾冉的。“永杰,我明天去南京,你还记得后天是我生日吗,你能开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永杰,我想我已经猜到你为什么不想接我电话了!”
“你开下机,你不想说,我来说…”
安永杰心不知道艾冉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发,可冥冥之中他已经感觉到一种压抑。
日子匆匆过,他真的忘记明天就是她生日了,还记得艾冉最喜欢吃冰淇淋,所以以往每当她过生日的时候,他总要给她买很多冰淇淋吃。犹豫了许久,他终于鼓足勇气拨了她的电话。
嘟…嘟…无人接听,可能是她已经睡着了,就在他手指触到红色键的前一刻,手机通了。
“喂…”听到声音,他立刻噤语,因为接电话的居然是个男人。“你好,哪位,你是找艾冉吗?”
他紧锁的喉咙里微微发出一个“哦”声。
“她在我身边刚刚睡着,我叫醒她吧!”他的脑海顷刻被轰成空白,“不…不用,我没事,就这样吧…”
那头刚要挂电话时,他追问了句,“请问您贵姓!”
电话那头,轻微地,“我姓赵!”
“哦…”两人几乎同时挂的电话。
他的眼泪犹如雷雨般砸满屏幕,直至上面再次跳跃起“爱冉”两个字。
这次是艾冉接的,他们两几乎同时说了一句话,“永杰,艾冉,我们分手吧!”挂电话,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嘟嘟声。
光艳的屏幕几乎要刺破安永杰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