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青春》芥子兰

10、周小萌

　　女孩说完一饮而尽，俩男人也干了。
　　安永杰从来没喝过这酒，又苦又辣。
　　三个人没有太多的话却越喝越多，能让他们心灵如此亲切的，恐怕就是他们那份年青人的心吧。
　　而黄何似心事重重喝的最多，又跑厕所了。
　　安永杰不一会儿也有货了。
　　他立在尿池前尽情释放，忽的从大便间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离就离，我是绝不可能回去的，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是黄何的声音，绝对是他。
　　电话挂掉，随后是他低沉的哭泣。安永杰出门洗脸，他抬头从镜子里看见黄何从厕所出来，揉着眼也洗了把脸。
　　他忽然搂紧安永杰的脖子，醉眯眯，“安，女人都…是玩…玩具，玩玩…就…算了！”
　　黄何应该是和媳妇吵架了，他也绝对喝多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失态。
　　黄何拐弯先走了，安永杰看见曲若灵正在跟一对花梢男女说话，走近一看，原来是小米和一个男人。
　　小米亲热的拽着曲若灵的手，“姐，我没钱了，你借我三千块钱，过两天就还你！”
　　曲若灵应和的笑，“你哪次不是说过两天就还，就一千要不要。不过我的钱可不能白花啊！”
　　小米从她手里夺过钱，掂脚亲她脸，“还是我姐对我好，你的事我挂着心呢啊！”
　　她看安永杰一眼，“这个帅哥就是姐姐男朋友吧，有时间我请你喝酒啊！”小米挎着男人回头一个飞吻，扭着细腰走了。
　　安永杰问她，“你见黄哥了吗？”
　　正说着，黄何回来了。曲若灵走到柜台掏出钱包问多少钱，女服务员说，“总共1250，刚才那个男人已经结了！”
　　女生指指窗外正弯腰开车锁的黄何。
　　曲若灵跑出门非要把钱给他，黄何硬是不要，“安，我电车没电了，得先回去了。你把小曲送回家去吧！”
　　说完，黄何就骑车走了。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安永杰对他越发有些感触，刚才为自己花五毛钱还斤斤计较的人，现在为别人花一千多块钱却连眼睛都不眨。
　　而安永杰对他的看法也开始慢慢转变，虽然他只比自己大两岁，但从他身上却看到更多的责任感和容忍力，这绝对是自己望而莫及的。
　　他回过神来对曲，“曲若灵，走吧，我送你回家！”
　　女孩似醉非醉笑，“安，天不早了，你先走吧，我打的走。”他犹豫片刻居然答应一声走了。
　　安永杰真是个不错的男生，尽管他酒醉酩酊，但心里仍不愿接受午夜时分，一个醉酒的男生送一个醉酒的女生回家。
　　因为按照电视剧上演的，要这样的话后面肯定还有情节。
　　他喜欢艾冉，他不允许有任何不理智的行为，连想法都不行。
　　他走了很长段路，迷糊中他注意到路上没有一个出租车，他看看手机已经凌晨十二点了，这不是北京，红荣这时候肯定没出租车了。
　　十字路口等待，就在红灯变绿那一刻，他突然决定调头回去。
　　远远看见，曲若灵一个人在黑暗里缓缓独自行走。
　　停车，安永杰说，“曲若灵，没出租了，我送你回家！”
　　女孩像抓到一颗救命稻草，笑。
　　中兴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
　　女孩的酒意也浓，她搂着他的腰兴奋的大声喊，“安，你知道吗，我想回北京！我喜欢北京！我喜欢自由！”
　　这样的吼声也正好喊破了男孩内心的压抑，但他不善言表，却借着酒意把油门拧到底。
　　女孩继续喊，“安，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我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喊你小安哥吗？”
　　安永杰没扭头大声喊，“行，那我以后还喊你小灵。”
　　他们的喊声被吹散在风里。就在此时，安永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没有减速，“小灵，帮我掏出手机，看谁的电话？”
　　她掏出来，“没名字，好像是座机！”
　　“接了它！”她接了，“喂！哪位？”
　　“…”
　　“艾冉…艾冉是谁？”安永杰立的刹车，夺过来手机，“艾冉，是我。”
　　“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呀？”
　　“哦…我一个同事…刚喝完酒…我送她回家！”
　　“同事？怎么这么晚！”
　　“恩…你怎么没用你手机打电话？”
　　“我今天上班在公交车上手机被小偷偷了！我给你说件事，你千万要原谅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不怪你，再买一个吧！”
　　“不是，我想说的是，四月初九之前我可能回不去了，公司安排我们去南京培训。”
　　他立刻满腔愤怒，“去南京培训？培训什么！”
　　“是要培训储备干部，因为我们店里我学历最高，我们领导说我回来就有希望升督导！”
　　“你跟谁去？几个人！”
　　“两个人，我…我和一个...女生！”
　　“你不是都答应我要辞职吗，还去那干嘛！”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他像一个被点燃的炸弹，“艾冉，我告你啊！四月初九之前你必须回来，否则我们就分手，不信你就试试看！”
　　立刻挂了电话再关机。
　　曲若灵看他极愤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安哥，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宽街，往里一拐就是了！”
　　安永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是红荣县城最豪华的别墅区，他停下来，目送女孩进门。
　　他调头要走，忽然从街的尽头传来一阵猎狗的厮叫。这绝对是一个权势的人家，门口铁笼里养了一条黑贝狼狗，不过讽刺的是紧挨的铁屋就住着一个男保安。
　　送饭的丢给男人两盒饭，男人自嘲到，“哥们儿，你是不是也把我当狗了，我怎么和它吃的一样呀！”送饭的说，“那你还准备怎么着呀，那里面可是纯牛肉，你们兄弟俩慢慢吃吧！”送饭的走了。
　　安永杰立在地上心里酸苦不已，因为这个男保安正是帅哥。帅哥看着他，惊异的，“安子，你怎么在这？”
　　他怔了一会，“我从这路过。”
　　帅哥看安子盯着自己，强笑，“我就是在这玩两天，过两天我就进局里上班了！”他答应了一声，“那我先走了啊，改天有时间去找我玩！”
　　摩托车消失在夜幕里。
　　回家把摩托车扔院子里，直接钻被窝。
　　夜很静，可有心事的人，连钟表走秒声都那么刺耳。
　　安永杰握着黑屏手机，想开机又不想开，艾冉，难道你爱我真的要胜于爱那座城市，你不是曾经也说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行吗。
　　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突然想起周小萌，终于打开了手机。仔细搜索频道，耳朵一亮，亲爱的听众们，您好。这里是红荣电台《心夜》栏目，我是7号主播，一再，很高兴又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和大家再见面。其实用一个更确切的词来形容我的心情，应该是兴奋，因为我刚主博不到一个星期就收到了59份信，成了所有主播中人气最高的一个。在这里我最想感谢的，自然是你们这些最忠实的听众了。
　　在这些信中问关于我最多的问题有几个，我的真名叫什么，我今年多大了，我有男朋友吗，假如我有的话，那我男朋友的情况如何。那么我来一一的诚实回答，我的真名叫周小萌，我今年刚20岁，我也的确有男朋友的，他是学画画的，目前在千里之外的日本工作。但是今天我不想谈他，我想说的是另一个男生，是我的高中同桌。他也是个特别喜欢写作的人，我必须得感谢他，因为就在我心生绝望的时候，我从他的文章中读懂了什么叫坚强，而我这个艺名一再就是他送给我的。所以我今天想和大家一起分享一篇他的文章《旅程》，希望大家也会喜欢。
　　旅程
　　岁月凝固成没有颜色的风，盘旋过秋叶飞扬的高空，落日吟唱一首的寂寥的诗。谁的等待风化成海，谁的思念没有港湾。抬头回首，季节遗落成孤单的梦。岁月轻扬，落叶飞舞成华美的歌。
　　爱听张雨生的歌，歌声里唱到，我的未来不是梦。爱看金城武的电影，电影里的男主角被大雪覆盖成花白的天地一色。爱看梵高的画，画面里只有一只飞鸟，天空失去光泽。
　　很多个漆黑的夜里我卸下行囊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更多个早晨我背起行囊离开我留恋的故乡开始新的旅程。穿过繁茂的森林，淌过长满荇草的河流，于是梦想变得冗长。看过盛夏里浓郁的银杏叶重叠着覆盖过天空，听过隆冬里飞速的火车碾过花白的雪地，于是流浪溶化成灿烂的五芒星。
　　没有了失落，所以地平线被拉的修长。有了梦想，背影就越发挺拔。
　　一壶寂寞一曲歌，一望天涯一场梦。
　　窗外的灯火重复着单调和辉煌，于是沙漠凝固成森林，人间里荒野漫天。北方的天空变幻成蔚蓝色的海，白云遥远的波澜不惊。季节染成黑白色，远处的风景水天一色。走了很远，身边路过无数的过客，最后留下的还是自己。听了很多，站在嘈杂的人群中，低头时已夜色如墨。
　　一个人走，一个人想，一个人笑，一个人旅行。
　　前方的黑色铁轨被月光拉的修长，划开黑夜的寂静，漫漫如烟。
　　一只墨镜一支烟，一个旅程一个梦。
　　终点站，黎明前，春雨绵绵。
　　摘下冰凉的墨镜，抛掉指间泛黄的烟蒂，雨水淋湿我幽黑的睫毛。灰色的雨幕穿梭过古老的城墙，眨眼即逝的光年，云缠雾绕的青楼。扑一口浓烟，蒲公英在光影里泛滥如花，烟雾染黑指甲，夕阳落成凄凉的孤鸿。世界变得狭小而拥挤，谁在里面做一个冗长的祭祀，背影后风雪连天。
　　浓郁的日出划成紫金色的太阳花，抽一口寂寞，烟圈在眼前弥漫起飘渺的剪影。黑色的漂泊，渐远的白帆。谁在梦里仰望那片不飞鸟的天空，瞳孔被晚霞燃烧成汪洋一片。谁的脚步徘徊在岁月的边崖，用固执去守候那棵已苍老成雕塑的老槐树。
　　还是要走的，就像从来没有来过。站在嘈杂的人群中。
　　岁月是一场漫长的旅程，遗失了起点也就没了归途，停不下脚步也就看不清了终点。抬起朦胧的眼眸，车窗外再次风沙弥漫。错过了日落黎明，摘掉墨镜看世界。谁的脸庞倒影在枯萎的天空上，苍老的面目全非。
　　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走过一片天，一个人看过一片海，一个人一包香烟一支墨镜一段旅程。
　　背影被月光拉成一首幽远的歌，你可知岁月催人老，熬过了多少日昏夜朦胧。
　　遥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