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我捡到了你的药》关沙雁

14、丁荀

　　鸣峰山北峰，山下春寒料峭，平日里从半山开始便完全是风雪肆虐，寒松落雪，然而今日竟罕见的风住雪停，浅淡的阳光耀着白雪，竟也泛着淡淡的金光。

　　着水绿箭衣的少年飞掠过雪地，在即将落地的刹那脚尖虚点便就地翻身跃起，留下浅浅的印痕，不细看还以为是风过留痕。

　　这少年自然是夜辰，此刻他正踩着崖边一棵寒松，悄悄探头看着头顶半崖处一片贴地而生的灰白色叶片，又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观察周遭环境，片刻后才踩着没积雪的树干处借力上了半崖。

　　这种贴地而生，每株只长了两片小叶子的灰白灵草叫做云芪，多生长在寒冷多云雾的山崖之上，只能以点滴雪水浇灌。

　　这东西夜辰只在《灵物宝鉴》里见过，据阿爹说此灵药已经绝迹上千年了，蕴神丹中若加入云芪就可炼制出天级蕴神丹。这东西还是炼制凝魄丹的一味主药，凝魄丹最大的功效便在于晋阶时服用可抑制心魔，作为修士几乎没有不需要凝魄丹的。不能人工种植的云芪便慢慢被采挖殆尽，曾有丹师用别的灵药替代皆不能成，因此凝魄丹便成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灵丹。

　　夜辰用一把金刚木铲一点点刨开云芪根部的山石，慢慢露出底下茶盅大小的根茎，看样子足有百年份，整棵收进玉匣里就又开始挖下一棵。

　　在他挖到第三棵的时候，耳尖动了下，加快采挖速度，等他终于将东西收好，已经能感觉到呼啸而来的飓风，在这附近筑巢的崖隼已经捕食回来了，他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地翻滚躲开崖隼的利爪，并同时屈指弹出五个火球，不等崖隼再次展翅腾起便从不同方位将崖隼围困。崖隼拍打双翅本想将火球扇开，不料火球灵动异常，火焰借助风势卷上其双翅。

　　狂躁的崖隼带着一身火焰扑向夜辰，像是要与其同归于尽。

　　“爆！”夜辰低喝一声随即后翻纵出很远。“轰”的一声，但见耀眼火光闪过那只崖隼便如飞灰四散。

　　陆徽已经到了好一会了，直到夜辰被溅的一身飞灰，才嗤笑出声，谁叫这小子不愿意跟他练剑：“你方才的雄姿真是百看不厌，等会儿吃什么？”他闭关半月神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甫一从入定中醒来便察觉到夜辰所在。

　　“……”想他这么辛苦是为谁来着！本不想理睬陆徽，但想想对方喜怒不定的性子只得咬牙道：“地菜粥……前辈你在这儿先看着，让我再挖些云芪咱们就回去。”有陆徽在他就可以动用神识查探，年份浅的就留下，给以后的有缘人。

　　“我给你帮忙吧。”陆徽说着就撩袖子拿出他的飞剑。

　　“千万别，云芪属木遇金则枯。”夜辰边忙活便给陆徽讲了云芪的属性以及作用。

　　“……”这是被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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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背风崖壁，隐隐有火光闪烁，映着飘飞的雪花泛着绯色，闪烁的火光源自一处山洞。丁荀望着那处隐隐的火光终是松了口气……摆脱那些那些人还真是不容易。

　　山洞内，夜辰从火塘里拨出两个烤的焦软的野山薯递给陆徽：“前辈尝尝，这还是前辈闭关后我种在藏景阵里的，现下刚好采收。”说着便要用意念开启手镯让陆徽查看，自收了几样灵药后陆徽便没再过问藏景阵的事情。

　　“你爱种啥就种吧，只需记得好东西有我一份便成。”陆徽阻止夜辰的动作，他本就对种植没兴趣，若非他自己需要才懒得理会。当下剥开烤的焦黑的山薯皮，一股诱人香甜扑面而来，咬一口，入口即化，纯纯果香在舌尖绽开……一丝丝灵力缓缓游走在经脉中。

　　夜辰筑基后对灵力掌控越发精准，每一丝灵力所引导的火元都恰到好处，精准的火候烧煮饭菜时能激发出食材最完全的精萃和美味，不会有丝毫浪费，就像木材燃烧恰当就不会有烟和灰烬留下。

　　若是别人用灵力炒菜做饭，陆徽肯定会鄙夷对方大材小用，但换作夜辰这样做他又觉得很正常，他享受美味的同时还能获得不少灵力，最重要的是，这于夜辰也是一种修炼。正为自己捡到宝了愉悦不已，却不想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

　　丁荀看了眼静坐在那儿冷眼看着他的陆徽，忙又垂头看着脚下。

　　陆徽懒洋洋问道：“我好像说过，有事会通知你，并没有让你来找我吧。”望了眼不远处正熟练地控制锅下火势翻炒鲜笋雉肉片的夜辰，这精铁炒锅可是他之前依照丹炉的阵法炼制的。

　　看来以后还可以教授夜辰符篆之术。

　　“前辈所说，晚辈本该照做……可是晚辈前些时候发现鹰咀崖的事情约莫与金羽门有关，就连轻尘山庄这次也损失不小。所以晚辈才……”丁荀虽惧怕陆徽无意间散发的威压，但终究有着几十年的历练，叙事倒也条理清晰。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即便是与金羽门有关，想必损伤惨重的必是吕斯他们，与结界无关的事情陆徽完全懒得理会。

　　“这……这是我们丁家的一门绝技。”丁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玉盒，里面是一株极不起眼的绿植，圆圆的小绿叶开着米粒大小的粉色花朵。“这是凌绛草，花开闻着无味，。”正说着两只米粒大小近乎透明的翠色小虫振翅飞来无声落到凌绛花上。“但是花芯翠鸟却能千里追寻到凌绛草的味道，上次前辈和这位师兄去我家中为我疗伤，便沾染了院中凌绛花的味道，所以……不过前辈放心，绝没有人发现我踪迹。”

　　丁荀说完对上陆徽似笑非笑的表情虽是满面愧色但眼中又满是决绝。而手中花草这回似烙铁般烫手，不知是收回还是……毕竟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而那些所谓忠诚在自己不甚光彩的行为前显得可笑……可是失去面前这尊靠山他和弟弟只能湮灭在微末世界。

　　陆徽随手一招玉盒便到了他手上。“这凌绛草和花芯翠原是御灵门不外传的，你是丁御生的后辈？”

　　丁荀一听按下心头狂喜，看来他赌对了，对方果然是上界大修士。如此他和弟弟也许能……

　　“很久没人敢这么算计我了！说说你的来意，说的好了……或许还能如你所愿。”见夜辰已经摆桌盛饭上菜，清香的地菜粥伴着香辣的鲜笋雉片和浓香红烧玉豕让人不能冷静。这还是夜辰首次照着韩琦淘来的玉简上所记载的菜谱做的，于是他看也不看丁荀，丢下凌绛草和一句“长话短说”就起身走向饭桌，最近没眼力的人实在太多。

　　夜辰清楚陆徽吃饭时的习惯，绝对的专注，同情看了眼偷偷咽口水的丁荀，在外人面前他对陆徽的言行绝对奉行，于是便也坐到桌边安静吃饭。

　　很快陆徽自己都受不了丁荀时不时盯着饭桌的灼热目光了，再加上对方断断续续的诉说，直接影响了他品味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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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陆徽冷冷看着分了他一份饭菜的丁荀，以至于重新叙前情表忠心的丁荀直冒冷汗恨不能代替正洗刷碗筷的夜辰去忙活。

　　无垠界以前有个御灵门转以驯化各种灵兽，但是在丁荀兄弟俩的太祖丁御生作掌门时被一夜灭门，丁御生生死不明，御灵门也分崩离析各自逃命。活下来的丁家嫡支只剩丁荀的祖父。此人辗转间凭着一只寻界龟逃到了微末世界，并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寻界龟？”陆徽指尖轻叩随口问道。

　　“……微末界的灵气不足，再加上祖父仓促间并未带多少培元丹……所以寻界龟不足二十年就死了。”丁荀掩下尴尬继续道，“奈何祖母是凡人，父亲也只是驳杂的多灵根。祖父过世后，父亲终老也只是炼气四层……上次前辈给予的粹脉丹明显比晚辈祖父以前留给家父的那几颗品阶要高很多，定不是此界能有的……因此，晚辈同弟弟商议后决定誓死跟随前辈。”丁荀一咬牙扑通跪下，“哪怕是作仆作从……还望前辈成全！”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收下你们？”陆徽声音懒洋洋听不出喜怒，但夜辰知道宗主已经恼了，他愿意给的时候你必须得收，否则你就是不知好歹。反之你就得识趣，像丁荀这样三分傲骨三分威胁三分恳求，他还真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宗主会怎么处置。

　　“跟着我，就是一辈子为奴你也愿意？”陆徽说完满意地看了眼闻听此话略僵一瞬的丁荀，“你想复仇甚至重振御灵门，一个野心不小的奴才我要来何用。”陆徽撇了眼一旁看着他们的夜辰，这小子还是心软，不就是从丁家换来的那源木略有了些生机而已，回头还得好好教教……“我不需要仆从，既想让我带你们回去无垠界就拿出有用的东西交换，花芯翠鸟不值一提。而且，你说的高阶丹药我还有很多，只要有胆量的可尽管来拿。”这丁家小子还是有几分胆量和谋略的，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夜辰比较可爱。

　　“……”这嚣张的程度……夜辰看了眼斗心眼的两人自顾自得煮起灵茶。