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鲜衣怒马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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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战事一直未断，一个月前，周衍第十三次在朝堂之上大动肝火：“你们一个个给朕抬起头来，说，怎么办！”
跪着的群臣里，唯有一人抬着头，正是兵部尚书侯宇，“臣以为，该请出沈尧了。”
语音未落，周衍的神情微怔，继而怒气似乎消散地无影无踪。
“众爱卿以为如何？”
“臣认为候大人所言甚是。”底下这才有了些稀稀拉拉的回应，仿若死里逃生了一般。
“那，如果再有上奏弹劾沈尧谋反其罪当诛的，朕让你们一个个血溅金銮殿！退朝。”周衍眉目冷峻，拂袖而去。
乌泱泱的群臣散去，周衍信步至御花园，侯宇早早等候在秋日浓香醉人的丹桂之下。
“侯宇，连你也没办法了吗？”
“回皇上，办法一直有。只是人不在。”
“连你也在怪罪当年朕没保住沈尧？”周衍的话里竟生出些凄凉。
“臣不敢，若沈将军此番出征，大获全胜，众臣之口怕是能堵一段时间。”
三日后，沈尧怀揣汉错银铜虎符，率一万精骑，连夜出发。
一月后，捷报传来。周衍拧了两个月的眉终于舒展开来。下令设酒宴，洗尘接风。
一年前大街小巷都喊着沈尧谋反，群臣跪于金銮殿之外一天一夜请求皇帝剥去其职位，贬为庶人。一年后大街小巷都在喊着沈尧在北疆一战中大获全胜，当今圣上亲自于城门口相迎，是多大的殊荣。
当我们老百姓是傻子啊。傅笙看着街道两旁的人群，又看了看背上的箩筐，以及箩筐里刚摘下的橘子。心里默默地恨起这个传说中的沈尧。
水泄不通，傅笙的橘子估计是没法卖出去了，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傅笙赶紧挤出人群，朝着河边的台阶走去。
青绿的橘皮，轻轻一剥，辛辣的柑橘味道扑面而来，入口酸甜适中。傅笙蹲在河边一边吃着一边嘟哝：“真是的，这么好吃的水果，你们不买才亏了呢。”
“那我买了。”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隐带着笑意。
“不卖不卖，我自己吃了。”也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在任何吃的面前，谁都要让道。
傅笙警觉地抬头，虽然担心筐里的橘子遭毒手，可还是被站着的人闪瞎了眼。这是谁家公子，长得这么俊俏，白净的脸上还有日头晒出的绯红，笑起来弯如新月的眼。衣衫颜色沉稳，却在纹饰面料上看出来绝非一般纨绔子弟。那隐隐的龙纹，似乎，只有皇室子弟才能穿的上。
“过了时辰，橘子已经不新鲜了，公子不嫌弃的话，送你几个便是。”爹爹教她跟陌生人说话要得体，不能随便耍小孩子脾气。
“当真不卖了？”少年似乎还准备逗她。
只见傅笙利落地抽出一条四方的绢子，捡了三四个橘子，扎好，递了过去，也不言语。背起小箩筐就走。
遇见任何皇室贵族，走，离得远远的。娘临死前的遗言，傅笙铭记在心。原本以为娘只是随口说说，自己平民草芥哪里有可能会遇见皇室中人。
可是，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还是遇到了。
傅笙住在城西，去集市要走一个多时辰，秋天的日头虽说不烈，烤的人也是唇干舌燥。好在傅笙一路吃着橘子回到家，也算没怎么受苦。
“爹爹，橘子没卖掉。”进门就开始主动承认错误。
“没关系，给你吃了也一样。”傅展笑着揶揄他的女儿。
“爹，你嘲笑我。”年方十三的傅笙倒是很聪明。
“对了，今晚吃豆腐。”傅展补充道。
晚饭时，傅笙才知道他爹到底什么意思。一路吃了十几个橘子，傅笙的牙现在是连豆腐也没法咬了。“爹，你太阴险了。”一边口齿不清地骂着亲爹一边还在跟豆腐顽强抵抗，“爹，你说我这是不是身残志坚！”
“身残志坚个屁，快吃饭。”
“哦……对了，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好像还是皇亲。”
“啪”傅展的筷子掉了。傅笙没在意，继续扒饭。
“沈将军，快要到东城门了。”找了很久才在破桥洞里寻得沈尧，却见他枕着头，荡着双腿吹着河面掠来的凉风，听着临河的楼里传来的曲儿。
立在他身边的人，沈尧没见过，平常衣着，只是那一姿一势偏偏利落得体，内息平稳，功夫挺不错。不由地想伸手试探，右手弹出的石子直直打向那人的肩胛，不避不躲，沈尧见他未上当，藏着的左手也懒得伸出来，右手微动，一根几不可见的细丝落入沈尧的衣袖。
“早闻得沈将军的天机十八式使得出神入化，在下不敢动。”微微再鞠一躬，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没想到才区区一年，周衍就已经找到能替代他的人，这朝中到底是卧虎藏龙。起身，施施然跟着那人一路远去。
未着甲胄，路边的百姓根本不认识哪个才是沈尧，倒是苦了齐洲。被沈尧捉住，硬换上副将的铠甲，代替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接受一切的欢呼，尖叫，甚至姑娘小姐的凝视。沈尧混在队伍里，看着高大的齐州被姑娘的绣帕砸的面色羞红，不由得嘴角噙笑。好一个冲锋陷阵的齐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刀入背脊一寸，手中的剑依旧不停滞，直杀得红了眼。现在却在马背上如坐针毡，真是难得难得。
东城口，远远站着的并非周衍，而是兵部尚书侯宇，身边是弘文馆大学士徐白。除了剩下的禁羽卫，再无他人。
这本来是一支他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队伍，齐洲心有所戚，回头，看到沈尧还是一副“今天天气真好，心情也好棒耶”的样子，想着自己还是多虑了。
“侯大人近日可好？”齐洲下马，径直走向等候的两人。
“甚好，齐大人一路辛苦，快随我一同进宫面圣吧。”侯宇笑着抚须，指了指后面溜达的沈尧，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